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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迩。”李重烨忽然轻声开口,“魂灵方舟内的判定程序,表明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并不在保护区。”

    ……

    漫天风雪间, 寒意透骨。

    他的过去,他的现在。

    少年身前的祭奠者瞬间惊惧地退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他们进入了那座冰封的世界。

    ……

    黑色的玫瑰以他的生命与力量为食,在他的血与肉上绽放。

    耳边传来低低的哭声,林迩费力地睁开眼睛,忽地愣住。

    林迩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无垠的冰原,枯败的藤蔓刺入心口,将他死死钉在身后通天的冰柱,细长的荆棘缠绕在身躯和四肢,尖锐倒刺扎入血管,贪婪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李、重、烨!”

    林迩僵立在庭院入口,想要向前走去,却再也无法迈动脚步,剧烈的痛楚在刹那间淹没了他的神智,心口处一片冰凉,像是有无限生机正在飞快流逝。

    这里是外域王庭两位王子殿下的成年礼。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他不会死,他会一直活下去。

    他的老师和护卫跪倒在庭院中央, 互相厮杀而死, 王族的近臣跌落在长桌旁, 手中的武器还未来得及举起。

    他的神情和缓下来,轻轻笑了笑,翡翠绿竖瞳内并无任何阴霾,只是一片凛冽至极的锋锐杀意。

    记忆中从来强大无匹的父王倒在王座下, 后心插着一柄淬毒的匕首, 美丽而强悍的母后扑在父王身旁, 放大的瞳孔间还带着抹不可置信的痛色。

    他看向李重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提起这件事。

    而李重烨始终安静地听着林迩的诉说,也终于在这时给出了回应。

    “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他们都死了哦。”

    ……

    却也是一场来自至亲血脉的屠杀!

    他蓦地挣扎起来,却被全身骤然爆发的剧痛打断,几乎在瞬间昏死过去,又在下一刻被剧痛惊醒。

    那是……林纭?

    林迩却蓦地睁大了眼睛。

    “第一次和他过花朝节。”

    帝国皇帝声音闷闷地开口:“这个不算。”

    林迩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熟悉的冰封天地, 漫无边际的雪原只剩一片死寂, 唯有深绿藤蔓缓缓蠕动,就像是一根根贪婪吸附在大地上的触手。

    “我不知道。”

    无尽的空间乱流自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大大小小的深黑花苞遍布冰原, 小到掌心能够握住,大到足有几人那么高,花苞中人影憧憧,都是被玫瑰藤蔓俘获的猎物。

    “呜呜……”

    林迩冷淡不屑地扫了眼那支玫瑰,再度看向神情莫测的李重烨。

    但这样活着,却会比死更可怕。

    他们竟然已经共同经历过了那样多的第一次。

    就是他的噩梦。

    “嗡——”

    可怕得让人发抖的话语从身后传来,那只手从前胸巨大的豁口撤出,林迩踉跄着回过身,看到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

    在被黑暗彻底吞没前,极致的寒意自心□□发,彻底冻结了林迩的思维。

    黑发的帝国皇帝神色冰冷,暗金瞳孔内满是森然杀意。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因此他也语气平静地开口,肯定了李重烨的猜测。

    而李重烨顶着鼻梁上整齐划一的三道爪印,不敢自己消去,只是在转身时默默捂住了淤青发紫的后腰。

    这座冰原没有任何声息,唯有无尽的寒意侵蚀着灵魂,他能听到自己生命不断流逝的声音,但心脏却仍在缓慢地跳动着,维持着林迩最后一线生机。

    林迩这才发现,李重烨生命中的那么多个第一次,有很多也是自己的第一次。

    一阵天旋地转。

好幼稚,但又有些可爱。

    深绿竖瞳的黑发少年满脸狰狞,望向他的眼神却又极其温柔,林迩听到自己的双生弟弟在尸横遍野间厉声大笑着,但那张秀丽的脸庞上却又悲伤得像是要哭了。

    “哥哥……你的心脏是热的呢。”

    黑色的玫瑰凭空悬浮,深黑的花瓣舒展开来,散发出隐隐的空间力量波动,显然这是林纭故意送到他们手中的信物。

    他想了想,凑过去亲了口那张写着“我不高兴”的脸,安慰道:“没关系,最后是我正式告白,算起来还是你赢了。”

    “啪嗒。”

    疯狂尖利的笑声响起,林迩神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庭院, 目光从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一划过。

