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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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天的赵茜茜收回天上的视线，回到露台边，拿下手机，点点滑滑，似在欣赏她靠静置曝光拍下的大作。

    然而，几秒后，连廊的另一端，裴廷辉脑中却清晰出现了两行字符，“账号：茜茜是希希”，以及“密码：Fall0906”。

    特助发来消息，说：【裴总，会议室准备就绪，各位老板都到齐了，您方便接入吗？】

    她已经发了第一条动态，九宫格，配图从中午的清江，到刚才阳台上的夜空，画面由亮至暗，也由喧闹多彩，到单纯安宁。

    赵茜茜恍惚0.1秒，然后人都傻了——蒲嘉言，不就是她盼了一整天、一整天都给她“未读”消息提示的大经纪人吗？

    白天勾搭的那位经纪人，私信依然未读。

    系统：【为什么要注册新号？】

    赵茜茜：【是个秘密新号，怕你跟其他系统说。】

    落座回桌前，打开音响，轻轻的《哥德堡变奏曲》，渐渐充盈了寡淡、冷色调的书房。

    悬而未决的感觉很不爽，什么事都静不下心做。

    赵茜茜：【别这么说嘛……那你说，我的金主会不会嫌弃我搭的衣服？他要是嫌弃，那我是不是就拉垮了我母校在天之骄子心里的印象啊？】

    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去招惹了个大经纪。

    她都做好了准备说“谢谢，不用，再见”，然后挂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一个谐谑又高傲的男声。

    她有点呆。这也太简单了吧？

    秋露湿重，晚风夹寒。他似欣赏夜色，却略略侧头，朝另一端望去。

    裴廷辉：……

    蒲嘉言：“第二，你跟你原来那个‘繁星’的合约，还剩半个月对吧？根据我的经验，这半个月，少不了破事，所以，你先多留个心眼儿，跟他们断干净。过后再来找我，我们签约。”

    他脑中似有琴键振动，回过去看。这次他看到了，橙色星星旁边，有一颗更小，但中心亮度不输橙星的星星。

    赵茜茜一激灵：【哦对，要改！】

    西面套房里，赵茜茜并不知道，自己的账号密码刚建立，就已经泄露了。

    她这时也已回到了灯光明亮的卧室内，双手麻利地滑着手机界面，准备申请一个新的微博账号。

    原先只是高级的商务装，经这么一搭，庄重未失分毫，奢华和活力却都提高了不止一级。

    赵茜茜：【凛冬，你看不到我的账号密码吧？】

    她又切回大经纪那边看了一眼，泄气再切回来，去翻别的内容。大脑里，自言自语说：【但金主给的那么多钱，我暂时也不能花。】

    大脑里，系统的沉默，让赵茜茜感到一丝微妙的情绪。

    赵茜茜笑笑：【有些事，知道人家心里没我，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他们究竟没我到什么程度。】

    摆好拍摄角度，她便让到一边，确定支架稳当，不会倒后，她背起手，轻轻靠到露台边的墙面，仰头看向深蓝的天空。

    用透明号发完自娱自乐的内容后，她再切回大号看了看。

    裴廷辉不动声色，走出落地窗，两手撑上露台栏杆。

    没有月亮的深蓝夜幕中，有一颗不仔细看就很难发现的星星。橙红色，拖着一点延迟摄影导致的光斑。

    赵茜茜人还懵着，忙不迭点头：“嗯嗯！”

    颇有点橙星守护神的样子。

    赵茜茜：【系统，你为什么叫凛冬？】

    赵茜茜：“哦哦！”

    裴廷辉到家的时候，唐叔小心举来一套熨烫好的西装。www.yatong.me

    系统：【你做一件事，不相干的顾虑是不是有点多？】

    唐叔看出他心事变重，不敢多问，放好东西就赶紧走了。

    赵茜茜皱起眉，可半秒后仍又松开，接起礼貌问候：“您好！”

    她正想追问两句，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吓她一跳。

    蒲嘉言：“那不然，你还想要什么？可以提。”

    男士的商务装大差不差，就那几个颜色，差不多的版型。但这一身，裴廷辉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人家大概率不会搭理她。

    这年头，陌生来电不是推销就是诈骗，或者是姿态比人还高的AI，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是正经人或正经事。

    他状似随性问：“太太今天过得好吗？”

    裴廷辉驻足看了一眼。

    就算是家里养的狗死了，有人帮忙埋，也不至于跟着去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吧？

    是有点傻。

    室外灯光幽暗，裴廷辉默默看了一会儿，发现那是个小小的拍摄支架。

    赵茜茜从善如流：【OK！】

    赵茜茜煞有介事，却并不真的在意：【噢。】

    赵茜茜：【主号里又不是我，而且也被污染啦。小号就是个树洞，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发进去。】

