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里的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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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自己吃什么？”

    类似很多中餐爱好者更喜欢明火炒菜是一样的道理，欧洲人也会觉得用古老的炉灶烤的披萨会更有味道。

    抱起来骨头甚至有些硌……

    她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她的直觉知道自己可以把手放上去，于是她真的这么做了。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热衷，但是沉吟半晌问她：“你想去勃艮第吗？”

    他苦菊和罗勒配合大蒜和松子用搅拌机打碎，得到的酱汁是深绿色的，清香扑鼻带着苦涩味，然后加入了一点柠檬汁和奶酪，一边搅拌一边加入橄榄油。

    凌疏正欲跟在他身后上楼，只见眼前是一只半摊开的手，四指在下，大拇指向上打开，是他自然而然地向她伸出了手。

    但是他既然跳过了这个问题，她也不会再追问下去。

    “我印象里，他们出门都是牵着手的，有时候只有一方出门，会互相亲吻额头，如果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话，他们会在临别前久久拥抱。”

    她在心里犹豫一阵，想着如果自己再去将一些大道理会不会显得太啰嗦，她也不想成唠叨的人，最后只得小声嘀咕道：“多吃点东西吧，你太瘦了……”

    “你很瘦，即便如此我还想用我的本能拥抱你。”

    此时铸铁锅也刚好预热完毕，倒入一点点橄榄油。

    烤箱门的被轻轻合上，他在调节温度和时间，想了想，然后说：“不大喜欢，这些我是做给你吃的。”

    他虎口收紧，稳稳握住她的手，力度不轻不重，刹那间酒窖的灯被关上，楼梯的灯被打开，就在这一暗一明间。

    “是啊，小时候过圣诞节假期，一般和他们一起度过，他们会互相给对方准备很多惊喜，然后圣诞节晚餐之后会放上音乐一起跳华尔兹，或者半夜一时兴起也会去花园里一起喝点酒。”

    “还好，祖父祖母比较喜欢，每次晚餐都少不了葡萄酒，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开车去勃艮第地区直接找酒庄买酒，再旅居上几个月。”

    “他们，应该很相爱，生活上也很悠闲。”凌疏很容易被这样的故事温暖到。

    这意面很细，不同于餐厅里普遍粗细，至少凌疏个人喜欢细的意面，可以更好地包裹酱汁，而且在国外条件有限，甚至可以代替中式面条。

    但是后半句她没说出来，曲知恒雪白的指尖一滞，眼神晦暗了几分：“我很抱歉。”

    他先将铸铁锅放在炉灶上干烧，这个屋子的厨房用的明火。

    “别跟我道谢了，我很多时候只是尽量遵从直觉而已。www.yatong.me”

    “我之前在意大利吃到的意面都会带有硬芯，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厨师失误了，后来走了很多家餐厅都是一样的口感，我才后知后觉，意面包装上煮面的参考时间是按照意大利人的习惯来的。”

    曲知恒手里的托着青酱意面的盘子，面露愧色。

    她看着面前架子上整齐的横放的酒瓶，随意看了一眼上面的年份，越往里走，架子上酒的年份越老。

    其实凌疏如果把他们的对话代入德语的语境下，他的回答其实是没有大问题的，甚至说没有凌疏想象中那么严重，但是她不确定，所以不论如何都要上前解释。

    曲知恒对很多事物表现不出太大的激情和期许，这是很多被精神类疾病困扰的人的生活常态。

    然后曲知恒又挑了两瓶酒，一白一红，两瓶都是来自勃艮第地区的，正好是他祖母祖父喜欢去造访的地方。

    他每次提及祖父祖母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上扬，但是眼底很深的地方，又有一些无法琢磨的哀伤。

    他细心地用叉子将意面裹起来，在最中间的凹陷处撒上现磨的干酪，最后点缀上黄色小番茄和罗勒叶，就做好了。

    “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很随意。”

    一粒绿色的种子，从空中落下，奋不顾身地钻入那废墟秽土之上，那里没有土壤，只是种子内心的执着罢了。

    他站在楼梯上，感觉到那柔软的手迟疑地放入他掌中，眼底最深处浮现了暖意。

    搜肠刮肚，她没有想出太多的漂亮话，只能依从真实的感觉说出了内心独白：

    小番茄被他一颗颗均匀地摆放在烤纸上，然后直接放进了烤箱。

    餐具摆放好之后，曲知恒将盘子放到烤箱里低温保温，再带着她去地下的酒窖选一瓶配合晚餐的酒。

    曲知恒表情淡淡，凌疏看不出他的心情究竟有什么变化，但是她试图找一点话来安慰他，至少让他不要真的以为说“你太瘦了”是一件很负面的事情。

    在上楼之前，他换成左手拿两瓶酒，右手腾了出来。

    “今天的食材有限，我下次再给你做中餐好吗？”

