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噩断星途「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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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我服务过的委托者里，配合度和服从性都相当高的一位。”由于沟通过程实在顺利，闻慧发出感叹。

    “这又是什么反转？！”

    “不管别人怎么说，琪祯粉一直在！！”

    “假定崔琪祯说的是真话，理奈本来想搜集那两个人渣的罪证，却在中途被崔琪祯知晓，并透露给了那两个人渣。然后，理奈就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了，应该就是财阀悄无声息抹杀普通人的那种。接着，两个人渣失踪，崔琪祯也在差不多的时间中降头…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这是场直播，就是厉鬼复仇啊！”

    「这不是崔琪祯个人的悲剧，而是全体女性都有可能面临的悲剧。也许有人会说，那她不去追寻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就好了。

    闻慧有条不紊地将一切娓娓道来。在那个过程中，她回想起她跟崔琪祯之间的一段对话。

    「这场直播结束后的半年到十年内，崔琪祯将完全停止出席一切公众场合。她会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承担责任和改过自新上，只为弥补那些事造成的恶劣影响，直到刚才在直播中提及的事件全部得到解决。」

    随后，直播间的镜头猛烈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彻底黑屏。信号中止，音频也在同一刻被切断，但直播房间并未关闭。

    “我只不过是闲逛到这里的普通游客罢了，就是好奇你们在拍什么东西……”理奈说着，努力用手遮挡自己的面部。

    「建立在性剥削之上的权色交易、打着女性觉醒旗号的流量变现、贴着穿衣自由标签的擦边表演……就连一个小女孩长大想当偶像歌手的理想，最后都会成为那些人的生意。」

    「她虽然未曾违法，但仍有部分行为属于违规。关于这些不当行为，崔琪祯女士将会向相关协会和机构进行自我检举，并面向全网做出检讨。最后的处理的结果也会即时更新，如实发布在她的社交账号上，诚邀各位共同监督。」

    就在观众们的讨论愈演愈烈之时，突如其来地，所有弹幕被瞬间清屏。

    “卧槽卧槽，我去查了，热知识说的是真的！”

    闻慧输入代码的动作只快不慢，向这场直播所属的服务器发送出一条又一条的控制指令。

    「崔琪祯为博出位不择手段的往事，想必不用我旧话重提。刚才的直播已经足够各位看到她不堪的一面，但我想趁着直播间断的空隙，和大家聊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幕后故事。」

    「必须接受男性的凝视，不得不靠身体上位。因为所有向上的渠道和机会，都被手握财富资源的男人们把持在手中。

    “你们说的理奈是谁？我怎么根本搜不到这个人？”

    「各位晚上好，这不是弹幕功能故障。而是我有一言，要请诸位静听。」空荡的黑屏画面正中，投映出这样一段文字。

    “这也没办法。毕竟，无论公司的调度、团队的安排、金主的无理要求……我都逆来顺受惯了。”

    “不管事情最后怎么收场，崔琪祯应该都完了吧。”

    “怎么感觉那个人很眼熟…”

    “热知识：那两个绑在受刑架上的男人，可以确认为近期两起神隐案件的失踪者。相关新闻和报警记录网上都能查到，且体貌特征与公开披露的内容高度一致。”

    「可为什么呢？明明是有话语权的男人们的欲望，才滋生出了这样一片恶臭的土壤，却要让女孩子们守住所谓的清白，不允许她们去踏足更广阔的天地，要求她们放弃梦想……难道该被责备的，不是受污染的土壤和制造了恶臭的财阀老爷们吗？

    “还有崔琪祯的粉丝在吗？…大家可以一起刷应援色替她加油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

    「那些精英阶层的男人们，将他们指缝间流出的一点资源当做奖品，引诱像崔琪祯这样的艺人们，在娱乐圈的斗兽场中厮杀。不见血的搏杀，却可以蚕食艺人们的尊严、道德和自我意识。

    理奈一边试图挣脱崔琪祯的钳制，一边朝旁边的摄影师使眼色。

    「单纯追逐梦想的故事里，没有必须打击的敌人，没有来自资本的压榨玩弄。可做到偶像本职该做到的最好，根本不是在圈内立足的必要条件。」

    “崔琪祯活该！这种人就该永远被定在耻辱柱上！”

    崔琪祯低头垂下眼睑，“我可以把这看做是赞美吗？”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生长得很像崔琪祯同公司的一个小艺人哎！”

    “前面的不会推理可以别误导别人吗…是鬼的话，怎么可能被崔琪祯抓进镜头里？”

    宛如震耳欲聋的喧嚣，被她随手按下休止符。

    “别停啊！我要看该死的财阀被神罚！！”

    目光拉回直播间的公屏。

    「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恶劣，而去约束自己呢？」

    崔琪祯伸手将右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故弄玄虚…都是剧本，怎么可能真直播杀人嘛！”

