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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了一整夜，虽然南川郡主极力反对，但他的婚事窦家也能做主，祖母一向疼他，几个叔父也都通情达理，可以先去探探窦家的口风。再者外祖父母对他也极好，请他们一起劝解，双管齐下，总能劝得母亲回心转意。
“锦城司户？说不定你耶耶还认得。”窦老夫人想起早逝的儿子，不觉又叹了口气，“可怜她也没了父亲。她母亲是谁家的？”
“是么？”卢元礼忽地倾身，逼到她脸前，苏樱本能地后退，他伸手一撑，将她禁锢在墙与他之间，“窦晏平乳臭未干，你真觉得他敢违拗郡主的意思？”
“我吃得睡得，硬朗得很，就是想你。”窦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叹气，“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调回长安吧，大母舍不得你。”
窦约吃了一惊：“郎君身边岂不是没人照看？”
昨夜落了雨，此时浮尘洗净，泥土微润，前几日土黄难看的柳树变成了烟笼般的新绿，辛夷托出一朵朵娇黄的花苞，早发的绿萼梅经风一吹，簌簌花雨。春光一天比一天好了。
心脏到此时才如梦初醒般的，大声用力地跳动起来，让人突然有了种荒谬的想法，这般绝世颜色，便是娶来为妻，也不是全不可行：“怎么？”
卢元礼下意识地回头，她如游鱼一般，倏一下逃出他的禁锢，逃去阶下站着：“大兄。”
苏樱收起绣活。
黯然之外，更多是忧虑。得知窦晏平没有变心后，她把太多希望都放在了窦晏平身上，现在看来，她应该早些给自己找找别的出路。
“你母亲心高挑剔，能入她的眼？难。”窦老夫人笑起来，“不过我家十一郎看中的人绝不会差，是哪家的小娘子？大母替你做主。”
心里却知绝不会容易，他拖到这么晚才来，必是无法从家里脱身，她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平郎，若是你方便的话，能不能陪我去趟崔家？”
他快步离开，又在台阶下向她挥手，苏樱立在廊柱下，久久目送。
得知裴羁今天不能过来，他不眠不休盯着侍卫，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你先准备着，等我安排好了，随时接你走。”
“是么？”卢元礼走近了，抱着胳膊靠着墙，绿眸带着嘲弄的笑，“方才郡主府的人找过来了，你那窦郎君灰头土脸逃了。”
窦约也只得去了。窦晏平快步穿过前庭内院，主屋珠帘高卷，窦老夫人由侍婢扶着等在阶前，满脸笑容：“十一郎几时回来的？快过来让我看看。”
窦府。
她有些怕见裴羁，但眼下这情形，也只有裴羁从中周旋最为合适。
热烘烘的男人气味劈头盖脸扑上来，苏樱屏住呼吸。他不是窦晏平，窦晏平是温暖干净的瑞脑香气，他的气味总似夹杂尘灰，陌生突兀，浑浊不堪。忽地看向他身后：“大母。”
两拨人在卢府门前遇见，窦晏平快马加鞭跑了，郡主府的人紧追不舍，也许这会子已经抓住，押回郡主府了。看起来她这个靠山，并不怎么靠得住。
“有我裴阿兄居中调停，不会太久。”苏樱没再躲，一双明眸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你我兄妹，世人皆知，大兄前途无量，若肯成全，妹妹不胜感激。”
“我也每天都想着大母，”窦晏平扶着老夫人进屋坐下，像小时那样靠坐在她榻前，“大母看着精神更健旺了。”
窦父是她的老来子，本就比别的孩子多疼几分，偏又去世得早，只留下窦晏平一根独苗偏又不能养在身边，是以窦老夫人在所有孙子里最疼的便是窦晏平，此时紧紧拉着他：“在家里住几天吧，我让人跟你母亲说。”
“大兄想是误会了，”苏樱笑了下，“窦郎君方才就说了家中派人来接，至亲母子，哪有什么逃不逃的？”
“不急，我先捎个信过去。”已近午时，断没有这时候登门的道理，“平郎，要么留下用饭吧？”
“胜业坊崔家，崔瑾
她那双总是笼着烟染着水的眼睛隔得远远瞧着他，绿萼的花雨无声无息落在她衣上发上，卢元礼屏着呼吸，半晌扯了扯嘴角：“妹妹。”