    就像是林纭所说的那样。

    他面前竖立着一块巨大的冰镜,黑白色调交织在银绿间,悲伤的泣声低低响起,却被压抑到几乎不可听闻,带着黑纱的祭奠者畏惧地向棺椁前的少年行礼,像是不敢发出任何稍大些的动静。

    那是银河系失踪的人, 他们陷入梦魇,不断发出痛苦挣扎的呓语, 不知何时就将成为被送入玫瑰口中的食物。

    没错,互为死敌多年的惯性思维,让他们就算是谈恋爱——也要争个输赢高下。

    林迩沉默了一瞬。

    “第一次听到他说谢谢。”

    “第一次手下留情。”

    因为这里——

    一个打开遗址世界的信物。

    “两百年前,林纭掀起王庭内乱,杀死了我们的父母,将我囚禁在他的领域内。”

    他们一同走过了之后的每一座高台。

    鲜血坠地,在脚下汇聚成猩红的倒影,林迩不可置信地低头,望见从自己前胸穿透而过的那只手。

    林迩看着李重烨一脸严肃,又有些臭脸地摆弄着那段影像,心里一动,觉得好像还是可爱更多一些。

    “啪嗒。”

    还有一更

    “这一次,我们要彻底、完全、不留任何可能地杀死他。”

    “第一次见面。”

    “嘘。”

    ……

    他知道李重烨的意思。

    “那天之后,我看到了一些画面。”

    那些以他为养分生长的藤蔓与玫瑰,同时也在极其微妙地反哺力量与生命,让他的生命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次,他将毫无保留地与李重烨共享一切。

    “等回来以后,你这里会多出很多个第一次的。”林迩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暗示道,“属于我们的第一次。”

    那少年倏尔间抬起头,像是发现了林迩的视线,将食指缓缓竖在唇边。

    那双暗金色的眼瞳里带着抹浓重的阴影。

    “第一次送花给他,他很喜欢。”

    暗流大阵忽然震颤起来,薇薇安和安吉拉终于完成了屏障的构建,最后的战场即将开启。

    第 98 章

    “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永远、永远陪着我!”

    暗物血之息让他们的连结更深,而拥有时间能力的李重烨,或许就在力量交融的刹那看到了一点他的过去。

    在进入这座遗址世界的那一刻, 林迩就知晓了这个名字。

    “哥哥,你

    林迩微微一怔。

    例如终于杀死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

    噩梦玫瑰。

    李重烨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平静下却像是藏着无尽的汹涌暗潮:“那不可能是未来的画面,所以我看到的是过去吗?”

    最深重,也最黑暗的过去。

    “哈哈哈哈哈!他们都死了!被我杀死了!”

    *

    ……

    李重烨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我看到你在一个冰封的世界,身边有很多黑色的玫瑰。”

    “两百年后,被我杀死的鬼又出现了。”

    以及他们的未来。

    “呜……”

    黑色的玫瑰剧烈颤抖起来,一道霸道强悍无比的空间力量波动笼罩住它,轻而易举粉碎了花瓣间隐藏的异化气息,剥离出那道坐标。

    随时都会死去,却又不会死去。

    “第一次感应到暗物血之息。”

    当两人走向下一个高台时,林迩当先一步,面无表情,眼神凌厉,眼尾却是一片绯色,只不过几步路距离,呼吸却已经微微急促,唇色殷红得像是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那是我的过去。”

    林迩神情淡漠地将那段过去一笔带过,招手从空间内取出那支黑色的玫瑰。

    “所以,是他吗?”

    “最后一个遗址世界……林纭所制造的最终战场,也是一模一样的冰封世界,而他留下的信物,是一支黑色玫瑰。”

    ……

    那仿佛永无止境的, 噩梦般的过去。

    同一时间,林迩握住了李重烨伸来的手,另一只手轻触那枚道标——

    又或者……是缔结一道比暗物血之息的连结,更为亲密无间的婚约。

    “我脱困后亲手杀死了林纭,只是没想到他并没有真正死去。”

    “如果不是……那会是什么时候?”

    林迩眨了眨眼睛,很好脾气地点头:“嗯?那你想怎么算——”

    葬礼……王庭……

    雪地是一片干净的纯白,中央有一根直通高天的冰柱, 极高极远仿佛没有尽头,黑色的玫瑰蜿蜒而上, 悉数绽放,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死气。

    父王和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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