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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执徐轻轻推开她,垂眸道:“那道圣旨写的什么?”

    然而不等她回答,他又抓到一个重点。

    若是他不认识姜静行,等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得罪死了姜静行。

    可他不敢问,即便问了,他也不知是否要相信。

    就好比现在,不想搭理她了,扭头就走。

    “我与令尊不过见过几面,姜小姐何必追问。”

    他看着姜静行无动于衷,毫不担忧的神情,眉峰蹙的更紧:“那圣旨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屏风外的姜绾眉头一皱,知道到了见好就收的时候。

    陆执徐低下头,俊秀的脸上尽是清冷,表情凝然,就连姜静行一时也参不透他在想什么。

    今日见到姜绾是个意外。

    这对主仆转身一看,同时惊讶道:“爹!”“国公爷!”

    走进里间的陆执徐坐回原处,继续研读那卷经书。

    姜静行听出他话中冷意,放下茶杯,笑道:“难道扶摇就没什么想问的?昨日你父皇可是送了不少东西给我,还有一道圣旨,你猜猜上面写的什么?”

    陆执徐:“......”

    知道她这是默认了,陆执徐怔怔看她,眸底晦暗不明,却是冷的渗人,他真的很想问问眼前人,她真的喜欢他吗。

    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站门口听了许久的姜静行。

    注视着小皇子越发难看的脸色,姜静行讪笑两声,算是默认。

    “闭嘴。”姜静行脸色一沉,冷冷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恩断义绝的话,你最好也别说。”

    他本没想来泰安楼,但他清晨一早便接到消息,得知昨日宫中内监带着一队羽林卫去了靖国公府,缘由为何他也一清二楚,早有准备的事不值得人惊奇。

    听到父亲这样说,姜绾闻弦知雅意,不疑有他,当即便道:“女儿告退。”

    姜静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怎么不说话?”

    她回头看,正好对上身后秋禾的口型:“小姐,衣服。”说完,秋禾飞快低下头。

    姜绾主仆离开,角落里待着的管事也赶紧退下,屋里登时安静下来,二人都没有开口。

    “女儿......”姜绾下意识扬起笑脸,刚想走过去,却被人从身后拽了拽衣袖。

    “位极人臣,封无可封。”陆执徐与她对视,轻声道,“即便将来我能御极天下,也给不了你更多了。”

    她步伐轻快地走到姜静行身边,随口问道:“父亲怎么在这?”还是直接推门进来,好似与人十分熟络一般。

    “去吧。”

    恐怕小皇子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别人面前进退有度,喜怒不显人前,可在她面前,却总是显露本性,随心所欲的很,做事也是随着性子来。

    即便是真的喜欢,这份情意又有多深,又能维持多久。

    姜静行随之看过去,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方便出来,于是解围道:“我与楼主是故交,今日约了见面。”

    “真不好奇?”姜静行坐下,伸臂圈住身前人的腰,仔细观察他的神态,“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姜静行看出她的不安,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做的不错,你姑姑日后也能轻松不少,现下可谈好了?”

    “既是如此,那便不打扰东家了。”

    陆执徐悲伤的神情刺痛了姜静行,她叹息一声,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蛰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的小皇子。

    她今日将事情说出来,是怕两人将来产生隔阂,可不是现在就要分手的。

姜绾神色依旧,甚至脸上的笑容更温婉几分:“东家既认识我,那想来之前那句从未见过便是诓人之言了,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二字,东家这般藏着掖着可不好。”

    姜静行拨开他额间垂下的发丝,沉声道:“你父皇封我做太傅。天下承平,朝中文臣势大,魏国公也是卧床数月,如今文武失衡,陛下有意打压文官,封我做太傅也不稀奇。”

    可姜静行一直都在看着他,即便他很快转身,她也没有错过他苍白的脸色。

    “绾儿怎么在这儿?”姜静行言笑晏晏,明知故问道。

    姜绾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今日穿的男装,顿时僵在原地,脸颊涌上一片绯红,眼神有些闪烁,含糊道:“府上有几间铺子,女儿在帮姑姑打理。”

    姜绾点头,见父亲神色轻松,没有怒容,顿时喜笑颜开。

    姜绾的眼神飘向屏风,眼中的好奇更甚,没想到父亲来了,后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如今更是一言不发,好似见不得人是的。

    他不知那新上任的内监统领说了何事,但他深知他父皇的本性,能让一向无情冷肃的人舒展面容,露出柔情,除了他的靖国公外,还能有谁!