苏樱顿了顿：“好。”
院门外突然传来卢老夫人的声音：“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你收拾收拾回老家去吗？”
“没事，”窦晏平侧着身子向她，宽大的袍袖贴得很近，十指在袖子之下与她紧紧相握，“我能解决。”
“什么？”窦老夫人吃了一惊，使个眼色命侍婢退下，这才问道，“为什么生你的气？”
却是叶儿见情形不对，请来了卢老夫人。卢元礼迎出去：“还有些事，办完了就走。”
窦晏平顿了顿：“母亲生我的气呢，我是偷着跑出来的。”
“今天怕是不行，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窦晏平恋恋地摩挲着她柔软的手，看她一眼就得赶紧走了，得趁南川郡主发现之前去趟窦家，再去趟外祖家里，“若是我明天过不来，就请裴兄过来看你。”
苏樱抬头，窦晏平正从门外进来，阳光金粼般地披拂在他素白衣衫上，他看见了她，目光相触，粲然一笑，一刹那间满天乌云散尽，春风拂面。
“为我的亲事，”窦晏平觉得脸上有些热，“大母，我有了心仪的女子，母亲不同意，我想请大母帮着跟母亲说说。”
苏樱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服侍着卢老夫人吃过早饭，拿了绣活临窗做着。
卢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寻了事由离开，侍婢退在远处，苏樱凑近了，低声问道：“不太顺利吗？”
“放心，”窦晏平回头看她，黑黝黝的眼眸微微上扬，明朗温暖的笑，“我们定会如愿。”
苏樱跟着起身，不能挽留，又有无数不舍，低声叮嘱着：“你千万忍耐，不要跟伯母硬顶。”
侍从都被南川郡主关起来了，只有窦约跟着他逃了出来，不过既然到了窦家，怎么也少不了使唤的人。窦晏平摆摆手：“我没事，你快去，千万照应苏娘子周全。”
寡妇娘养着独生子，耗得久了了，当娘的心软，自然会同意。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卢元礼一步步走近：“就怕妹妹等不到那天。”
“好。”窦晏平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想起她隐晦提过的与崔家的龃龉，将她的手又握紧几份，“若是你着急的话，我们现在就去。”
“妹妹，”院门外靴声橐橐，卢元礼不紧不慢走了进来，“听说窦晏平昨天回去就让南川郡主关起来了，这是想的什么法子，居然跑出来了？”
苏樱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果然。苏樱心里沉甸甸的，脸上却不肯露出分毫：“窦郎君说好了来看我，自然不会爽约。”
窦晏平心里一喜，忙道：“是前些年过世的锦城司户苏家的女儿，聪慧温柔，极是孝顺。”
他们约好了今天过来，窦晏平从不是爽约的人。所以南川郡主不同意他们的事，甚至限制了窦晏平的行动。
苏樱跟着迎出去，扶住卢老夫人，余光里看见卢元礼似笑非笑的脸：“妹妹，我走了。”
窗户半开，院里的情形一览无余，若是窦晏平来了，立刻便能看到。
苏樱不由自主也向他一笑，他来了，千难万险，总有他一道面对。
“娘子快看！”叶儿突然惊喜地唤了一声。
卢元礼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兄妹名分，卢淮的丧期，窦家和南川郡主都不是寻常人物，只要她拿得住窦晏平，收拾他就不是难事。更何况还有裴羁，手段智谋都是上乘，那天夜里躲在暗处偷袭他的，想来就是裴羁的人。可又怎么舍得放过她。卢元礼直勾勾地盯着：“妹妹想要我怎么成全？”
“有事的话打发人给裴兄传个消息就行，他自会通知我。”窦晏平说着话，余光瞥见心腹侍从窦约隔着窗户向他打手势，这是他们约好的暗语，示意郡主府的人追过来了。连忙起身：“念念，我得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偏厅里。
