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以后就得靠你们了

[    【作者辰时埃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如遇到内容乱码错字顺序乱,请退出模式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www.baijiawenxue.com一合关，石久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天工坊外。　　如同魔咒，一阵阵压抑着痛苦呻吟声从作为战地医院的天工坊内传出，分毫不差地落入石久的耳中。　　天耳通让石久拥有了更敏锐的听觉，他不仅能听出几乎所有伤员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出他们的状态，声音中隐藏的恐惧和痛苦，以及为压制身体的疼痛而捶打床板的沉闷声响。　　这些压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情感，顺着耳朵向石久的脑海中钻。这些密集的痛楚与恐惧仿佛一块奶油蛋糕，猝不及防地拍在了石久脸上。　　他比常人听得更加清晰，更加深入，因此能够更深切地感受到那些伤员此刻的痛苦。现在他不是站在安置伤病员的设施外面，而是在直面一团恐惧与痛苦的聚合体。　　这些恐惧带着强烈的传染性，甚至让石久都莫名地产生了感同身受的痛苦，仿佛那些伤口也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他站在天工坊门口，无所适从。　　是，他过去经历过整个舞台都灯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的闪耀时刻，也经历过登场之前为了那一个动作孜孜不倦地勤学苦练。　　可他从没有参与过烂摊子的收拾，这似乎并不属于时髦天王的业务范围，也从来没见过哪个歌神在演唱会结束后拿起扫帚清扫舞台和观众席。　　伤胳膊断腿的伤员仿佛批发一样源源不断地从战场上运下来，从他面前被运入天工坊。　　断腿的伤员伤口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露出来的肌肉在痛苦中抽搐；断臂的伤员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布满洞穿伤似乎是被妖兽咬穿，呈现让人看了就冒起鸡皮疙瘩的反向扭曲。　　肚子被划开，肠子裸露在外；下半截身体和上半身如同贝壳般紧密贴合，赫然是脊椎断裂；大脑外露，头盖骨残破不堪……　　石久上辈子想都不敢想，更别提见过的严重外伤此时在他面前一一呈现。就连上辈子脑浆四溅的车祸现场，在这个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场景面前都只能往后稍稍。如浏览器禁止访问，请换其他浏览器试试；如有异常请邮件反馈。　　石久迟疑着，他甚至生出一股惭愧来。他无法泰然自若地为了那点奖励来天工坊帮忙救助伤员，这种将生命与利益挂钩的行为，让他倍受煎熬。　　也许是站得久了，再加上戴着眼罩，石久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医护人员的注意。　　“这边。”一只手伸来，拉着石久往轻伤的方向走，“在这待着，待会会有人来给你检查。”　　石久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伤员们的哀嚎上，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这才才慌张地解释起来：“不是，我没瞎，我是来帮忙的……”　　说着，石久立刻把眼罩摘了下来。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戴着眼罩出现在这个地方着实不太礼貌。　　费知雨看见石久摘下眼罩，顿时愣了一下：“没瞎你戴着眼罩捣什么乱！”　　“我……”石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知理亏，“伤员情况如何，我是来帮忙的……”　　这话石久自己说着都觉得没底，毕竟自己又不是天工坊的人，手上还没有任何医疗技能，任何人都不可能让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给伤员疗伤……　　对方明显一开始没听懂，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谁谁谁是吧”　　石久：“？”　　“你懂医理吗？不懂来捣什么乱？”费知雨的眉毛竖了起来，“祛炎消肿，你会吗？截肢止血，你行吗？”　　眼前夫人的咄咄逼问让石久无言以对，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赶出去的时候，费知雨手一指：“什么都不会就去打盆水，把这药扔一颗进水里化开，然后把伤员伤口附近都洗干净。记住别碰到伤口，快快快去。”　　