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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笑了笑,眼神是当时的胡九清看不懂的落寞。

    他安详地躺在摇椅上面,慢悠悠晃着,偶尔会哼出一些不成调的歌谣。

    岑寂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龙族天生位列仙班, 数量极其稀少, 怎么可能出现在妖界……就算是混血龙族, 能被龙涎草影响, 说明你的龙族血脉还挺纯净的。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清心草。”

    他嗤笑一声, 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两人走走逛逛,来到一处酒肆,上书四个大字——最香酒肆。

    “岑寂……一个鳏夫。”——

    封玉哑声道:“混血龙族。”

    男人坚持道:“我不是外人,我和皎皎已经成亲了。”

    他觉得自己好奇怪,身体好像也有点奇怪。

    男人哑着嗓音说:“我已经为皎皎报仇了。”

    ——爱妻胡月皎之灵位,夫岑揺翎立。

    胡九清瞳孔震动。

    胡九清听出来,那是青丘的民谣,不过是百年前流行的歌谣了,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会唱,连她也不会,只记得一部分旋律。

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胡九清柳眉一竖, 道:“你还说不是你的香!”

    岑寂满脸不理解,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笑话, 指了指香炉, 又指了指封玉, 不可思议道:“你说我的香让他出问题了?”

    封玉思索了会儿,道:“等会儿他出来,可以试探一下。”

    一瞬间,被尘封的记忆再度浮现出来,胡九清捂着额头,使劲回忆着,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这段回忆。

    在第一个名字被报出来的时候,两人面色均是微微一变。

    因为这场戏剧,两人都有了一定知名度,不得不把面具戴上。

    岑寂看着他吃进去,才转向胡九清,挑眉道:“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你也想吃?”

    这是岑寂推荐的,临走前,他给了一张小卡片,说拿着这张卡片去城里的“最香酒肆”买酒,可以半价购买。

    她拉着魔君同归于尽,为己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机会。

    胡九清不依不饶:“那你说说, 你的香里有哪些成分?”

    他看了眼胡九清,微妙地顿了下,对封玉道:“臭小子,你好好想想自己的感情吧。”

    有很多人猜测他重伤不治身亡,也有人说看到他活得好好的,潇洒又滋润。

    在磅礴的大雨中,他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祖父拒绝了他:“白白身为青丘九尾狐,死后自当葬在青丘。”

    ……

    她默默替岑寂关好院门,才和封玉一起离开这里。

    胡九清一锤手心,道:“我该喊他姑父。”

    那时候她还很小,大概才记事不久,知道对她很好的姑姑战死沙场后,伤心了很久很久,总是守在姑姑的灵堂里不愿意离开。

    胡九清放下手, 疑惑道:“奇怪, 你的身体没有异常啊。”

    祖父还是拒绝:“我们会为白白报仇,不需要外人帮忙。”

    院门大敞,庭院中摆着一个老旧的木质摇椅,岑寂又恢复成了刚见面时不修边幅的模样,闭着眼躺在上面,手里不知握了个什么东西,莹润润的,还闪着微光,一端蔓延出一截红绳,隐在衣领下,应当是个贴身链坠。

    胡九清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如果认出来了,又为什么不说。

    封玉见她皱着脸,贴了过来,小声问:“清清,你在想什么?”

    出去后,胡九清写了封纸鹤放出去,才继续拉着封玉在城内逛。

    胡九清最后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开口,只能默默记下森林戏园的位置,打算出去后去个纸鹤问问爹娘。

    胡九清严肃道:“这位园主,同我竟然有点关系。”

    封玉:“嗯……”

    岑寂“哦”了声,没再说话。

    她想不明白,便抓着他的手往外走, 道:“我们去找园主问清楚。”

    胡九清说:“那你是谁啊?”

    男人站着不动,嘴唇紧抿,胡九清只能看见他冷硬的侧脸。

    封玉:“嗯?”

    他手里拿着一撮绿油油的草药,粗暴地往封玉唇边一怼,言简意赅道:“嚼碎,咽下去。”

    看在小九的面子上,给这小子一个提示吧,岑寂想,能不能悟就看你自己了。

    男人道:“就在这次出发的前夜,我们拜堂了,我说等我们凯旋回来,要为她补办一个盛大的成亲礼。”

    这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胡九清心中飞快闪过这个念头。

    岑寂推开了正中央的房门,刚要踏进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叮嘱道:“你们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男人浅褐色的眼珠转了转,看着她,嗓音喑哑:“你是小九么?”

