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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发出的声音乖巧柔弱,内心冒出的声音却尖酸刻薄,当这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耳边、脑海中响起时,赵向晚的唇角向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可是,赵向晚却听见她的内心在疯狂地尖叫。

    “不只一个受害人?男人、女人?一个、两个、三个?”

    “老许,赵向晚是我的学生,我正是知道她的能力,所以才连夜找她来帮忙。我们能够这么快找到宝宝,还得感谢赵向晚。”周巧秀现在对赵向晚心服口服,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的杰出能力。

    周巧秀站在走廊,深吸一口气:“梅梅,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宝宝的吗?还得感谢你和赵向晚提到的那些信息,公园后门、炒瓜子。公园后门人来人往,容易被人查到,所以你带着宝宝穿过一个旧小区,将她送到小巷子里。那里一共有三家炒货店,老吴炒货店最靠近街口。听邻居们说这对夫妻一直想要个女儿,你故意把宝宝丢在那里,是算准了他们会将她藏起来吧?

    听到人命案这三个字,许嵩岭的左眉明显地抖了抖。

    太过玄幻,许嵩岭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

    梅梅穿一件单衣,赤脚站立在走廊青灰色水磨石地板上。www.banweishuwu.com

    这一句话成功击中周巧秀的内心。

    出门之前,周巧秀看一眼赵向晚,眼中满是歉意:“向晚,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等我处理好家事再送你回学校。”

    眼前一道高大的身影

    许嵩岭上下打量了赵向晚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赤脚踩在水磨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走廊显得十分响亮,惊动了在急诊室陪伴孩子的夫妻俩。

    这个帐,必须现在算!周巧秀根本等不到过夜。哪怕现在已经两点,哪怕梅梅可怜兮兮地赤着脚,哪怕这里是医院。

    赵向晚往前踏出一步,与许嵩岭靠得近了一些:“许警官,今天你因为临时执行任务而没能带孩子们去公园,不如我们来猜一猜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才十一岁,就如此善于伪装。

    周巧秀冷冷地盯着这个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养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没有赵向晚帮忙,宝宝说不定就被那对夫妻害了性命,或者带到乡下受苦受累。可是梅梅这个始作俑者却还有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地抢夺许嵩岭的关注与爱。

    赵向晚向来稳得住,点了点头:“好。”

    “是恶性案件,对不对?”

    想到当年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梅梅,她又瘦又小,睁着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怯怯地拉着自己衣角:“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吗?我好饿。”

    周巧秀一边柔声哄孩子,一边牢记医嘱给她喂水,等到孩子好不容易安稳睡着,她这才转过身面对梅梅。

    许嵩岭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向晚:“我什么也没有说!”

    赵向晚嘴唇微弯:“语言会骗人,可是表情、动作却不会。眉毛、眼睛、嘴、鼻子、面部肌肉,它们的变化组合出无数情绪的表达。因为过于细微,因此被称之为微表情、微反应,别人或许看不清、辨不明,可是……我可以。”

    梅梅死死地捏着拳头,躲闪开赵向晚的眼神,透过急诊室的双扇平开门看到许嵩岭的背影,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飞快地奔跑起来。

    如此缜密的心思,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明明是你故意把宝宝带到公园后门丢弃,你却对我们、对警察说是在游乐场宝宝松开你的手,去了哪里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的心肠……真狠呐!”

    许嵩岭松开了她的手,面色转得冷淡:“冷就回病床上躺着。”

    许嵩岭转过身,梅梅飞一般地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声音里满是委屈:“爸,你到哪里去了?梅梅害怕……”

    如果周巧秀说的话是真的,那他怀里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就是个魔鬼!

    “出了人命,要求严格保密,看来影响非常恶劣……死无全尸?分尸?断头?”许嵩岭的脸部肌肉开始变得僵硬。

    【死女人,臭婊子!你又不是警察,跑到我妈面前胡说八道,真是管得宽。我讨厌你,给我滚远点。】

    周巧秀的眼神明显柔和下来,许嵩岭却硬起了心肠:“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才十一岁就心思如此歹毒,害得宝宝酒精中毒。许珍梅,你这样的女儿,我们家养不起!等明早派出所提审那两个拐子,一切依法处理,该怎样就怎样。”

    问完这一句话,赵向晚双目微眯,琥珀色清淡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许警官,两名女性受害人、无头女尸,对不对?”

    周巧秀将所有爱恨都抛到脑后,扑到宝宝身边:“宝宝,你醒了?难受不难受?头疼不疼?来,喝点水。”

    眼见得父母都相信了赵向晚的话,梅梅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跑到父亲身边拉着他的手,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说:“爸爸,我好冷。”

    “绑架、抢劫,还是人命案?”

