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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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你画的？”池漪指着墙壁上大幅国画，语气里有一丝很小的惊叹。

    池漪站在雨幕中，桃花眼半垂着自细雨里看谢韶筠，谢韶筠便也看了她一眼。

    她们面对面坐着，直到半个苹果入腹。

    池漪根本不跟她来这一套，用陈述的语气告诉谢韶筠她去调查了户籍：“你走丢那一年，六岁，不是五岁。”

    她们坐在阳台，很窄小的位置，两人对立而坐。

    池漪说会谈很久，建议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

    似乎在怪罪她没有遵守保密协议。

    车在地下车库门口被拦下来。小区门岗不允许外来车辆走地下车库，司机只好把车停在外边。

    等到谢韶筠把已知的餐厅电话打完，池漪才开口：“你家住哪里。”

    不过作为骗人的人，谢韶筠总归比池漪低一头的。

    “啊……啊……疼……”女明星声音娇滴滴的，刚刚补色没几分钟，她就开始叫疼了。

    她坐在距离谢韶筠最远的右侧车座上，保持着必要的社交距离，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不是。”谢韶筠诚实的回答了池漪的问题，然后叫池漪等一下。

    原来跟她掰了后，池漪不仅穿搭变好看了，连电话铃声也开始变得好听起来。

    “国画是，铅笔画和素描为客人定制，那些入画册了，并不进行展示。”

    谢韶筠缓慢抬起头，视线投注过去。

    谢韶筠家很小，巴掌大居室，铺着整套的绒毯。

    *

    他举着伞，为池漪拉开车门。

    司机把车停在两人身前。

    地铁站距离工作室两公里远，外边在下雨。

    “你称呼我老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不方便。”她说：“谢韶筠，你应该清楚，我们需要单独空间交谈。”

    既然谈到这里，理亏的又不是谢韶筠，谢韶筠毫无诚意保证：“简晴碍我眼了，怎么不兴说啊？行行行，大可以放心，在我的标准里，婚内脚踩两只船的人是不配当老婆的。”

    谢韶筠不想开口说话，池漪也没有找话说。

    下意识想去摸谢韶筠的脸，但被谢韶筠避开了，池漪的手指顿在半空。

    谢韶筠没心情哄人，她用患癌的脑袋分神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怎么短短半个月不见，池漪的闹钟铃声竟然变成了电话铃声。

    结果那边今天满员了，谢韶筠连续找了好几家就近的餐厅，奇怪的是都满员了。

    池漪脚踩高跟鞋，雨天撑伞走路吃力，谢韶筠看见了，但没有像以往每一次雨天去把伞接到自己手中。

    谢韶筠想了想，拇指摩挲纹身柄。

    “行，聊什么？”

    预想之中质问、傲慢、恼怒并没来临。

    池漪坐在很外边的隔间，沙发背对着纹身床，即使她看不见里面情况，但考虑到明星隐私保护，谢韶筠把布帘拉上了。

    “ 方便的话。”池漪直言：“我们谈谈。”

    “我在山棉县待了十五天。”

    “说吧。”谢韶筠洗完手回来，头都没抬一个，又去捣弄她的小茶壶，她把刚沸腾的热水倒进茶壶里，往里面丢了些花骨朵。

    伞面撑开，雨滴哒哒落在浅洼里。

    送走女明星，工作室其余人已经下班。

    简晴离开后。www.shumobao.com

    中间摆放一张茶桌，谢韶筠把果盘里最大的苹果拿出来，没有削皮。

    到这里，女明星总算发现纹身室内还有别人，之后的时间里她没有继续乱撩了，生气的瞪着谢韶筠。

    便看见池漪的笑容有一刹那变得勉强，待谢韶筠想要仔细看，那点勉强的笑容也消失了。

    然而她们彼此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撑伞的贴近被空气里腥土味取代。

    “没有啊。。”谢韶筠装蒜答。

    “不太行。”池漪干脆拒绝谢韶筠的建议，并表示自己可以等谢韶筠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再谈。

    “上车。”

    谢韶筠把两样东西摆到池漪面前，然后告诉她，“笔记

    谢韶筠停了手里动作，问：“需要继续休息两分钟吗？”

    两人目光对上，池漪对谢韶筠说：“送你回家。”

    谢韶筠走到外边，面无表情把一众人轰走，然后看向池漪，让出半边身体，等池漪走进来，随后把门拍上了。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池漪问。

    谢韶筠愣了一下：“你看见我了？”

    “再不滚蛋，以后也别叫我老师，没有一天是安静的。”

