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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闭嘴！再吵我就把你剁了！”

    大型犬悲伤地趴在地上嗷嗷乱叫。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黑色的雨水中。

    悠远的清风从世界另一头传来，碧蓝天空里飘着朵巨大的白云，远远望去如同一根喷香的肉骨头，让耷拉着耳朵的阿太看起来更像是只惨遭主人遗弃的大型犬。

    林迩稍慢一步，在漩涡彻底合上前他忽然转身，若有所感地望向平原中央的那座黑海，看到了一朵不断跳动的灰黑火焰。

    在两人的注视下，平原中央原本安静的黑海渐渐翻涌起来，如同回应着头顶浪潮的呼唤，同样掀起轻缓的波纹。

    希诺忍无可忍地一拳头砸在某只狗子头顶。

    林迩看着最中央的那座黑海, 按照第三遗址世界内的经验进行推测。

    这种不问过程, 凭借结果反向推导的思路, 只适用于他们这样实力强大且绝对自信, 因而无所畏惧，只用朝目标前进的强者。

    它们越聚越多，声势逐渐浩大，翻腾怒吼着冲破一切阻碍，直至成为不可抵挡的黑色洪流——

    李重烨低声开口，若有所思地看着骤然降临的黑雨，暗金刀光在他身旁微微闪烁。

    接着是无数的碎裂声相继响起，就像是春日花苞绽放的刹那，用独属于自己的声音，宣告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金发贵族的理智之弦绷断了。

    直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一个黑发的小男孩坐在窗边，像是有所察觉般抬头望来，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张嘴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下一刻，阴影就突破封锁，降临在他们头顶。

    林迩的眼睛骤然睁大，翡翠色竖瞳内倒映出的，却绝非是春日万物复苏的明媚光景。

    两人身前再度浮现出黑色的漩涡，如同暗示般微微颤动。

    下雨了。

    ……

    于刹那间陷入冰封！

    那是整个上古战役中最惨烈的一战。

    头顶静寂的黑海翻涌不息，黑色的雨滴始终在不停落下。

    他试着操纵火焰向下探去，却在半途遭到阻碍，林迩对空间力量极为敏感，他清晰地感知到这座世界对他们的排斥。

    深黑的，冷寂的火焰喷涌而出，只一个照面就将那些可怕的阴影搅碎，而后火焰盘旋而上，圈住整座牢笼，如同一只巡视着领地的雄狮，不容许自己的所有物受到任何觊觎。

    “通过这座平原, 到达中心，杀死君主级。”

    如今东初之见身死，第三遗址世界成功收复，正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什么家规，什么风度，什么礼仪？什么储备粮？

    ——这是世界遗物！

    希诺被某只蠢狗死死地抱住了大腿。

    两人如今所在，应当只是一道开在遗址世界上空的空间裂隙。

    那不可一世的阴影畏惧地后退，竟然就这样绕过了牢笼所在

    这些波纹向海的边缘涌去，渗出十二道细小的分支，迎向奔涌而来的洪流。

    第三遗址世界某个僻静的角落，牢笼下坐着个卷毛大个子，正在一脸没精打采地揉着肚子。

    李重烨有些凝重的声音响起，林迩回过神，下意识望向那片死寂无声的平原。

    林迩同样用火焰隔绝雨水，朝他们的脚下望去。

    当这座海翻涌起浪潮时——

    雨滴停留在枝头，浪花凝结在半空，除了两座黑海轻缓的翻涌，一切都静止下来。

    与黑色洪流相比，这些分支太渺小了，渺小得几乎不值一提。

    不, 准确来说，那更像是一片倒转过来的海。

    “哗啦！”

    林迩与李重烨出现在一片幽暗的天空之下。www.cuizhu.me

    希诺亲眼看到一切生命被阴影覆灭的可怕场景，那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残酷侵蚀，被拖入阴影的生命将遭受怎样残忍的折磨，他根本无从想象。

    这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通往最中心的那座黑海！

    他看到的，是一场末日灾难的宣告。

    李重烨的眼中露出笑意，简洁明了地评价：“很清晰的思路, 很明确的路径, 很特立独行的步骤。”

    林迩立刻反应过来，他在渐渐闭合的漩涡内凝视着那朵火焰，在某个刹那透过火焰，看到了另一头的画面。

    但在它们相遇的刹那，奔腾的黑色洪流继续向前，毫无阻碍地涌入黑海，而那十二道分支就此被吞噬，仿佛从不曾存在。

    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天，但他每每想到那夜的一切，却依旧会心潮澎湃。

    他们离开了这座遗址世界。

    那会是谁在暗中引导着他们？

    “哗啦！哗啦！”

