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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落在议事厅，一处便是被郎中团团围绕的温厌离的闺房。
温夫人闲下赶往议事堂时，温书朗与李文歆二人已经没了身影。温父携着妻子走出厅堂，眸中竟是苦涩。事实上，谁人看了不会替温家可惜，不会替两位有情人可惜，天道不公，让人如何启齿。
“李氏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是入温家，妾也觉得不妥。风月书斋确实德高望重，但那是李风月一手创建的，众人认的也是李风月的好。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进了家门又当如何呢？”
“温二公子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坦荡嘛，这扒墙角的行为比我还严重还熟练，小女实在‘不配’与二公子站在一起，要不你上别处去。”长宁冷冷道，心中复杂，即便语气稍作掩饰，但听上去还是小女孩的负气话更多。
郎有情妾有意真是一生期许，奈何并非有情人终成眷属，李文歆惧温书朗性子软，长辈面前只是唯命是从，不会替自己争上一争，有幸的是郎君并不软弱，心上之人在心头，世界便会有诸般美好。
......
温卿麟一家虽远在边境，而温书朗与李文歆二人每隔段日子就会送来物资，这都是以风月书斋个人的名义捐赠，已是令世人敬仰李文歆的行事作风。李文歆还会在闲暇之余在边境开设讲堂惠及贫民子弟，这书是白赠，这学费更是分毫不取，温卿麟一家无一不敬佩矣。
说着，只见温书朗重重朝温老太磕足三个响头。站起身对身旁的人儿会心一笑，“书朗此生定不负君意。”
走近议事厅，长宁却在墙边停下，原本是要进去拜别李文歆与三叔，走个过场，没想到厅里一片吵闹声，仅有温家长辈在场议论正事，好似她如今停在堂外却不该进去，温老太声线贯耳欲聋连说道：
不出所料，又是温二公子闲着游府撞见她了。
......
次日一早，温府上下频繁走动，西院内的声音更甚。【晨露书屋】
只听一旁久未出声的李文歆不紧不慢说：“温家如今高门显赫，文歆一平民女子实在是不可攀附，也不敢攀附。家父一生见风月，哪出其女目光浅。我本心并非是家宅女子，也讲不通所谓门当户对的见识。我喜温兄，不过是被他的为人处事吸引，并非是他身后的权贵，那也不是温兄之物。既如此，文歆一外人也不会赖在温家，今日一来也是告别。”
谁知那温书朗面色不惧，反驳道：“文歆不是乡野村妇，她为人谦逊有礼，爱才惜才。即便母亲不许儿子与文歆的婚事，在儿子心中再容不下他人，母亲趁早断了攀附高门的念头吧。”
提起鞋跟后，阿雪取下架子上的衣裙，边抖动边说道：“也不知为何，这三爷原先是想着吃完凌府小公子的满月酒才赶往离城上任，这还有段日子呢，就匆匆要离去。听温老夫人院里的小奴婢们议论，好似温三爷与老夫人昨日晚上大吵一架。三爷这么孝顺的一个人，真是不敢想。”
温夫人认为，小娘子的身材说差也不差，要么是那种肥大三粗的，要么就是温软如玉。但这娘子怎可如挑杂物般随便，用得趁手就用，并未想到长宁的身高矮了温厌离一截，这与温厌离同样尺码的衣裳只能勉强。
长宁感觉他没走，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气氛很微妙，这样的相处让人别扭，想想，内心却更慌乱。
长宁拉下被子一角，探出脑袋问道：“今日西院为何进出频繁？”
长宁在暗中冷笑，这又让她想起静芸师太与丈夫考取功名一事，温书朗不过即将上任，初入殿堂还未闯出名气，只怕温老太也是忌惮李文歆日后的成就更胜温书朗罢。
长宁不以为然，这谁家不会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那事事依人才出奇呢，就好似温宸风为长，处处都要看着温厌离的眼色行事。温夫人与温厌离皆是楚家之后，不论是以姑姑的身份还是母亲的身份稍加拥护也不稀奇，这温宸风倒是接触过甚了吧。
“儿子说得有错吗！当初得知阿兄娶楚家嫡女时，母亲是何态度？当初温家也不过是寒门，风月先生也是意气正盛的举人。若是那时谈及我与文歆的婚事，只怕母亲心里早已笑开了花。”
温穆林一噎，长宁连个正眼也没给他，这让他心里一时窜进不适，摇了摇头。
听到这，长宁在外傻傻愣住，这温老太也真是画风新奇，哪有当着人正主的面说这些的。
阿雪笑道：“...娘子忘了？今日是三爷离府的日子，李娘子留在西院的行礼奴婢们正在收拾呢。”忽想到什么，又问：“是不是吵着娘子了？要阿雪叫她们声音小些么？”
长宁心里难过，却不知那日日姊妹相称的两人私下又是另一番光景，侧头看着温穆林的神情，只见那人与她一般，思绪万千。
“你在这做甚。”
“你当我是在与你说笑吗？！你要娶一个乡野村妇为正妻，日后还有什么官途可言？你要娶她，大可日后做个妾在身旁辅佐，我温府也并非需要妇人有多博学。”
