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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墙高耸,墙根下却正仰面卧着一人,双目紧闭,已然昏厥。江意瞪大了双眸,脚下微顿,不解地看向身侧的晏玦。

    

    他还未开口,江意便已把江楚身后大大的兜帽掀起扣在头上,伸手胡乱拍了两下小孩的脑袋,嘱咐道:“阿姊和晏大人说几句话,小楚乖些,先回去找母妃。”

    “来了有一会儿了。四下无人,只你们这有人语声,显眼得很,便过来看看。”晏玦微扬起下颌,两侧脸颊都被制住,只能无奈地垂下眸,看着小公主,“……阿意,咱们先放手好不好?”

    江意轻吐口气,小小地点了点头。她刚要安下心来,面上的笑意却一时僵住,倏地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出身                        ……

    晏玦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朝着他们姐弟二人走上前半步,却见小公主满面的骄矜忽地僵住,一双水眸微闪,随即佯作镇定地转过身,把江楚遮在她的身后。

    她稍定下心来,面上仍带了几分惊惶与懊悔,抬眸看他:“是我不好,还以为此处已然无人了。你出手将他打昏了吗?那他之前可曾听到了什么,醒来可会察觉有异?”

    

    

    “……不要问,小楚。”

    “这是什么,姐姐?”江楚怯生生地抬眸问她,顺着她的力道抓紧了略有些硌手的香囊。

    晏府的少家主很是奇怪。

    

    信物?晏玦皱眉,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信物?”

    小孩满面不解地望着她,江意垂眸与他对视,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瞳,唇瓣几度开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江意一见他,紧紧绷着的神情便骤然松懈。

    “听到了……”他眼含笑意,刻意放缓了尾音,轻声逗她,“都听到了。”

    江意话音一顿,将信将疑地抬眸看他:“自然是……那日简介: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还不是晏玦。他的家在云之下,他的族人皆为晏氏而活。

    江意抿起唇,悄眼去瞧他面上神色,鬼鬼祟祟的眸光却被他逮个正着。

    江意不由自主地蹙起眉,但想起这人既然此时站在自己的身侧,便必然已为她料理好了。

    她要如何告诉江楚,他自小便满心景仰依赖的兄长,正筹备着将他送到异国为质?

    晏玦还未来得及出言制止,便眼睁睁地看着她撩起其他男人的衣裳,还恍若不知地回过头来,冲他道:“是兄长的暗卫,帝都的那几人穿着也是如此。”

    火光漫山遍野,淹没了他。长久的嗡鸣后,他看到自己转过身来,面上挂着温和的笑,笑意下的脸却渐渐溃烂,随风消散在了飘落的桃花中。

    江楚小声应下,探过脑袋看了眼阿姊身后的晏玦,见这位晏大人很是沉稳持重的模样,便放心地点了点头,松开阿姊的手,转过身跑开了。

    想起方才墙上所见,这种香囊原是一对,他们姐弟二人各佩着一只。而她似是忘了什么,竟直接将香囊解下,与江楚腰间的互换。

    他能笃定这人什么都没听到,必然到的比这人更早。或许他们姐弟二人还未开口时,他便已然来了附近。

    何为质?双方一朝反目,送去的质子便被第一个绑到城头,祭旗示威。

    “也无人告知我,宫城内何处去不得。”那人眸光温润,唇边带笑,腰间佩着柄剑,正是晏玦。

    

    他去藏书阁看书,却做了一个梦。

    “……”

    她只觉出心间一阵闷闷的钝痛,弟弟仍无知无觉地朝她靠近,小手紧攥她的衣袂,眼底的无措与惊惶如同刀剑,用力搅动着她的心口。

    

    她沉默地与他对峙了半晌,终于还是泄了气般别过头去,小小声道:“好吧,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很担心小楚,就把晏府的信物留给他了。”

    “你何时来的?”