    黑色的水滴纷纷扬扬洒落, 向海面下的世界劈头盖脸砸来。

    带着他们两个只会拖后腿的电灯泡算是什么意思？

    希诺想到这里，眼前再度浮现出最后一战的场面，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看清那个男孩的面容时，林迩微微一怔。

    难道是亡灵异种？

    “啪。”

    *

    陛下们面无表情对视时的模样……简直像是恨不得把对方拆吃入腹。

    而世界的中心，最中央的那片森林内, 是又一座冰冷死寂的黑海。

    还是熟悉的三步问题解决法。

    李重烨率先踏入漩涡。

    但两位力量至高的皇帝陛下是最后的手段，针对第二星链的行动，需要银联邦与外域的联合军队出动。

    他也来不及想象了。

    李重烨没有说话，但林迩知道对方在担忧着什么。

    “林迩，你看那是什么？”

    希诺朝狗子阿太投去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好饿啊嗷嗷嗷嗷嗷——”

    然而下一刻，大地上奔腾不息的黑色洪流骤然停滞——

    平原被幽暗的森林规律地切割，形成由内到外十二条环道。

    九百年前与河外文明的战争中，银河系曾经直面过不死生物的入侵。

    “君主级异种应该就在那里。”

    他们俩显然是被两位陛下给忘在了脑后。

    ——他们该离开了。у???

    又一次被凶的阿太闭上嘴，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但只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忍不住小声地咕哝起来。

    那一战后，第四象限失去了整整一半的公民。

    林迩送了死对头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

    ……

    漩涡完全闭合，那道目光也随之消失。

    “希诺，饿饿，饭饭。”

    他们需要一套谨慎且稳妥的方案。

    那些雨水落在一片安静的平原上，起初并不起眼，直到雨水渐渐汇聚，在整座平原上凝聚为十二条笔直的水流。

    金发青年想到红月镇的那个清晨，回想起两位陛下之间那让人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的氛围，非常确定那两位的眼中只留得下彼此的位置。

    “我好饿，好想吃肉。”

    一上一下，一大一小, 如同镜子般对照着彼此。

    那些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灰白的火焰。

    “不管有什么特性，它们的本质仍然是异种。”林迩基本上肯定了自己先前关于生命树的猜测，“这座遗址世界还未完全形成，我们还有时间。”

    那道阴影的出现声势浩大，自天际出现黑影，到牢笼被彻底覆盖，这其中不过短短数秒。

    世界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声息，只有浪潮起伏的流水声, 和渐渐变大的落雨声。

    养猪千日，用猪一时——虽然眼前这个储备粮是只有点蠢的狗子，但究其本质，没什么差别。

    静谧无声, 空阔死寂。

    “……闭嘴，忍着。”

    也就是说，送他们来到这里的漩涡并非由这座世界本身产生——

    他的目光微凝。

    林迩轻吸一口气，忍不住低低发问。

    大型犬的临时饲养员，金发的贵族青年忍耐地按住额角，努力克制着内心邪恶的想法。

    希诺的眼神危险地落在脚下嗷嗷哭嚎的狗子身上，像是在思考从哪里落刀。

    一个又一个异种破冰而出，在黑色洪流的洗礼中获得生命。它们没有身体，只剩下苍白的骨架，如同毫无知觉一般木然跨上岸边，在平原上游荡。

    阿太露出湿漉漉的狗狗眼，满脸都是被主人抛弃的失落：“希诺，你说陛下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了吧？”

    陛下赐予的能量晶石在他怀里微微发烫，迎上了自高空蔓延而来的阴影。

    红月镇有信天翁异种，有装着机械臂的异种，那么现在，这些骨头架子组成的异种……

    只要知道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就好，至于如何去达成——随机应变就是。

    “这是什么品种的异种？”

    两人此时悬空而立, 上方是翻转的黑色大海，下方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

    阴影落下的那一瞬间，希诺觉得他们必死无疑。

    “要小心这里的雨。”

    “肉肉肉肉肉肉……”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希诺，我饿了，我想吃饭。”

    简而言之, 李重烨所表达的意思, 就是“好一句废话”。

    他现在就要宰了这只蠢狗！

    李重烨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有没有饭啊？我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