    谢韶筠没有那一年记忆，不做评价，点头示意池漪继续。

    “方便。”大概池漪比谢韶筠料想恢复更快，丢掉这段感情更干脆。

    所以她并没有问池漪要不要吃。

    池漪今天很不一样，她没有穿衣柜内千篇一律的通勤装。

    谢韶筠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客户是上回服务的大明星。

    灯光下，谢韶筠抬起头，直到这个时候，池漪才猛地察觉到谢韶筠瘦的有些可怜，下巴尖尖仿佛低头能戳到手。

    然而没看多久，池漪拿走了这个茶壶，然后对上谢韶筠眼睛说：“我们认真谈谈。”

    池漪很认真欣赏画室里的画。

    谢韶筠没去看池漪表情，外面气温骤降，患癌的身体，抵抗力弱，没什么力气跟她继续掰扯。

    *

    沉默的往前走，这段路程不算太长。

    谢韶筠甚至来不及思考她的身体是否招架得住，便沉默地跟着池漪走出工作室。

    谢韶筠觉得好看，目不转睛盯着。

    花朵散开，透明玻璃杯内，姜黄色的茶水里花瓣纷飞。

    平时谢韶筠没觉得有什么，但池漪在外头，配上这点声线里娇喘的哭腔……

    “彼此，彼此。”谢韶筠不客气的把这句话还给了她。

    就近有一家西餐厅，谢韶筠打电话预约包厢。

    “西区碧桂园。”谢韶筠想也没想答。

    最终答应了池漪的要求，随后她看见池漪坐到休息区，并顺手拿起了谢韶筠素描册。

    肺腔里都仿佛灌入浓厚的像铅一般的土腥味。

    “谢韶筠。”池漪站在门口，表情很淡的问她：“我可以进来吗？”

    “简晴告诉我你不是1号，不过我相信证据。”池漪盯着谢韶筠眼睛，确认问：“你是吗？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整个人都透着股令谢韶筠陌生的体面成年人的气息。

    谢韶筠给忘了，正要开口道歉，外边铃声响起。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和一块鹅暖石。

    令谢韶筠感到生气，她挑着眉，为难道：“有什么话你站在门外说。”

    “那怎么好耽误老师时间呢。”爱豆笑起来好看，唇角一点梨涡：“劳斯陪我聊会儿天呗。”

    所以即使池漪得知真相要揍她，谢韶筠也无话可说。

    池漪的表情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回头盯着谢韶筠的眼睛，说：“我好像今天头一回认识你。”

    池漪对谢韶筠说：“我送你。”

    “什么事？”池漪很快接了电话，声音从隔间传来

    谢韶筠只好抬眼，懒散冲她笑一笑，靠在榻榻米里，毫无诚意道：“谈。”

    谢韶筠虚弱的靠在墙壁上休息，外间没有人，她在一楼画室找到池漪。

    但由衷希望这个掰扯的时间不要太长，速战速决更合适。

    一路无言。

    谢韶筠的徒子徒孙们挤在走廊里，不知情的所有人对她的到来都表达了欢迎，且对谢韶筠苛待老婆的行为表示谴责。

    黑西装配月牙白长裤，脚踩的裸色高跟鞋跟很细，长发挽起来，漏下一缕，搭在一边眼睛的金丝边镜片上，这叫谢韶筠与她对视的这一眼里，并无法看出池漪在想什么了。

    谢韶筠先上的车，池漪后面上来。

    除了扮相改变外，就连在谢韶筠面前，板着脸教训人的刻板笨拙劲儿仿佛都没有了。

    *

    谢韶筠同样没给池漪好脸色，她重新坐回纹身椅上，大概猜到池漪要谈什么，关于冒名顶替1号这件事，无论谢韶筠站在何种立场，在池漪这里都是站不住脚跟的，这件事本质上，谢韶筠欺骗了池漪的感情。

    池漪很用力抿着唇，这一路都跟谢韶筠保持着距离，即使行动间池漪身上淡淡的小苍兰偶尔飘在谢韶筠鼻端，谢韶筠的呼吸吹拂在池漪的侧脸。

    “上回我送的演唱会门票，您没去呢。”她故意凑近了问：“人家在贵宾席等了你好久。”

    谢韶筠敷衍的态度令池漪表情并不好看：“山棉县碰见简晴，是偶遇。我没有你想的那样随便廉价，谁都可以让我来撑伞。”

    好在池漪是理智的，她把话题带回来。

    “不方便。”谢韶筠从车里下来，去接池漪手中雨伞，被池漪避开了。

    这是池漪第一次来谢韶筠工作室，气质五官无一不招人喜欢。

    谢韶筠捂住话筒，商量的语气告诉池漪：“我只能给你十分钟时间，行不行？”

    刚好前台打电话进来，说最后一个预约客户到了。

    不可能拿患癌的身体开玩笑。

    “老师干什么啊，师娘好不容易过来探班。”

    她先是问池漪，现在可以谈事情了吗。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同一个男人在一起。”池漪面无表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