长宁摇摇头，苦笑道——要是现在出去说，进度慢下，到时候责备的不还是自己么。打了个哈欠，接过阿雪递来的湿布擦拭，待洗漱完才出了被褥。长宁的笏头履并不合自己，听阿雪说，她的衣裳服饰都是温夫人准备的，往年温厌离每到衣不合身时，温夫人都会备下两套，一套是温厌离的新衣，一套收藏至今归纳送到她这里。
眼看良人转身离去，温书朗又是重重跪地，抱手作揖道：“母亲，儿子想过很多种可能，如何说服自己的母亲接受爱人，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愈演愈烈，儿子不能厌，也不能说母亲的不是。只是文歆我不能将她拒之门外，更想象不得日后与他人结成连理。我已向圣上请旨提前上任离城，今日是告别，也是还愿。”
府里郎中多番进出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温老太这样肃警的人也只是沉默。
待温长宁穿戴整齐后，这个院里已没了人影，但温家却在同一天发生了两件奇事——
“李娘子，汝当真如此心慕吾儿，为何非要扶正，吾也不是斩断姻缘的恶人，吾儿心慕汝，两人日后携手过日这与名分有何干系！先前吾敬汝父白手起家，风月书斋盛名京城，吾也并未苛待过汝，汝如今离心吾与吾儿，这门婚事，不结也罢！”
“母亲又犯糊涂了。这说着书朗与文歆小妹的婚事，怎又把矛头引到楚凌两家来。远在边境时，这不说日日与文歆小妹相处，我们大家也看得出二人情深意浓，哪有逼迫人家做妾的道理。自风月先生去后，文歆小妹更是独揽下偌大的书斋，名气更甚从前，这么好的女子不是良配，说出去莫不是叫人笑话。”
须臾间，阿雪跪在床沿边拍了拍被褥，看着床上人翻来覆去，幅度之大，嘴角抽了抽，细细叫道：“四娘子，四娘子，该起来了。再不起来，又要挨夫人批评了。”
抬头便注意到温夫人急不可耐的神情，温厌离的病情加深了，原因无他，且就是那日长宁提议将温厌离带出府透气而着凉。她无奈于这阿姊的身子当真是如此虚弱，温家该补的都补了，郎中也请过不下数十，此番更是惊动全京城的名医，这温府为了这个女儿真是舍得。
长宁先开始是探出头的，闻声后急躁的缩回被窝里，可声音并未消去，她在被褥里辗转反侧，柳眉硬是挤在一起，极为不耐。
温卿麟见此局面，似在叹气，转身却并未替弟弟辩驳一句。而那温老太却声声道：“你莫要与我说楚家之事，当初你父亲健在时，替你兄长处理多少烂摊子。我们温家是比不上他们楚家，可也是傲骨健在的人家。当初凌家是如何将温家推到风口浪尖，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我只想我儿日后能寻个好人家，这有什么错！”
早在寺里时，师太香客闻钟而起，闷钟声比以往上课铃更震撼，先前几日不适应致使每每在晨时听闻像是地震突袭般，弹一下就跑出房外。可那钟声颇为管用，长宁一下就精神抖擞。自回温府后，醒来也总是昏昏沉沉的，用膳也感觉油腻。
直到两人走远，温夫人才长叹气道：“倒不如二人寻一处静谧之地，携手走完这半生。”
长宁自是没有理他，温穆林今日也实在稀奇，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并未同她发生争执，而是默默站在一旁与长宁一起听他人墙角。
“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好人家？长宁听着实在糊涂——这楚家世代为官不是好人家，这李氏博学多闻也不是良配，那怎样的人家才合温老太心意。莫不是与当初的温家般，铁骨铮铮的寒门子弟才合适？这倒是怪闻。
“你，你——逆子！”温老太气得步伐轻浮。
温书朗几乎是看着地面说完这句话的，他自知言辞有亏，向来孝顺的他只敢冲着地板发气，虽有怨怼也不会直面母亲叫嚣，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奈何李文歆会是那种神情。
] 一处落在议事厅，一处便是被郎中团团围绕的温厌离的闺房。
温夫人闲下赶往议事堂时，温书朗与李文歆二人已经没了身影。温父携着妻子走出厅堂，眸中竟是苦涩。事实上，谁人看了不会替温家可惜，不会替两位有情人可惜，天道不公，让人如何启齿。
“李氏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是入温家，妾也觉得不妥。风月书斋确实德高望重，但那是李风月一手创建的，众人认的也是李风月的好。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进了家门又当如何呢？”
“温二公子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坦荡嘛，这扒墙角的行为比我还严重还熟练，小女实在‘不配’与二公子站在一起，要不你上别处去。”长宁冷冷道，心中复杂，即便语气稍作掩饰，但听上去还是小女孩的负气话更多。
郎有情妾有意真是一生期许，奈何并非有情人终成眷属，李文歆惧温书朗性子软，长辈面前只是唯命是从，不会替自己争上一争，有幸的是郎君并不软弱，心上之人在心头，世界便会有诸般美好。
......
