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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杨甯自己知道,她简直是四面楚歌,孤家寡人。 这种情形,跟前世那一败涂地又有什么区别?不……也许是有区别的。 前世她毕竟死的痛快,轰轰烈烈。 但现在…… 她在活受罪! 周围所发生的一件件事,杨登,顾莜,俞星臣,对她来说,仿佛是在被凌迟。 是被砍头痛快,还是凌迟的好?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杨甯都想笑。 其实关于这所有谜题的症结…… 杨甯隐约觉着,俞星臣可能知道这个答案。 从上次她不想俞星臣去北境,两人最后见的那面的对话,她能听出他没说完的那句的弦外之音。 俞星臣可能知道,为什么一切会重新开始。 只不过,俞星臣似乎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思。 杨甯本来不指望了。 可是方才望见俞星臣那“形销骨立,黯然**”之态,——容貌上的改变本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杨甯看得出来,俞星臣的心里很不好过。 当然不会是因为北境。 毕竟北境的一切,简直是超乎想象的顺利,不可一世的北原人竟连番吃瘪,这也是在俞星臣去北境之前、杨甯万万没想到的。 她还以为,俞星臣这一去就是一去不还呢。 但虽然打了胜仗,一切向好,为何他的眼睛里还藏着隐痛。 人看起来竟比先前越发沉郁。 不是为了天下大事,那自然就是为了人了。 杨甯不太喜欢自己推出的这个结论。 但是,也许这是个机会。 定北城。 这两个月来,薛放又接到了杨仪的一封信。 她报了平安,说自己已经见到了颠道士。 那本洛济翁所留的医书果然博大精深,她每天忙着看书,竟忘了给他写信。 不过,她按照医书上的药方,给自己配了药,人比先前竟好些了。 再加上颠道士从旁指点,只怕好起来……指日可待。 她又告诉薛放,不必写信给她,更别叫人来寻,因为颠道士不愿意有人打扰。 而且道士的住处也经常换,自己有好些医药上难解的问题要请教他,所以不能惹他厌烦。 薛放把她写得三封信摆在面前,每天都要看上一次。 只要想念她的时候,留神不定的时候,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拿出来细细地看,就仿佛是从她的字里行间找定心丸,细细地在口中心里咀嚼。 很快,每一封信的字句几乎都会背了。 宣王殿下来到定北城,薛放事先是知道的。 朝廷本来就要派钦差前来,不足为奇。 宣王到了后,先是询问之前的几场战事的详细,然后便又问那所谓“御驾亲征”之举究竟如何。 其实当时薛放人在夏州,那些事情是杨仪跟俞星臣所做。 但既然宣王问了,薛放便也一五一十说了,只说是夏州情形紧急,定北城这里才用这计策围魏救赵,调虎离山。 宣王沉吟。 薛放发现他的神情仿佛……比以前要“丰富”的多,不再如先前般死板僵硬的脸。 于是多看了几眼。 宣王察觉,便问道:“你觉着奇怪吗?” 薛放嘿然一笑:“王爷在说什么?” 宣王盯着他的脸,端详了半晌,微笑道:“哦,原来你不知道。” 薛放看着他“新奇”的笑容,更加讶异:“您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宣王顿了顿,便道:“是永安侯。” 一提到杨仪,薛放人都坐直了。 之前杨仪跟薛放私下里曾经说起过宣王的“脸”,说他如同戴了假面具一样,没什么表情。 后来,杨仪推断这是一种病症,也许跟宣王小时候被炭火之毒戕害有关。 但宣王不曾请她医治,而杨仪也不可能主动开口,更加没有时间。 不过杨仪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暗中跟林琅提起了宣王殿下的病症,而且把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救治法子,细细地告诉了林院首。 那就是用针灸之法,在宣王的脸上身上经络动针。 之前林琅每每往宣王府走动,大家以为是给侧妃娘娘看诊,而杨甯却知道林琅是为了宣王——但她当然猜不到,林琅又是得了谁的授意。 本来以林院首的稳妥,是不会主动掺和此事。 但既然杨仪告知了,林院首偶然在宣王面前隐晦透露了一两句,说是世间有此一病症,想试探宣王的意思。 没想到宣王竟主动开口请他医治。 