    胡九清苦恼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

    龙涎草, 对其他种族来说是能活血补气的香料,对龙族来说却是催.情.香。

    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如今竟然在一家快要倒闭的戏园里做着落魄营生。

    岑寂带着二人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个院子,推门进去。

    胡九清是知道岑揺翎的,这是妖界有名的大妖,万妖榜常年位居前三的强者,战绩斐然的大将军,年轻俊美实力高强,是妖界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

    祖母就在这时出来,看了男人许久,轻叹一口气,道:“岑将军,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不可能让你带走白白的。”

    男人倔的像驴:“不,我要带皎皎回去。她已经入了我岑家祠堂,是我唯一的妻。”

    那……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说着说着,岑寂出来了。

    白白是她姑姑的小名。

    岑寂无语道:“那就是你自己的原因,和我的香没关系。”

    祖父冷哼道:“没有爹娘参与的拜堂,我不承认。岑大将军,请回吧。”

    临走前,她看了眼园主院。

    “嗯。”

    胡月皎?那不是她早逝的姑姑么!

    封玉打破了沉默,他茫然地问:“我还是感觉心跳的很快。”

    ……

    胡月皎就是在这场战役中战死的。

    岑寂:…………

    胡九清看他被雨水淋得透湿,怪可怜的,便从屋里拿了把伞递给他。

    岑寂感觉很心累,懒得再理他,支付了酬劳后就挥手赶人。

    甫一进去,胡九清就闻到了一股草药香,味道各异,应当是许多药草堆放在一起混合后产生的味道。

    两人走后,岑寂睁眼看了下关得严严实实的院门,不知想到什么,勾唇笑了一下,目光移到手中莹白的玉石上,手指抬起,把玉石放在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叹道:“小九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男人笑了,道:“皎皎同我提过你,说她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小侄女。”

    “皎皎,我又想你了。”——

    胡九清在犹豫要怎么开口。

    封玉皱着脸接过这撮绿油油的玩意儿,闭着眼吃进去,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但味道凉丝丝,还算舒服,封玉腮帮子动了动,快速嚼碎咽了下去。

    封玉还是不理解:“我的感情?我的感情怎么了?”

    听见门帘被撩起的声音,他立刻抬头,精光矍铄的一双眼就这么直直看向门口。

    在这场战役后,岑揺翎就消失了。

    清心草是可以克制催情香的一种草药。

    岑寂张口就报:“龙涎草, 紫丁香,天癸……”

    然后有一天,一个男人来到这里,说要带走姑姑的遗体。

    “二位客官,想来点什么?”男人起身,热情介绍道,“我姓薛,是最香酒肆的老板。二位想和什么酒,都可以和我说,毫不夸张地说,我这儿什么酒都有,而且都是上等的好酒

    封玉:“嗯……嗯?!”

    胡九清皱眉道:“阿玉,我刚刚发现一件事。”

    真的是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笨蛋了,看来仙界现在仙才辈出啊。

    后来的事,胡九清有些记不清了,依稀记得,男人最后好像还是没能把姑姑的遗体带走,在灵堂前站了很久很久,就算下了很大的雨,也不知道躲一躲。

    岑寂察言观色能力一流,见状, 流畅的话语卡顿了下:“……?这么巧?这位小兄弟是龙族的?”

    没想到……他是换了个名字隐居在闹市一隅,安安分分地当起了戏园园主。

    进去后,一眼看见的是坐在柜台后的中年男人,和岑寂差不多的不修边幅,不同的是,他还胡子拉碴,正聚精会神地拨弄算盘。

    胡九清仰着头看他,疑惑道:“你认识我?可是我之前没见过你。”

    岑寂推门进去时,胡九清抬头瞥了一眼,正好瞥见正中央、光线最好之处摆放着的灵位,她视力极好,把上面的小字看的清清楚楚。

    还没开口,就听到岑寂讲了这么句话,立刻撇嘴道:“不想。”

    胡九清本来没当回事,结果走着走着竟然真的看见了这家酒馆,闻起来确实很香。

    祖父震惊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你只提了亲,婚事还在筹备中。”

    胡九清也没说话,直到封玉恢复,她也没能想出要说什么。

    ……

    封玉不明白岑寂在说什么,胡九清也没明白,面对着两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岑寂却闭了嘴。

    但在百年前,妖界和青丘合作的一场战役中,魔君亲自率兵出征,妖界和青丘付出了惨烈代价才赢得战争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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