    “……不要问。”

    他站在桃树下。此时春光正好,燕雀啁啾。有人自树下走来,朝他笑着拱手。

    江意心头一跳,却听他反问道:“送了江楚什么?”

    不远处的墙上坐了一人,正背对着他们,只得见玉白的大氅自墙头飘摇垂下,衣袂顺着风声上下翻飞。

    江意依言松开那人的衣裳下摆,给他仍摆在原位,站起身回到晏玦身侧。晏玦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已然第几回了?需知隔墙有耳,目光所及不见人也未必无人。”

    晏玦微弯起唇,继续问她:“香囊里呢?”

    江意支走了江楚,这才回过身来,背着手望向晏玦。

    

    江意上前半步,将弟弟紧紧抱到怀里,闭上了眼,不敢去想那样一幕。

    那人说:“晏兄,久仰。”

    

    他的尾指上有一朵云。爹曾说,那许是他们云氏的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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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他在这里,必然不会有事,江意便安下心来,随着他往院外走。

    即便那衣裳下还覆着层棉裤,晏玦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脸,眉间拧在一起,不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我看到了,你先放手。”

    看到是他,江意不由自主地便舒了口气,将身后的小楚松开,微扬起下颌蹙着眉问他:“你怎么在这?”

    却见江意摇了摇头,试探着上前两步,径直掀起那人衣裳下摆,将内里纹着的弯月云纹扯给他看。

    她细微的抗拒之意突如其来,却也瞒不过晏玦。他脚步顿住,见她转过身去同江楚说话,一时竟不知还该不该上前。

    先前在靖水,她也时时佩着这样一个香囊,内里存着两朵芙蓉干花,被妥帖地安放在身侧。

    听到江楚冷不丁住嘴,墙上坐着的那人似是身形一顿,随即认命般地转过身来,自墙头轻巧跃下,在他们面前稳稳站定。

    晏玦轻咳一声,抬头望天。江意不知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又略略有些心虚,便转到他的身前,仰起头抬手扶正他的脸,命他看着自己。

    赤红的衣衫逶迤堆叠,两道身影在宫墙之下久久相拥。江楚有些害怕地唤她“姐姐”,只是话音未落,江意便一把将小孩掩在身后,猛然抬头朝着高处望去。

    他一提起这个,小公主面上神情便多了几分不自然。江意负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紧,话语间竟有些期期艾艾:“唔……一个香囊。”

    他抬眼望去,上下打量了小公主一番,目光停在她腰间那个略微陈旧的香囊上。

    

    她提起这事,晏玦便蹙起眉,唇角拉得平直,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小公主跟上他,到宫墙的另一侧去。

    晏玦收回目光,垂眸看向紧抿着唇的小公主,沉声道:“这是谁的人?你已然身在燕汜宫中,还有人要害你?”

    柔腻触感撤离,晏玦只觉得面上还残存着难以散去的温热。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小公主却仍不肯放过他,唇边轻轻上扬,继续审问道:“你……都听到了多少?”

    许是他眸光停滞的时候太久,江意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轻咳一声:“宫城这么大,也能正巧碰上吗?”

    男人好好的脸被她两只纤柔素手覆上,面团般挤压在一起。他身子骤然僵硬,几欲后退逃走,却又勉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碰腰间悬着的太阿。

    小公主“哼”了一声,松开自己金尊玉贵的双手,饶过了他。

    江楚的小手被她拉住,摸上腰间那个略微鼓起的香囊。

    梦里的他难受极了。尾指上的云如火般灼着他,梦中的人皆看不清脸,只是兀自嘈杂地喧闹着。

    他不过几岁,便要如她当初那般,被不可抗拒地推到局前。王朝纷争,江珩便是汤武再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掌控一切。

    

    晏玦垂下眸,在她头顶发间顺手一拈,摘下一小片碎裂的枯叶。江意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的额发,偷眼瞄他,便听男人不急不缓地温声道:“无碍,他并没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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