行了几次针,虽然并未痊愈,但不得不说,比先前已大有改观。 薛放听宣王说罢,却并不觉着惊愕,只道:“她就是这样,看不得人被病痛折磨,总要想方设法替人除疾消苦。” 宣王长吁一口气:“她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许不是不在意,只是医者不能自医而已。” 薛放不喜这话:“杨仪只是体弱,慢慢地调养总会好的。” 宣王沉默。 薛放因说到了杨仪,不免有点走神。 心里又有些怪怪的,恨不得立刻把她的信再拿出来过目安心。 直到宣王唤道:“十七。” 薛放起初竟没听见,宣王又叫了两声,他才急忙答应。 宣王望着他,缓缓道:“本王知道你劳苦功高,本该封赏,但……” 这针灸之法果真有效,薛放竟从宣王的面上看到了从未出现过的一点“为难”之色。并不像是之前那样“讳莫如深”的模样了。 薛放有点回味过来:“王爷有话请说。” 宣王道:“‘御驾亲征’的事情在京内,被许多御史弹劾,皇上虽也知道你的功劳不小,但众怒难犯,何况这先例不能开,否则以后人人都可以肆意妄为,乱了朝廷规矩。” “哦……”薛放点点头道:“是要降罪?” 宣王吁了口气,道:“薛不约听旨。” 薛放起身,跪地。 宣王道:“薛放身为北境督军,行事乖戾放诞,捏造御驾亲征之实,罪不容恕!只念在统军有功,大败北原,如今功过相抵,削去北境督军之职位,由威远守备穆不弃暂代督军。” 薛放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听着,听到最后便放了心。 他担心不是自己不当督军,而是担心会是谁继任,有穆不弃上,那是再好不过。 宣王垂眸看着他:“听清楚了么?” 薛放一笑,仰头问道:“王爷,我现在是不是无官一身轻了?” 宣王以为,以他的性子,必定要愤怒不已。没想到是这个反应:“怎么?” 薛放搓了搓手。 他的手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腿上的那本来永不会痊愈的疤痕,都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如果不细看,几乎看不出彼处曾受过伤。 薛放站起身来,笑道:“我既然不再当这督军,那可要去干该干的事儿了!” .w.co请牢记:,.
]但杨甯自己知道,她简直是四面楚歌,孤家寡人。 这种情形,跟前世那一败涂地又有什么区别?不……也许是有区别的。 前世她毕竟死的痛快,轰轰烈烈。 但现在…… 她在活受罪! 周围所发生的一件件事,杨登,顾莜,俞星臣,对她来说,仿佛是在被凌迟。 是被砍头痛快,还是凌迟的好?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杨甯都想笑。 其实关于这所有谜题的症结…… 杨甯隐约觉着,俞星臣可能知道这个答案。 从上次她不想俞星臣去北境,两人最后见的那面的对话,她能听出他没说完的那句的弦外之音。 俞星臣可能知道,为什么一切会重新开始。 只不过,俞星臣似乎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思。 杨甯本来不指望了。 可是方才望见俞星臣那“形销骨立,黯然**”之态,——容貌上的改变本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杨甯看得出来,俞星臣的心里很不好过。 当然不会是因为北境。 毕竟北境的一切,简直是超乎想象的顺利,不可一世的北原人竟连番吃瘪,这也是在俞星臣去北境之前、杨甯万万没想到的。 她还以为,俞星臣这一去就是一去不还呢。 但虽然打了胜仗,一切向好,为何他的眼睛里还藏着隐痛。 人看起来竟比先前越发沉郁。 不是为了天下大事,那自然就是为了人了。 杨甯不太喜欢自己推出的这个结论。 但是,也许这是个机会。 定北城。 这两个月来,薛放又接到了杨仪的一封信。 她报了平安,说自己已经见到了颠道士。 那本洛济翁所留的医书果然博大精深,她每天忙着看书,竟忘了给他写信。 不过,她按照医书上的药方,给自己配了药,人比先前竟好些了。 再加上颠道士从旁指点,只怕好起来……指日可待。 她又告诉薛放,不必写信给她,更别叫人来寻,因为颠道士不愿意有人打扰。 而且道士的住处也经常换,自己有好些医药上难解的问题要请教他,所以不能惹他厌烦。 薛放把她写得三封信摆在面前,每天都要看上一次。 只要想念她的时候,留神不定的时候,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拿出来细细地看,就仿佛是从她的字里行间找定心丸,细细地在口中心里咀嚼。 