    曲知恒将意面和青酱放进已经预热好的铸铁锅当中稍微翻拌，就装盘了。

    凌疏可以轻易想象出那个画面，因为很多外国的夫妻会一生都保留着亲密，而她自己的爷爷辈，感情相对含蓄一些，但是每次看到双只苍老的手相互交叠的时候，她心里会感到一种动容。

    以前她去过法国接近德国的边境地区，比如斯特拉斯堡，后来也去过游览过一些小镇，她在想办法让自己的回答不那么平实。

    他将开水倒进洁净反光的煮锅当中，开了火，往里加了盐，然后下了一把意面。

    “你平时喜欢葡萄酒吗？”她记得曲知恒会喝伏特加。

    曲知恒打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大大小小的锅，主要以平底锅为主，还有一些铸铁锅，外面是橙色耐高温的材料，放在手里很厚实，很沉。

    可能有些直白了，希望他不会介意。

    曲知恒想了想，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里的画面。

    面前的身影脚步顿了顿，手指不经意间轻轻扫过了酒架上的酒瓶头部，然后抽出了一瓶，托在手中，右手指腹转动瓶颈，眼动之间，将瓶身上的信息已经快速捕捉到。

    凌疏的思绪分明还停留在刚才问题上，当手里被人递上酒瓶的时候，她下意识将它稳稳接住，等思绪被拉回，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是多么好奇又紧张地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盯着他的手看了半晌，原本以为他牵她的手，仅限于某些短暂的时刻。

    细的意面并不需要煮很久，大概六分钟可以达到能入口状态。

    不过，她仍旧乐于去听别人的浪漫故事，即便不曾经历，也能体会其中微妙的美好。

    她看到他眼中的愕然，他以往总是表情淡淡，这样的神情让她可以幸运地窥见的他短暂一瞬的失态，是洁白层云之下唯一裂痕，却足以洞见缝隙中的天光乍现。

    她听见了曲知恒的声音，“没有体会过。”

    其实不论他去还是不去，她都可以接受，只要他安好就行。

    凌疏脑海里轰隆一声，连忙上前，动作有点着急地解释道：“你不要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的。”

    曲知恒走入酒窖，里面温度适中，很适合存放葡萄酒。

    这样就备好的一份青酱，青酱的外文名叫Pesto，有时候她脑海里会认为叫“佩斯托”，听起来是有点可爱的名字。

    刚走上台阶，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脸上表情放松下来，原来他在回答之前的那个问题。

    “可以考虑。”他的声音淡淡。

    凌疏猜出来他接下来的意图，不住问道。

    当曲知恒的视线移到那堆新鲜的蔬菜上的时候，她瞬间明白了。

    如果她的拯救计划成功了，那她去勃艮第的时候，曲知恒应该还在。

    瞬间福至心灵，会心一笑，她问他，“你想去勃艮第地区吗？去体验你祖父祖母当年的旅行路线。”

    “你喜欢不带硬芯的是吗？”他问道，很容易从她不经意的话中提取出她的喜好。

    可以轻易看出这里果然没有人居住，因为连橄榄油都是新拆的包装。

    可这声线落入凌疏的耳朵，而如同一个重磅火苗，瞬间引燃她心里的火树银花。

    “你体会过这样的爱情吗？”她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像现在光线充足，楼梯整齐，也没有人在路旁玩滑板，但是他却伸出了手。

    然后将酒递到凌疏手里，“今晚喝Riesling吧的，口味偏酸，饭后配点坚果也不错。”

    “想去，但是想和你去。”

    “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的酒？”

    她随口说到自己的经历。

    热水壶中的水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关自动回弹，发出咔的一声，如同电影的暂停键，只需要再点一下，画面中的静态就被立刻打破。

    “烤樱桃番茄好吃，出炉后撒点海盐和黑胡椒，你也喜欢这么做吗？”

    她上一世和徐鑫远分手之后一心专注于学业和工作，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寻找爱人，又或许因为父母的婚姻有长达二十多年的争吵和痛苦，然她对爱情或者婚姻，是没有信心的。

    他看了她半晌，眉眼荡漾成柔波，虽然周身气质清冷，却还是在沉凉中捕捉倒涟漪。www.yewu.me

    “白葡萄酒吧，干的、半干的都可以。”

    或者说是一种无力感，无力赴身于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