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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便先说结论吧,先生们:经判断这次的目标,是一名拥有不亚于人类智慧、和行动能力的,极善于欺诈的特级咒灵。”

    迎着清早朝阳的方向,小跑完的小女孩用手掩着嘴,困顿地点着头。

    他们不说话了。www.sichao.me

    他顿了顿,看到文书开始记述。

    七海嘴角微挑,朝那法官席似的吵闹的高台上抛去嘲笑的一瞥。

    “真人大人,为什么之前不许我打招呼呀?是因为苗子姐姐看不到你吗?”

    安室透凝视着那把将面团在案板上锤来打去的薙刀。

    阿妙笑着说:“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在锤打发面团的时候、锤炼自己的心,就是老师所说的「俗世修行」啦。”

    “就要早才叫作早课……”弘看着步美控诉的眼神,接上后半句,“当然,步美已经做得很好啦。你有把我的纸条递给妈妈吗?”

    是、可是后半句完全是强行点题吧——而且怎么就已经新成员了?又怎么突然在餐饮业开始修行了啊!

    安室透默默抗议:“我去不也一样?”

    “您说对不对?安室前辈。”

    他说着,微微一笑。

    “是的。”弘带着她继续环绕街口的绿地公园散步,避过上班的人群,用精神力排察下一个适宜的教学地点,“不要在看不见的人面前打招呼。人类天然地对未知抱有恐惧,察觉危险是他们良性的生存本能,而宣扬未知会为你带来危险。”

    “七海咒术师,请直述最终的结果。”

    哪怕在宇宙与尘寰之间,此刻掌握着众生的不是仙人;届时,弘有信心把徒弟们教得比他们更强。

    “许多咒灵倾向于停留在出生地一定范围内。这种规律,在以往的三级、到特级身上都较普遍地显露,反而是体积较小的四级咒灵,如蝇头等容易被人类不知觉地带去各处。哪怕是较为狡猾的一级以上咒灵,也常常只在出生地不远处藏匿,并不主动远走。

    “因为要挣钱养家呀,先生。以及,我的老师告诉我:要多在人世间修行、贴近人们的心,观察人的灵魂——走到餐饮业中去。”

    七海一点头,仿佛这些争论都不存在,或者与他毫无干系。

    “明白。”安室透即答。

    “爸爸说,最近那里来的人对我们很坏。”步美忐忑得像是要吐露一个偷听来的秘密,捏住弘的衣衫下摆,“真人大人可以教步美上天吗?步美想去看看,那些「天人」到底是什么样。”

    ……话说不要轻易传功给小孩子啊!

    “第一,目标咒灵有着活动范围大、逃窜能力强的特点。

    “我于七月十六日提交的第一份报告中已写明,建议将目标代号更新为「真人」。这既是对方的自称,也符合我们对其目前的侧写:一个像人的、可交流的,并有相当高的倾向会主动接触人群的——前所未有的一只危险咒灵。”

    安室透问道。

    “五条!对着三家的长老,你——”

    “是的。力的分辨,要用心去看,而非眼目。”弘无言地补充,“……为什么没人听话叫我师父啊?”

    “本次遭遇,虽未能祓除目标,但得到以下几项情报:

    五条悟站起身来,过人的个子让他像一支竿子,挑着摇摇欲坠摇晃的路灯。压倒那邪风的、依旧是邪风,那条无光透过的黑色眼罩,隐藏着苍寒湖泊中悲哀的倒影。

    自诩鬼神正统的加茂家、腐朽而庞大的禅院家,或许还有五条家:这个隐隐受到排挤,且新老族人难一心的家族,一齐掌握着如今的咒术界。不出意外,他们也将如旧时般,日日年年地继续在这高台上坐下去。

    “天上……真人大人也是从那里来的吗?”

    身穿粉色和服的少女笑容明媚,像一轮初升的太阳。

    “阿妙小姐,你为什么选择来到波洛咖啡馆?”

    被称为阿妙的,是波洛咖啡馆新招的兼职女工志村妙,目前主要负责跑堂和面案工作。

    步美不相信的眼睛一眨一眨,弘默默地继续忽悠:“只要一个月……或许不用那么久。只要步美坚持锻炼、学习知识,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那些天外之人。”

    “我是七海建人。”

    “步美现在学会辨识真气与咒力的区别了吗?”

    “那便继续吧,七海,随意说。”

    “你现在正在指责的,是东京治下的一位咒术师、还是五条家的家主,我五条悟呢?”

    “而这一只咒灵,在我与它正面遭遇时,距「窗」首次报告痕迹的位置超过十五公里,是罕见的大范围游荡型。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主动投放的可能。”

    时间退回到十六个小时前,波洛咖啡馆的时钟正跳至两点二十分。“那位穿着西装的客人,有人在招待他吗?”