    善良的周巧秀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当即抱起她办理了领养手续,带回家给她做的第一顿饭就是鸡蛋煎饼。没想到,这孩子一直记到现在。

    【城北郊外发现两具无头女尸,现在城北派出所、市局刑侦支队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因为案件性质严重怕引起民众恐慌,要求严守秘密,目前除涉案人员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此事,就不信这小丫头能猜得出来。】

    宝宝没有回应。

    梅梅从父亲怀里抬起头来,低头看着宝宝,眼中满是惊喜:“宝宝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梅梅挣扎着从父亲臂弯中下来,赤脚站在地面,冲到赵向晚面前,仰着小脸带着哭腔说。

    许嵩岭的心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深夜,冰冷的地板,赤脚而立的小女孩,满是泪痕的脸,画面很凄惨。

    赵向晚眼神锐利,目光逼视之下梅梅有一种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这令她开始紧张。

    许嵩岭看到孩子赤脚踩在地上,心疼地将她抱起。梅梅依偎在父亲怀中,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能量。

    梅梅觉得眼前纤瘦高挑的陌生姐姐实在太可怕,仿佛能够看透她阴暗的内心,说的每句话都让她感觉呼吸困难、心跳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瞪大了眼睛:“你乱讲!”

    “妈妈……”一声微弱的呼唤打破了病房沉重的氛围。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周巧秀此刻声音非常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酝酿着巨大的风暴。结婚十几年许嵩岭第一次见到宽容大度的妻子这般模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赵向晚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一个为了独占父母之爱故意丢弃妹妹的女孩子,不值得维护,更不应该被原谅。

    作为一名经常与罪犯打交道的刑警,许嵩岭自然也有一套辨别谎言的经验,他第一次听说还能通过面部表情、有意识的问题引导精准探寻出真相,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以前遇到难缠的罪犯直接让赵向晚一问不就真相大白,哪里还需要警察审讯?

    迎上梅梅一双泪眼,赵向晚不急不慢地说:“妹妹要是不在了,这个家里就只有你一个孩子,爸妈永远只爱你一个,是不是?”

    因为惊吓过度抱着妈妈死不撒手的她,连许嵩岭都不肯叫,更不用说丢下她的姐姐。她没有指控姐姐,只是抱着妈妈央求她不要丢下自己。

    一看到妈妈的脸,宝宝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抬起胳膊搂住妈妈的脖子:“妈妈,宝宝听话,宝宝不乱跑,不要卖了我。”

    卖惨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梅梅更慌了,转头看向母亲:“妈妈,我好饿,想吃你做的鸡蛋煎饼,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煎饼。”

    梅梅呆愣愣地看着母亲,眼睛里闪着泪花,哽咽着说:“妈妈,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后门、炒货店,那些都是那个姐姐说的呀。宝宝走丢了我也害怕的,您相信我。”

    许嵩岭抱着梅梅站在一旁,因为被周巧秀、宝宝集体忽视而心中惴惴,听到周巧秀的吩咐,马上在妻子身后走到走廊。

    “你们跟我出来。”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听都听不懂,你为什么说我是故意弄掉妹妹?爸爸妈妈把我从孤儿院领养出来的那一天,我真的非常感激,感谢老天在我被亲生父母抛弃之后又送来这么好的爸妈。我知道感恩,真的,我努力读书、用心带妹妹,我会好好报答爸妈,怎么可能做出故意丢掉妹妹这样的事?宝宝是我妈妈的命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坏!”

    【你这个坏女人!要不是你多嘴,宝宝这个爱哭鬼早就离开这个家了。妈妈伤心一阵子之后就会接受现实,她和爸爸会只爱我一个,永远只爱我一个!】

    梅梅脸色变得惨白,呆呆地站在地上,眼泪都忘记了流,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

    她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泪光,声音虚弱而怯懦:“姐姐,你是和我妈妈一起来的吧,你看到我爸爸了吗?”

    十岁开始获得读心术,提前知道真相之后再来观察对方的反应与表情,赵向晚渐渐摸索出一套独特的识人之术。这套方法可以将她的读心术掩藏起来,显得更为科学合理。

    第一次听到任性的宝宝说出这样的话,将孩子软绵绵的身体紧紧拥在怀中,周巧秀感觉内心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咬,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呼吸困难,喉咙口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向晚没有与梅梅继续纠缠,抬头看着许嵩岭:“许警官,表情是人遇到有效刺激时的第一神经反应,先于理智思维产生,比语言更真实。我能通过人们表情的变化来判断他是否说谎,也能通过问题设置探寻到真相。我先前询问梅梅的问题,都是有意为之,能够迅速在炒货店找到宝宝就是证明。所以……请你相信周老师的判断,梅梅绝不是个天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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