    “与我何干!”陆执徐不愿承认自己在拈酸吃醋,他站起来,原路返回,又走进屏风后。

    陆执徐斜眼看她:“好奇又如何?既然是圣旨,我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陆执徐抿唇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也没了和人周旋的心情。

    陆执徐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心境如何,只觉浑身发冷。他逃避般移开视线,转过身,不再看向那张让张魂牵梦萦的面庞,而是死死盯着案上的经文。

    只是她不放心手下人,这才亲自来。

    不过一想到她爹,陆执徐嘴角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俊秀雅致的眉眼也笼上一层阴郁。

    屏风后的陆执徐听到二人称呼,眉心一跳,刚要直起身,又想到外头有人,只好作罢,又坐回矮榻上。

    陆执徐扶额,怪不得姜静行想要嫡女承爵,若是没见过姜绾打人时的狠辣,他还真要以为这是哪家知书达理的贵女。

    她退回到秋禾身边,拿起她手中契书,刚想说些客套话告辞,便被门口的动静打断了。

    为臣之道他懂,不外乎“忠君”二字,但昔日誓言......陆执徐冷笑一声,问道:“姜伯屿,你曾经对他起过什么誓言。他送了你一把剑?你可别告诉我是要以命相护,做他一世手中剑!”

    她当年为了取得武德帝的信任与看重,不知道许了多少空话,像这样表忠心的话,更是数不胜数,她是真没放在心上,可眼下小皇子的脸色告诉她,她小看了古人对誓言的看重。

    “姜小姐请便。”

    姜绾越说声音越小,毕竟即便是打理铺子,也万万没有哪家贵女会换了男装跑来谈生意。

    让靖国公请人吃酒谢礼,皇宫里那位都没这么大本事。

    她抚摸着怀中人有些单薄的脊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认真道:“不过我对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发自肺腑,一字一句都不会忘的。”

    可巧就巧在,昨日武德帝心血来潮,召他入宫问了问伤势,还留他用了午膳,席间的天威难测,话中的种种深意不说,等父子二人用完膳时,碰巧又是内监入宫回话的时候。

    听到还有圣旨,陆执徐的确感到惊讶,但姜静行眼中的促狭让他恼羞成怒,就好像已经预料到他会怎么想一样。

    陆执徐听完皱眉,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这回他终于放下经书,转身与姜静行面对面。

    这性子,倒是得了当爹的真传,做事先礼后兵,即便是礼,也是暗含威胁。

    姜静行从身后看着他,右手支颐,眼中笑意满满。

    姜静行来到他身后,陆执徐不理她,神色悠然地盯着经书看。

    “说什么?”陆执徐从屏风后走出,坐到她身边,长发如漆,随意扎在脑后,抬头低眉间皆是风情。

    姜绾不依,俏生生地笑道:“要的,要的。圣人言,君子之交淡如水,若东家是哪位世叔伯父,今日绾儿岂不失礼。”

    姜静行换了个姿势,将人搂在怀里,小声解释道:“我当年只是随口说的,你也知道,臣子表忠心吗,总是肺腑深情,感天动地的,可我自己说了什么话,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好吧。”姜静行遗憾地啧了一声,打算落空,她只好将昨日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你父皇让人送了一把剑给我,警告我莫要忘了昔日誓言,为臣之道。”

    古往今来,父子之间刀兵相见的也不少数,若是将来他也走到这一步,她又会站在哪一边,是信守诺言,服从君王的命令,还是陪他赌一把。

    陆执徐哑言而笑,他本意是提醒姜绾适可而止,却没想到被人从言语间抓住错处。

    似是想到了什么,风姿窈窕的少女贴心道:“听东家语调,应是年龄不大,想来是位世叔。世叔不愿坦言便罢了,等绾儿归家说与父亲听,再让父亲请您吃酒谢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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