很快,每一封信的字句几乎都会背了。 宣王殿下来到定北城,薛放事先是知道的。 朝廷本来就要派钦差前来,不足为奇。 宣王到了后,先是询问之前的几场战事的详细,然后便又问那所谓“御驾亲征”之举究竟如何。 其实当时薛放人在夏州,那些事情是杨仪跟俞星臣所做。 但既然宣王问了,薛放便也一五一十说了,只说是夏州情形紧急,定北城这里才用这计策围魏救赵,调虎离山。 宣王沉吟。 薛放发现他的神情仿佛……比以前要“丰富”的多,不再如先前般死板僵硬的脸。 于是多看了几眼。 宣王察觉,便问道:“你觉着奇怪吗?” 薛放嘿然一笑:“王爷在说什么?” 宣王盯着他的脸,端详了半晌,微笑道:“哦,原来你不知道。” 薛放看着他“新奇”的笑容,更加讶异:“您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宣王顿了顿,便道:“是永安侯。” 一提到杨仪,薛放人都坐直了。 之前杨仪跟薛放私下里曾经说起过宣王的“脸”,说他如同戴了假面具一样,没什么表情。 后来,杨仪推断这是一种病症,也许跟宣王小时候被炭火之毒戕害有关。 但宣王不曾请她医治,而杨仪也不可能主动开口,更加没有时间。 不过杨仪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暗中跟林琅提起了宣王殿下的病症,而且把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救治法子,细细地告诉了林院首。 那就是用针灸之法,在宣王的脸上身上经络动针。 之前林琅每每往宣王府走动,大家以为是给侧妃娘娘看诊,而杨甯却知道林琅是为了宣王——但她当然猜不到,林琅又是得了谁的授意。 本来以林院首的稳妥,是不会主动掺和此事。 但既然杨仪告知了,林院首偶然在宣王面前隐晦透露了一两句,说是世间有此一病症,想试探宣王的意思。 没想到宣王竟主动开口请他医治。 行了几次针,虽然并未痊愈,但不得不说,比先前已大有改观。 薛放听宣王说罢,却并不觉着惊愕,只道:“她就是这样,看不得人被病痛折磨,总要想方设法替人除疾消苦。” 宣王长吁一口气:“她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许不是不在意,只是医者不能自医而已。” 薛放不喜这话:“杨仪只是体弱,慢慢地调养总会好的。” 宣王沉默。 薛放因说到了杨仪,不免有点走神。 心里又有些怪怪的,恨不得立刻把她的信再拿出来过目安心。 直到宣王唤道:“十七。” 薛放起初竟没听见,宣王又叫了两声,他才急忙答应。 宣王望着他,缓缓道:“本王知道你劳苦功高,本该封赏,但……” 这针灸之法果真有效,薛放竟从宣王的面上看到了从未出现过的一点“为难”之色。并不像是之前那样“讳莫如深”的模样了。 薛放有点回味过来:“王爷有话请说。” 宣王道:“‘御驾亲征’的事情在京内,被许多御史弹劾,皇上虽也知道你的功劳不小,但众怒难犯,何况这先例不能开,否则以后人人都可以肆意妄为,乱了朝廷规矩。” “哦……”薛放点点头道:“是要降罪?” 宣王吁了口气,道:“薛不约听旨。” 薛放起身,跪地。 宣王道:“薛放身为北境督军,行事乖戾放诞,捏造御驾亲征之实,罪不容恕!只念在统军有功,大败北原,如今功过相抵,削去北境督军之职位,由威远守备穆不弃暂代督军。” 薛放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听着,听到最后便放了心。 他担心不是自己不当督军,而是担心会是谁继任,有穆不弃上,那是再好不过。 宣王垂眸看着他:“听清楚了么?” 薛放一笑,仰头问道:“王爷,我现在是不是无官一身轻了?” 宣王以为,以他的性子,必定要愤怒不已。没想到是这个反应:“怎么?” 薛放搓了搓手。 他的手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腿上的那本来永不会痊愈的疤痕,都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如果不细看,几乎看不出彼处曾受过伤。 薛放站起身来,笑道:“我既然不再当这督军,那可要去干该干的事儿了!” .w.co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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