    赵茜茜一顿：“您好，您是？”

    亮眼的，是她挑选的配饰。

    西装是沉稳的深夜蓝，衬衣则是与之相衬的浅浅雾霾蓝，选的翻领夹角精致得体，但总体而言，不过是一个美学及格的造型师常规操作。

    她把手机固定在支架顶端，再把支架小心放到露台半尺宽的栏杆平台上。

    大概她认为那就是它。

    裴廷辉看看时间，无声退回室内。

    它似乎在怜悯她，又似乎有一点厌恶。

    配文是“我生命的第一天”。

    唐叔适时介绍道：“是太太给您挑的。说是衬衫用这件，领带、皮鞋和其他配饰也搭好了。”

    系统：【……不会。】

    可对面迟迟“未读”，又吊着她一口气。让她于情于理，都不好马上转去找那些可能搭理她的小经纪人——她不死心，那么做也不厚道。

    系统：【系统不重要。】

    那头过了大约一分钟，才随夜风传来一声模拟相机拍摄的“咔嚓”。www.cuiyuan.me

    裴廷辉眸光深了些：“嗯。”

    裴廷辉未置可否，脱下身上外套时，眼底却没再绷着。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系统似乎顿了顿，才说：【你输入账号密码时，只要不想到系统，我就看不到。】

    系统：【为什么？】

    接着，他以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心情，再次点开了九宫格的最后一张画面。

    金色的桑蚕丝领带，优雅复古的帕斯利暗纹像凤羽般神秘大气展开；面料质感细软高贵，中和了金色的锐气，墨色纹样也平衡了金色的张扬；打好的亚伯特王子结精美不失稳重，跟同色系同纹样、叠成山脉造型的精巧口袋巾周到呼应……

    说话间，他把它们整齐挂到裴廷辉衣帽间，全身镜旁的衣架上。

    究竟他们是完全不在意她，还是说，比不在意更甚，根本就是讨厌她？

    否则怎么解释，她上辈子死后，他们都没出面？

    这个“人家”，是指杜家，舅舅舅妈和表妹。

    裴廷辉随乐声，收起四散的神思，稍稍整理正感到疲惫的精神，准备接通地球另一端的视频会议。

    电脑手机同步弹出特助发来的会议邀请，裴廷辉的目光从“我生命的第一天”上移开，略有复杂。

    裴廷辉回了个“可以”，却随即指尖一滑，找到了“茜茜是希希”。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赵茜茜的呼唤。

    赵茜茜：【神秘的系统，你在想什么？】

    为了缓解焦虑，她一边百无聊赖地在网上东看西看，一边跟系统闲聊。

    蒲嘉言：“想必你也知道，我手里大佬多，忙；你呢，咖位三十八线，要我花很大精力带你，不可能。所以，就算咱们合作，你也主要靠自己多争气。”

    系统：【系统不重要。】

    对方：“蒲嘉言。”

    蒲嘉言轻笑一声，不解释，也不拐弯抹角，霸气十足道：“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咱们别废话，几个点，你先听我说——”

    虽然他说不可能花力气带她，但……赵茜茜本来以为，他会来个婉拒——毕竟，接受她，就约等于他们在彼此都还不认识的

    没发现他的存在，她穿着一袭月色般轻柔的睡裙，弯着腰，在聚精会神捣鼓着什么。

    赵茜茜：【……】

    但那点厌恶的指向，不是她，也不全是指向她心里所想的舅舅一家。

    原来是在拍星空。

    跨过一条晴雨连廊，她的身影，出现在她那头的露台上。

    唐叔转过身，撞见裴廷辉的眼神后，大方笑着说：“真没想到，太太眼光竟然这么好。我们天天为您归置这些衣服，从没想过这种搭法。”

    唐叔：“中午您刚走不久，她就出去了一趟。但两个小时不到，就回来了。司机小王说，她先去了‘繁星’楼下，后来在清江边逛了逛，心情似乎越来越好。回来进您的衣帽间，替您挑衣服鞋子时，有点紧张。搭配好就躲回她的房间去了。”

    赵茜茜：“……”

    系统惫懒：【系统看到有什么关系？】

    裴廷辉随手要关，却无意中发现，这张图片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字，黑色，几乎看不见，“我和凛冬”。

    不知在想什么。

    她有点磕巴：“啊啊，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这一望，身形就微微顿了顿。

    刹那间，裴廷辉眉目轻松上浮。他调转视线，总算肯点下电脑界面上，那个会议邀请闪了好一阵的“确认”。

    “赵茜茜？”

    赵茜茜等了一会儿：“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