    「崔琪祯女士决定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给有朝一日复出提前布局。她自己也很清楚，在这场直播开始，从她决意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与偶像事业做个诀别。

    「除了舞台和事业之外一无所有的崔琪祯，唯有应战。」

    “别拍我，别拍我！”

    “节目组在搞什么？”

    「故事的主角，依然是崔琪祯。」

    弹幕爆炸了。

    「……你或许会嘲想笑她，为什么与她相关的那些丑闻桩桩件件都多少与桃色挂钩。可只身闯荡娱乐圈的崔琪祯，没有背景，没有资金，再好的业务能力都不能直接变现。除却一副青春的躯体，她也没什么能被资本瞧得上的东西。

    「“女人爱自己就要给自己花钱”、高定价的女款商品和粉红税、女明星都在用的同款、包装精美的女性文化产品……和独立清醒的女偶像崔琪祯，都是资本对普通女孩钱包的一场围猎。

    “琪祯粉集合！”

    “细思极恐…”

    「比起平权运动取得的那些成果，愈加矛盾激化的性别对立，反而加重了普通人的苦难。资本消费着女性们渴望独立的情绪，利用女权浪潮推销他们的商品。

    ……

    在短短的几十秒内，近千万条评论刷屏——见证着这场直播的热度再攀高峰。而这，已经是闻慧刻意压低评论数量之后的效果。

    毕竟，在所有的互联网狂欢案例中，总不乏趁机大肆输出恶意的网络喷子。减少这类谩骂的弹幕的出现频率，既能防止网民对崔琪祯的恶评的传播扩散，也能让那些有利崔琪祯的弹幕更容易被看见。

    由于那是此刻直播间唯一的声音，所有观众的目光很自然地聚焦在了那里。

    她练歌、练舞、整形、立人设、学习形体和乐理，日复一日，都只为在星光闪烁中呈现最完美的自己。她尊重粉丝，聆听粉丝们的声音，永远认真用心地营业，不辜负所有粉丝的喜爱。

    关于崔琪祯的偶像之梦的起承转合，以第三人称的口吻，汇做各种语言的文字，在黑底的画面中滚动播放。从那个改变她人生的童年时的综艺，到第一次看演唱会被星光点燃梦想，再到为了让星光照耀自己，一腔孤勇地离开家乡当练习生……

    「当然，无论怎样的逼不得已，都不是一个人伤害其他人的理由。这一路走来，她确实犯过很多错。」

    “当然能。如果只统计我相处过的委托者，爱对委托细节指手画脚的委托者比例，明显高于您这样好说话的类型。”

    理奈脸色刷白，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她很快镇定了心神。她此刻没有化妆，完全素颜的脸不算很有辨识度。

    “理奈？…说起来，很久没在网上见过她的消息了。”

    “我没理解错吧？刚刚崔琪祯说，那个乱入的女生是普生神的信徒？”

    无数文字如巨浪般涌来。滚动超频的弹幕，应接不暇的新讯息……加速燃烧着所有关注者的求知欲。

    “无意点进，厄运走开…”

    “有没有就住附近的？赶紧去现场看看怎么回事！！”

    「但如果，自她以后，更多心怀梦想的女孩子可以昂首追梦，不必为了讨好资本卑躬屈膝，不会被苛刻凝视的目光打量身体。

    《美强惨复仇者治愈指南[快穿]》

    「以上，就是在这场表演的终幕之前，由我代崔琪祯女士向各位献上的致辞。」

    那时，为了场内场外打好配合，两人刚沟通完彼此对于“希望引导舆论朝哪个方向发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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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祯粉+1！”

    「这个时代，看似存在女权主义，也有女性独立、男女平等的种种口号。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依旧会在家庭中被轻视，在职场中被歧视，在外貌身材上被挑剔，独身在外依旧难以避免受到侵害。

    「无论我们正高喊的口号是什么，本质都是被资本高高在上地操纵着，让金钱更多更多地流入他们的口袋罢了。」

    「……那么，她甘之如饴。这也是她今晚选择自剜疮疤，把一身腐肉血淋淋地展示在大众面前的理由。因为，她希望自己曾为追逐星光付出的代价，不会再重复发生在其他女孩的身上。

    角膜贴片上微光闪烁，闻慧正在通过贴片内置的电脑入侵直播网络。就在刚刚，她敲出了一段限制所有用户发言功能的代码，并使之立刻执行。

    虽然心中早已打好腹稿，文字推送到这里，闻慧还是忍不住叹息。但也只是一声轻叹。

    「这就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偶像明星崔琪祯，一个被资本包装出来的女权快消品。

    “这也是按他们的喜好专门练习的笑容。”崔琪祯的皮肉分明笑着，眼神和语气却没有太多笑意，“好看吧？是不是有男人们都喜欢的清纯初恋白月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