130-140

[    【作者纵风流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这样富有活力的土地所有制使得鲜卑少民出身的北郑统治阶级迅速地在华夏的土地上建立了统一的王朝。强盛时期的北郑北御突勒南抑南楚，是东亚最强盛的王朝。

    这还像句人话，穆怀安稍稍收敛了怒气，觉得这个小王八羔子也没有那么王八蛋。

    【门下：】

    真诚当真是永远的必杀技，比如现在的穆怀安，他真心觉得自己被萧楫舟的真诚捅了一刀。

    穆怀安恢复了懒洋洋的姿势，他懒散地靠在案几上，一点都没有面对一国之君应有的尊重。他甚至毫不客气地问：“这种名传千古的事，陛下怎么不让院使大人去做？”

    穆怀安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是院使大人吗？”

    “如今的世家已经成了拔了牙的老虎，自然是任由中枢搓圆捏扁，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我们这位院使大人，当真不得了。”

    此刻的湖心亭里，齐滺一边给罗靖儿讲故事，一边还要手忙脚乱地给罗靖儿喂果汁喂糕点，恨不得自己再长八只手。

    然而面对穆怀安的质询，萧楫舟却轻飘飘地说：“如何叫裁撤世家的土地？朕只是按照祖制重新丈量土地罢了。世家各有允许的土地数量，朕甚至还在父皇旧法的数额上加了一成，这对世家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听到穆怀安如此利落的语气，萧楫舟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他本以为还要再费些口舌、吐出些利益，才能让穆怀安动心，却没想到穆怀安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罗靖儿在御花园哭着闹着不肯走，齐滺也只能由着她。好在今日无雪，齐滺不必担心罗靖儿着凉。

    第二日正逢十一月初一, 朔日要举办大朝会，文武百官都顶着十一月隆冬的风雪前往大朝会的举办之所洛阳殿。【翠情阁】

    穆怀安微笑。

    很好，这要是没有阴谋，他把脑袋拧下来送给萧楫舟当球踢。

    这件事还没来得及报给吏部，就先让去勤政殿找萧楫舟的罗靖儿看到了。彼时萧楫舟正忙着早朝，齐滺便干脆告了假，躲在御花园哄孩子。

    在江南时，萧楫舟亲自查阅官府的备案，条条数据让他触目惊心。什么修习孔孟的江南士族，在吸着百姓的血的方面，可从来都不曾手软。

    南北二十七朝时，刚刚统一北方的北郑实行了均田制，有效地抑制了世家贵族的土地兼并。北郑实行的土地国有制，在对世家大族有限的土地兼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下，保证了普通百姓的耕田。

    让世家吐出自己占有的一半土地，萧楫舟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不说推行中会遇到多少的苦难，仅那些世家会不会狗急跳墙暗行刺杀这一条，就足够萧楫舟睡不着觉了。

    看着萧楫舟这没脸没皮的样子，穆怀安都要被气笑了，他忍不住说道：“这又是我们的院使大人提出来的吧？”

    只是时过境迁，垂垂老矣的萧百川早已无力控制三大贵族集团，新登基的萧楫舟更是成为世家贵族眼中的无能帝王。他们明面上叫着吾皇万岁，背地里却大肆兼并土地，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说到这里，穆怀安甚至不需要萧楫舟的肯否回答，便已经心里有数。他忍不住说道：“先进行小改革，兴办科举断世家仕途，兴办书院打破世家的知识垄断，兴办国企从世家手中聚财，裁撤部曲拔去世家最尖利的牙齿。”

    罗靖儿问：“小齐哥哥，为什么小美人鱼要跳回海里？和父亲出家一样吗？”

    穆怀安的眉头都忍不住跳了起来，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是萧楫舟的话更让他吐血，还是那句“都公”更让他难受。

    齐滺：

    在大梁建立之后，萧百川的统治亦需要贵族间的平衡来维持，因此在世家大族妥协般吐出了少量土地之后，萧百川收起了挥向贵族的屠刀。

    谢邀，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早上，消失许久称病不上朝的陛下刚一露面, 就给所有人宣布了一道堪称炸弹的圣旨——

    我就知道。

    “……”萧楫舟一时语塞，“当然不是。”

    沉默许久，穆怀安还是拿起那封奏折看了起来。只是没看几个字，他的眼皮就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等他看完整封奏折，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是颤抖的。

    这个孩子自然是八岁的罗靖儿，起因则是今日一早豫章送来了极递，豫章郡守罗文礼继妻难产而亡，母子都没能活下来。罗文礼自认是此生造孽过多，因此选择剃度出家，让朝廷重选豫章郡守。

    感受到了异常的穆怀安：“……”