    伴随着现场的一片惊疑的交头接耳,七海继续道:“对方明显能够模仿人类的思维,利用人性的弱点进行诡辩,博取同情和好感。”

    窗边的卡座,七海频频望向窗外。他面貌英俊,戴着浅色的眼镜,眉头深深皱成一团,似乎即时酝酿着爆发的火气,叫人不敢接近。

    “……”

    这仿佛是审判。

    “以及,不要叫我大人,步美——你跟你师姐学坏了,那是她故意不改口的。”

    “何必这么生气呢?”五条悟坐在前排,是惟有的几个在七海距离可以看清的人。阳光斑驳跳跃在他潦草的发上,像是雪原上起舞的金色精灵。

    “是担心事态脱离控制,为咒术界未来感到担忧呢;还是只不过担心会议时间太长,没来得及出去买伴手礼、回家被供养的更老的老橘子们骂作没用的废物呢?”

    “真气有时是接近无色的,有时是青蓝色的;咒力有时是青蓝色的、有时是黑色的。”步美苦恼地抿着嘴角,掰手指背道,“……所以有时候看不出来。但步美能感觉到哦,偶尔也碰到过那种小小的咒力形成的怪物,它们的力量与真人大人所教的不同。”

    可他没有罪,席上的也只是以此为乐的人。

    “说的很好!”梓小姐捧场地为新成员拍掌。

    弘低头温和地望向步美:“是也不是。如今的天上执政,多是利益聚散,少有真正修道者的同党。”

    “第二,……”

    七海抬眼往上瞥。那是日光的方向,日光被狭小窗户分割成几道,倔强地投射进礼堂里来。

    正当这帮咒术师依旧为结论争论不休的时候,他们口中这只前所未有的危险咒灵,刚刚领着自己的第二个小徒弟晨跑结束,算是早课修行的热身。

    梓小姐扯了扯袖子:“哎,不好说该不该去打扰啊?那位客人自进店时要过咖啡,就一直在和什么人打电话,看着要发火的样子。”

    “修道即是修心,不可以急功近……”弘瞥一眼不远处突现的事物,斟酌改口,“好吧,今天教你怎么去除咒力残秽。”

    ……所以店长是被谁逼着招来的新兼职工?

    ***

    “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先生。www.cuiqing.me请仔细陈述你近来四天的任务经过。”

    “那是一座站台,一处真正的通天站台。”

    今天五条悟也来了。只有加茂的家主未出席,尽管本次任务的监督、还有在场的文书,无一不是加茂家的耳目。

    那些坐在高台上的长老,沐浴着、也背对这光耀,面部全是暗沉的黑影。

    “步美和阿妙师姐都很——听话地在学习啦。倒是师父,不要总是布置作业,偶尔也给我们展示一下嘛!”步美扬起笑脸,露着天真狡黠的神气。

    “有哦,不然步美没可能出门的嘛。”步美说,“妈妈答应了的,让步美锻炼身体。而且上次步美给爸爸治疗头痛,似乎也非常管用呢,步美好开心!”

    “不用啦!小阿妙就要把面点活忙完了,”梓小姐双手合十,“一会儿我回后厨,请小阿妙来帮忙把这最后几桌餐点和咖啡一道端过去。”

    虽然进后厨有风险,但品尝过阿妙面试时手艺的安室透,觉得放任阿妙做熟食的风险一定更大。

    “你父亲,是在政府工作对吗?”弘似乎是顺口问了一句。

    “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要的是分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别听他的……台下的咒术师,继续讲述,越详细越好!”

    “不、行!”梓小姐推他,“你去做你的三明治啦。我要接手烤面点,不然以小阿妙的火候……”

    “步美不知道,是爸爸也想过去吗?……那座塔好漂亮,可步美总感觉不太喜欢。”

    “七月十五日,「窗」首次报告了这只东京新发现的特级咒灵。我于当天接到任务,前往目标出现地进行探查。在经过十三个小时的连续搜索后,于第二日清晨歌舞伎町某家铁匠铺后街,与目标初次遭遇。”

    “也是,那我稍后去再招呼。”

    “应该是的吧?不过爸爸说……”步美犹豫着,指向远处直入云霄的那座高塔,“爸爸最近有些烦心的样子,因为,爸爸的好多同事都搬到了那边去。”

    一把、两米长的、上下挥舞

    “太早啦,步美周末本来都睡懒觉的,今天七点多就爬起来自己做早餐了,妈妈都吓了一跳呢。”步美灵活地顾左右而言他,“步美不上早课时也有听话练习的呀。”

    “只要好好练功上早课,步美不用多久就会比天人更厉害。”

    可能是吃了三盘紫色鸡蛋烧的后遗症吧。

    *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至少阿妙的面点刀工是不错的,甚至说很好。在伸手掀开后厨门帘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忆起上周初见时自己说的话——

    “为什么不能修行?就和做点心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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