温卿麟一家虽远在边境，而温书朗与李文歆二人每隔段日子就会送来物资，这都是以风月书斋个人的名义捐赠，已是令世人敬仰李文歆的行事作风。李文歆还会在闲暇之余在边境开设讲堂惠及贫民子弟，这书是白赠，这学费更是分毫不取，温卿麟一家无一不敬佩矣。
说着，只见温书朗重重朝温老太磕足三个响头。站起身对身旁的人儿会心一笑，“书朗此生定不负君意。”
走近议事厅，长宁却在墙边停下，原本是要进去拜别李文歆与三叔，走个过场，没想到厅里一片吵闹声，仅有温家长辈在场议论正事，好似她如今停在堂外却不该进去，温老太声线贯耳欲聋连说道：
不出所料，又是温二公子闲着游府撞见她了。
......
次日一早，温府上下频繁走动，西院内的声音更甚。【晨露书屋】
只听一旁久未出声的李文歆不紧不慢说：“温家如今高门显赫，文歆一平民女子实在是不可攀附，也不敢攀附。家父一生见风月，哪出其女目光浅。我本心并非是家宅女子，也讲不通所谓门当户对的见识。我喜温兄，不过是被他的为人处事吸引，并非是他身后的权贵，那也不是温兄之物。既如此，文歆一外人也不会赖在温家，今日一来也是告别。”
谁知那温书朗面色不惧，反驳道：“文歆不是乡野村妇，她为人谦逊有礼，爱才惜才。即便母亲不许儿子与文歆的婚事，在儿子心中再容不下他人，母亲趁早断了攀附高门的念头吧。”
提起鞋跟后，阿雪取下架子上的衣裙，边抖动边说道：“也不知为何，这三爷原先是想着吃完凌府小公子的满月酒才赶往离城上任，这还有段日子呢，就匆匆要离去。听温老夫人院里的小奴婢们议论，好似温三爷与老夫人昨日晚上大吵一架。三爷这么孝顺的一个人，真是不敢想。”
温夫人认为，小娘子的身材说差也不差，要么是那种肥大三粗的，要么就是温软如玉。但这娘子怎可如挑杂物般随便，用得趁手就用，并未想到长宁的身高矮了温厌离一截，这与温厌离同样尺码的衣裳只能勉强。
长宁感觉他没走，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气氛很微妙，这样的相处让人别扭，想想，内心却更慌乱。
长宁拉下被子一角，探出脑袋问道：“今日西院为何进出频繁？”
长宁在暗中冷笑，这又让她想起静芸师太与丈夫考取功名一事，温书朗不过即将上任，初入殿堂还未闯出名气，只怕温老太也是忌惮李文歆日后的成就更胜温书朗罢。
长宁不以为然，这谁家不会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那事事依人才出奇呢，就好似温宸风为长，处处都要看着温厌离的眼色行事。温夫人与温厌离皆是楚家之后，不论是以姑姑的身份还是母亲的身份稍加拥护也不稀奇，这温宸风倒是接触过甚了吧。
“儿子说得有错吗！当初得知阿兄娶楚家嫡女时，母亲是何态度？当初温家也不过是寒门，风月先生也是意气正盛的举人。若是那时谈及我与文歆的婚事，只怕母亲心里早已笑开了花。”
温穆林一噎，长宁连个正眼也没给他，这让他心里一时窜进不适，摇了摇头。
听到这，长宁在外傻傻愣住，这温老太也真是画风新奇，哪有当着人正主的面说这些的。
阿雪笑道：“...娘子忘了？今日是三爷离府的日子，李娘子留在西院的行礼奴婢们正在收拾呢。”忽想到什么，又问：“是不是吵着娘子了？要阿雪叫她们声音小些么？”
长宁心里难过，却不知那日日姊妹相称的两人私下又是另一番光景，侧头看着温穆林的神情，只见那人与她一般，思绪万千。
“你在这做甚。”
“你当我是在与你说笑吗？！你要娶一个乡野村妇为正妻，日后还有什么官途可言？你要娶她，大可日后做个妾在身旁辅佐，我温府也并非需要妇人有多博学。”
长宁摇摇头，苦笑道——要是现在出去说，进度慢下，到时候责备的不还是自己么。打了个哈欠，接过阿雪递来的湿布擦拭，待洗漱完才出了被褥。长宁的笏头履并不合自己，听阿雪说，她的衣裳服饰都是温夫人准备的，往年温厌离每到衣不合身时，温夫人都会备下两套，一套是温厌离的新衣，一套收藏至今归纳送到她这里。
