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亡国之日15 他终于看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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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不及防，她终于明白过来：缓慢地啃噬她的这股感情是嫉妒。

    浴室中配备了投影装置，她随手打开，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新闻频道播报。

    即便当今水循环处理技术已然十分成熟，在宇宙空间中，水资源依旧弥足珍贵。事变之后，她就没好好洗过澡。相比胶囊旅馆狭窄又水量吝啬的淋浴间，化乐星城主人翁家的设施当然好上不止一点。

    之后，提温维持着无害的闲聊，一直陪到安戈涅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完，送她回到那间客房门口。

    既然息燧能做到，为什么她不可以？是谁规定ga必须扮演怎样的角色？凭什么她就要接受自己身为战利品的命运，只能从一个alpha手中流落到另一个那里？

    最后，他终于简洁地应答：“逃亡于我从来不是一个可选项。”

    安戈涅步入房中，在原地没动。她背对着提温，但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袭击她。

    安戈涅整个人泡在按摩浴缸里，任由身体往下滑，水面浸没到下巴。

    安戈涅转过来面对他，什么都没说。

    按理安戈涅应该感到欣喜，但她反而难受起来。心绪的变化直接转化为生理反应，腹腔中有什么皱成一团。她抬手拉动视窗，回播刚才息燧的新闻片段，看了好几遍，那感觉只有更加强烈。

    安戈涅合掌将一捧水泼在脸上。

    为什么要感到不满呢？比起以前，王国的ga已经受到了平权法案的保护。而且，受alpha保护优待又有什么不好的？每个性别的人生来就不同，有各自应当扮演的角色，这有什么问题吗？安戈涅抱怨时，他们无言以对的空白表情中写满了这样的反问句。

    ※

    “我已经将您的要求转达，等提温先生答复会第一时间——”通讯另一头惊讶的数拍沉默，“呃，提温先生现在有空，可以见您。”

    ※

    她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这样的ga——坦然地站在被alpha和beta垄断的空间正中，有说话和被听见的权利，有独立的意志与政见，不再是柔弱顺从的代名词。

    “好。我现在就去。”

    有那么片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唯一确知的是，她无法将视线从息燧的影像上挪开。

    提温背对窗玻璃站立，没有走近，脸容彻底隐匿在夜色中。他的声调依旧礼貌，距离感却比之前更重：“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如果是之前的同一件事——”

    没有开灯，落地窗调低了可见度，将外界的光影隔绝大半，勉强能辨识出家具轮廓，像是个会客厅，陈设简洁。

    更不用说，安戈涅还有个半吊子的公主身份，拥有比其他ga们更多的自由、更好的条件。她的一切愤恚都好像因此成了不知足。

    提温微笑了一下：“这样啊。那么我衷心祝福您能在王国首都星如愿。”

    哪怕远远称不上完美，至少在她母亲出生的地方，也可能诞生息燧这样的ga.

    安戈涅不知不觉间坐直。

    提温在某些方面很不像个alpha，本能的吸引不足以动摇他的立场。而且，哪怕他对她有过一点兴趣，那也在刚才耗尽了。

    浴室墙壁上投出的一方光屏上，眉目秀美的女性ga正在发表演说。

    为她带路的机器人留在了电梯里，好像不敢擅自进入门外的空间，只恭敬地闪烁了一下面板。

    安戈涅颔首，踏上覆盖楼面的柔软地毯，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安戈涅看了眼时间。

    “不，不是的。”安戈涅打断他。

    但原来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和王国一样。

    “殿下，您有什么需要吗？”

    片刻的寂静。

    十分钟后，她乘坐特殊的电梯来到大厦顶层。

    她要从头好好想一想。

安稳的生活。”

    “你说你一直无法理解逃亡这种行为，”安戈涅没有回头，“为什么？”

    她从来不是个模范ga，毕竟至今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里，她都以为自己一定会二次分化为beta，与母亲一样。成年后就出门漂泊，独自寻找工作和伙伴……这些伸手仿佛就能触及的平凡人生规划，在成为ga之后忽然就都成了奢望。

    虚拟主播嗓音柔和，兴许是刚才的对峙太消耗精力，安戈涅很快生出睡意，眼皮沉沉地往下坠。

    在这方面，路伽是个例外。但即便和他在一起，安戈涅也很快学会了将一些疑问吞进肚子里。毕竟不会有人给她答案，路伽也不能。

    四周安静极了，她甚至能听到轿厢在她身后合拢而后下行的细微机械运作声。

    是啊，为什么……她非要逃跑不可？

    安戈涅疑心自己嗅到了奇异的、铁锈般的气味。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息燧，安戈涅会选择“松弛”。

    “共和国首位ga议员候选人息燧今日前往东部默亚省选区首府拉票，为表支持，党魁……”

    安戈涅倏地睁眼。

    安戈涅按下套房通讯器的服务按钮后，扬声器另一头传来礼貌的语声。这是她在这栋楼里第一次听到提温以外的活人声音。

    若非提温那绵密的信息素依然在近旁，她几乎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安戈涅去路的话题就此彻底结束。他依旧礼貌客气，但绿眼睛里那点隐含侵略性的探究意图消失了。他终于看清她，而所见的令他失望。

    提温脸上又已经是合宜的表情：“祝您晚安。”

    “提温先生，我有个投资方案，低投入低风险高回报的那种。你有兴趣么？”

    看着这位远在共和国的候选人，安戈涅感觉就像注视着自己难以启齿的梦境。

    恰好有巡逻无人机在高空经过，借着探照灯的光源，有什么东西的反光在黑暗中闪了一下。也许是青年的金发，也可能是他的眼睛。

    “明天我出发前，能不能安排我与提温见一面？不会耽搁他很多时间。”

    这位候选人站在alpha同党人士身侧更显得身材娇小，然而息燧表现得极为自然，不见任何局促，就好像她生来就该站在这个位置。她惯于与镜头打交道，笑容自信，直视着摄像头陈述自己的竞选方针，给观众她正恳切地与自己交谈的错觉。

    金属滑门在他们之间阖上。

    “我给您多争取了一点时间调整心情，护送您的舰船明天中午出发。今晚请您务必好好休息。”提温说完就侧身让开。

    化乐星城凌晨两点。

    下一秒，提温从家具的阴影中冒出来。

    王宫里的ga们大多从小在保护设施长大，很难理解安戈涅的怨气。

    安戈涅没客气，一进房间就直接放洗澡水放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