天工坊缺人手缺了很长时间，除了前阵子她外甥送了个洛琉璃来打下手，就没什么新鲜血液了。　　她在石久摘下眼罩的时候就猜出来他是谁了，不管他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抓住一个壮丁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石久忙不迭地答应，去打水化药拿毛巾，怀着三分茫然，随便挑了个伤员开始擦洗身体。　　虽然血已经被止住，可伤员的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和尘土，没擦几下就得洗一遍毛巾。周围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做这项工作的人，很多人在做这种护工一样的工作。,如遇到内容乱码错字顺序乱,请退出模式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石久来到一个断了腿的伤员旁边，按照刚刚那人的吩咐给伤员断腿附近擦洗。那个伤员的神智还清醒，却也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哼唧着喘气，那声音就像被割开喉咙后声音逐渐微弱的鹅，呼吸节奏越听越像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　　“你是为什么来参军的？”石久神使鬼差地问道。　　这个时候，他只能没话找点话说，保住对方意识的清醒。　　伤员并没有回答他，那触目惊心的断腿已经耗费了他绝大多数的体力。但随着毛巾上药物渐渐起效，　　“我如果来打仗，我儿子就不用上战场了。”伤员平静地说着，说着说着甚至笑了起来，“我儿子是要当读书人的，参了军，就不能读书了。”　　“而且参军还有补贴，我儿子能上县立的学堂。他今年十五了，再读两年，就能去报考书院的五车书试。要是他能通过五车书试，那我这辈子也就值了。”　　伤员脸上的笑容愈发欣慰，明明脸上的血迹都没擦干，却让人感到这个笑容的温暖。　　“如果不是参了军，我这辈子都得在田上。只有干些提着脑袋的活，才有翻身的可能。”　　“平庸了一辈子，最后能保家卫国，也是值了。”　　伤员明明是笑着，声音却渐渐哽咽了起来。　　石久默然无语，他知道，伤员的这个伤已经无法用常规手段治疗，下半身只能依靠拐杖行动，更无法参与重体力劳动。　　断肢重生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治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得到的——石久甚至不知道大乾有没有这种治疗手段。　　像蒋莫听那样出身显贵的，身上才能带着冰封符箓，在危机时刻保命。也就只有这种达官显贵或者军中的重要人物，才有资格享受更高规格的治疗方案。　　对于这些一抓一大把的，修为一品到二品之间的士兵，大乾绝无可能挤出大量医疗资源来给他们疗伤。像现在这样发放气血丹补充气血并止血，让他保住命，已经是他所能享受到的极限。如浏览器禁止访问，请换其他浏览器试试；如有异常请邮件反馈。　　“你是那个军的。”伤员渐渐缓过了劲，“你这衣服也不像天工坊的……”　　“我是虎贲营的，以前在斩妖司干过，也闯过江湖。”石久低声说道，“刚来，见战事结束了，就来天工坊帮帮忙。”　　“虎贲营的。”伤员赞叹起来，“那你修为肯定很高啊，你这么厉害啊。”　　听着对方朴实无华的夸赞，石久却高兴不起来。　　他好像明白了系统为什么会给自己发这个任务。　　“我小时候家里穷，住山上。”伤员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出了奇的平淡，“七岁的时候，我爹砍柴的时候叫妖兽叼走了。后来我娘上山去寻，没寻到，带着我搬走了。”　　“又后来，我娘找个了浣衣的短工，给县里人家缝缝衣服，有时候也跟男人抢卖力气的活，把我拉扯大。”　　“我娘力气挺大，一个人就能抗四袋沙子，腰粗得跟树似的。她总跟我说，不要一个人出去玩，小心被妖怪叼了去。”　　“后来有一天，我娘出门做短工再也没回来，我去报官，但最后只找到我娘的鞋。衙门的人说我娘是被山里的妖兽叼走了，凶多吉少。后来我听说城里派来斩妖司的除妖，妖除没除我不知道，因为那天我给我娘守完灵，收拾收拾带着我娘和我爹的灵位进城了。”　　沉默了许久，伤员不说了。　　“以后你一定得多杀点妖兽，咱没本事，就只能指望你们这些人了。”伤员僵硬地笑笑，“你们多杀点，多杀点。”　　伤员的语气渐渐低沉，到最后近乎哀求，以石久的人生阅历甚至难以分辨这种哀求背后的复杂动因。　　伤员盯着自己的断腿，渐渐不说话了，就像游戏里说完了台词的npc，即便再问他，他也只会重复刚刚说过的话。　　“你们多杀点妖兽吧，指望我们肯定是不行了。”　　“一定得多杀点，杀少了，它们还敢来。”　　类似的声音在石久的耳中来回穿梭，他几乎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些声音中压抑的愤怒，仿佛这愤怒来自于他本身。　　“以后就得拜托你们了。”刚刚沉默的那个伤员又开口，“以后就得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