    穆怀安瞬间亮起了双眼。

    第131章 与君同

    【自先朝起, 中枢内设三省统领全国, 实为帝王臂膀，沿用至今。然今尚书左仆射空缺，全国政务系于尚书右仆射一身，其责之重, 其担之沉, 右仆射屡屡上书言无力承担。故朕决心秉承祖制, 重启左仆射一职。】

    封/建/王朝本质上就是地/主/阶/级的统治，皇帝是最大的地/主，世家是次一级别的地主。裁撤世家的土地，无异于撼动世家最基本的根基。

    萧楫舟：“崔泽。”

    萧楫舟回答得真诚：“舍不得。”

    萧楫舟将手边的奏折递给王福全，王福全又将这封奏折交到穆怀安的手中。穆怀安一脸怀疑地看着这封奏折，一时之间只觉得眼前的奏折像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他忍不住退避三舍。

    穆怀安恨不得将这封奏折扔到萧楫舟的脸上。

    只是盛极必衰，北郑的迁都洛阳使得六镇贵族集体反抗，再加上王朝后期普遍存在的腐/败等问题，使得不过在顷刻之间，强大的北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分裂成了东燕和西齐。

    下朝之后，穆怀安没有理会身边凑过来的人，他转身便冲着宫内的勤政殿走去。似乎是早知道他会来，王福全甚至没有通报，便直接将穆怀安放了进去。

    萧楫舟施施然地放下手中刚刚正在查阅的奏折，满脸笑意：“都公说笑了，圣旨下发一个时辰都不到吧，你哪来的就食安寝。”

    被莫名其妙夸了一顿的穆怀安：“……”

    对你xxx。

    穆怀安憋着气，说了一句：“行，我干。”

    然而无论如何, 圣旨已下便再无反悔的余地，众人也只能低眉顺眼地听着王福全的播报，心里盘算着尚书左仆射一职, 萧楫舟究竟会给谁。

    但是当他看到萧楫舟那张和元沚有三分像的脸的时候，瞬间又什么脾气都没了。

    那一刻，萧楫舟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在南下江南之前，齐滺会和他提起抑制土地兼并的事。七成百姓归于世家，仅有可怜兮兮的三成归于百姓，而土地兼并的事还在继续，总有一天，百姓会连这三成土地都保不住。

    萧楫舟在勤政殿忽悠穆怀安，齐滺则在御花园哄孩子。

    只是抑制土地兼并是一项大工程，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要让世家吐出一半的土地，才能勉强达到齐滺心中的及格线。

    【今有河南郡守穆怀安，恪尽职守, 知人善任，早朝晏罢, 却金暮夜，劝课农桑，廉洁奉公, 台阁生风，水米无交，询于刍荛, 敬贤下士, 夙兴夜寐, 宵衣旰食，以解倒悬，安民济物，实乃百官之典。】

    随后，萧楫舟又补充一句：“朕再赐你一个副手。”

    分裂后的东燕和西齐自顾不暇，为了维持岌岌可危的统治，他们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因此，均田制名存实亡。世家大量兼并土地，百姓无田可耕，不得不卖身为奴。

    穆怀安当真是要被萧楫舟给气笑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手中的奏折扔回到萧楫舟的脸上，然后再霸气地回上一句“老子不伺候了”。

    萧楫舟舍不得齐滺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可抑制土地兼并又势在必行，因此，萧楫舟想到了穆怀安。

    穆怀安看了这封奏折上的内容，只觉得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帝王在玩什么很容易引火自焚的东西。

    当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就是这个看似风光的王朝轰然崩塌的时候。

    【故朕之决议，拔河南郡守穆怀安为尚书左仆射，望承蒙祖制不忘初心，以做百姓之父母，朝廷之肱骨。】

    一时间，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烂在了肚子里，萧楫舟愣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朕许你调动各州县的府兵，再赐你王命旗牌，如遇阻碍可先斩后奏。”

    萧楫舟垂下眼，轻笑一声，说道：“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朕以为都公必然是会完成的，对吗？”

    舍不得齐滺去死，就把他立成靶子是吧？

    穆怀安直接冷了脸色，说：“陛下有话就直说，今日不说，改明儿臣就要称病不朝了。”

    良久，穆怀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要裁撤世家的土地？”

    萧楫舟：“都公看看吧。”

    这话你自己信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穆怀安的身上。感受到无数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穆怀安在心里骂了八百遍“这小兔崽子”，脸上却只能微笑：“臣谢主隆恩。”

    ******

    尚书右仆射：“……”

    穆怀安心里憋着气，匆匆行礼之后，他甚至都没有等萧楫舟的回话，便直接起身坐到了案几之后，毫不客气地询问道：“陛下要臣做什么？这个尚书左仆射，当真是让臣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我啥时候上书了？

    穆怀安丝毫不感兴趣地敷衍了一句：“那是谁啊？”

    算了，是他欠了这个小王八羔子的。

    这些年世家兼并了多少土地穆怀安不信萧楫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