眼看良人转身离去，温书朗又是重重跪地，抱手作揖道：“母亲，儿子想过很多种可能，如何说服自己的母亲接受爱人，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愈演愈烈，儿子不能厌，也不能说母亲的不是。只是文歆我不能将她拒之门外，更想象不得日后与他人结成连理。我已向圣上请旨提前上任离城，今日是告别，也是还愿。”
府里郎中多番进出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温老太这样肃警的人也只是沉默。
待温长宁穿戴整齐后，这个院里已没了人影，但温家却在同一天发生了两件奇事——
“李娘子，汝当真如此心慕吾儿，为何非要扶正，吾也不是斩断姻缘的恶人，吾儿心慕汝，两人日后携手过日这与名分有何干系！先前吾敬汝父白手起家，风月书斋盛名京城，吾也并未苛待过汝，汝如今离心吾与吾儿，这门婚事，不结也罢！”
“母亲又犯糊涂了。这说着书朗与文歆小妹的婚事，怎又把矛头引到楚凌两家来。远在边境时，这不说日日与文歆小妹相处，我们大家也看得出二人情深意浓，哪有逼迫人家做妾的道理。自风月先生去后，文歆小妹更是独揽下偌大的书斋，名气更甚从前，这么好的女子不是良配，说出去莫不是叫人笑话。”
须臾间，阿雪跪在床沿边拍了拍被褥，看着床上人翻来覆去，幅度之大，嘴角抽了抽，细细叫道：“四娘子，四娘子，该起来了。再不起来，又要挨夫人批评了。”
抬头便注意到温夫人急不可耐的神情，温厌离的病情加深了，原因无他，且就是那日长宁提议将温厌离带出府透气而着凉。她无奈于这阿姊的身子当真是如此虚弱，温家该补的都补了，郎中也请过不下数十，此番更是惊动全京城的名医，这温府为了这个女儿真是舍得。
长宁先开始是探出头的，闻声后急躁的缩回被窝里，可声音并未消去，她在被褥里辗转反侧，柳眉硬是挤在一起，极为不耐。
温卿麟见此局面，似在叹气，转身却并未替弟弟辩驳一句。而那温老太却声声道：“你莫要与我说楚家之事，当初你父亲健在时，替你兄长处理多少烂摊子。我们温家是比不上他们楚家，可也是傲骨健在的人家。当初凌家是如何将温家推到风口浪尖，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我只想我儿日后能寻个好人家，这有什么错！”
早在寺里时，师太香客闻钟而起，闷钟声比以往上课铃更震撼，先前几日不适应致使每每在晨时听闻像是地震突袭般，弹一下就跑出房外。可那钟声颇为管用，长宁一下就精神抖擞。自回温府后，醒来也总是昏昏沉沉的，用膳也感觉油腻。
直到两人走远，温夫人才长叹气道：“倒不如二人寻一处静谧之地，携手走完这半生。”
长宁自是没有理他，温穆林今日也实在稀奇，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并未同她发生争执，而是默默站在一旁与长宁一起听他人墙角。
“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好人家？长宁听着实在糊涂——这楚家世代为官不是好人家，这李氏博学多闻也不是良配，那怎样的人家才合温老太心意。莫不是与当初的温家般，铁骨铮铮的寒门子弟才合适？这倒是怪闻。
“你，你——逆子！”温老太气得步伐轻浮。
温书朗几乎是看着地面说完这句话的，他自知言辞有亏，向来孝顺的他只敢冲着地板发气，虽有怨怼也不会直面母亲叫嚣，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奈何李文歆会是那种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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