窦晏平心里越发欢喜起来，父亲生前任剑南道东西两川节度使，治所梓州距离锦城只有两三百里地，也许的确与苏父相识，那么他与苏樱的渊源也许冥冥之中早就定下了：“她母亲出身博陵崔氏，就是胜业坊崔御史府……”
“哎，好孩子，”窦老夫人一把搂住，拉在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个不停，“长高了，也壮实了，大半年没回家，大母想你想得紧啊。”
窦晏平甩掉追兵下马进门，回头吩咐窦约：“你去卢家找苏娘子，这几天就留下照看她，不用回来了。”
“郡主膝下只有窦郎君一个，便是此时主意有些不同，将来总也会低头，”苏樱慢慢说道，“大兄英明睿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崔家虽然与母亲断绝关系，但窦晏平是极好的成婚对象，如果她有机会嫁给窦晏平，崔家也许会帮她。毕竟曾经赫赫扬扬的崔氏一族如今已经式微，扶风窦氏和南川郡主却都是炙手可热，崔家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大母！”窦晏平飞跑过去，满心欢喜。别人都是与祖父母阖家住在一起，但南川郡主出身高贵，这些年都是带着他单住郡主府，与窦老夫人并不能时常见面，“我昨天回来的，赶着过来看大母。”
要了她。近水楼台，掌中之物。不信她破了身，窦晏平还肯要她。
心里七上八下，明知道窦晏平那边很难顺利，又盼着能有好消息。院门外人来人往，各房儿孙过来请安，侍婢走动做活，管事回事请示，看看将近午时，始终不见窦晏平。
眼下，也只能等着窦晏平的消息了。
卢家是胡人，原就没什么礼法，卢元礼尤其放肆，她一个弱女子，他实在不放心。
他转身离开，苏樱福身相送，心里并不相信他真的会走。也许会继续拖着，也许会躲在哪里伺机行动，如今话已说明，图穷匕见，他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她方才真该带着窦晏平一道去崔家，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才好。
] 他想了一整夜，虽然南川郡主极力反对，但他的婚事窦家也能做主，祖母一向疼他，几个叔父也都通情达理，可以先去探探窦家的口风。再者外祖父母对他也极好，请他们一起劝解，双管齐下，总能劝得母亲回心转意。
“锦城司户？说不定你耶耶还认得。”窦老夫人想起早逝的儿子，不觉又叹了口气，“可怜她也没了父亲。她母亲是谁家的？”
“是么？”卢元礼忽地倾身，逼到她脸前，苏樱本能地后退，他伸手一撑，将她禁锢在墙与他之间，“窦晏平乳臭未干，你真觉得他敢违拗郡主的意思？”
“我吃得睡得，硬朗得很，就是想你。”窦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叹气，“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调回长安吧，大母舍不得你。”
窦约吃了一惊：“郎君身边岂不是没人照看？”
昨夜落了雨，此时浮尘洗净，泥土微润，前几日土黄难看的柳树变成了烟笼般的新绿，辛夷托出一朵朵娇黄的花苞，早发的绿萼梅经风一吹，簌簌花雨。春光一天比一天好了。
心脏到此时才如梦初醒般的，大声用力地跳动起来，让人突然有了种荒谬的想法，这般绝世颜色，便是娶来为妻，也不是全不可行：“怎么？”
卢元礼下意识地回头，她如游鱼一般，倏一下逃出他的禁锢，逃去阶下站着：“大兄。”
苏樱收起绣活。
黯然之外，更多是忧虑。得知窦晏平没有变心后，她把太多希望都放在了窦晏平身上，现在看来，她应该早些给自己找找别的出路。
“你母亲心高挑剔，能入她的眼？难。”窦老夫人笑起来，“不过我家十一郎看中的人绝不会差，是哪家的小娘子？大母替你做主。”
心里却知绝不会容易，他拖到这么晚才来，必是无法从家里脱身，她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平郎，若是你方便的话，能不能陪我去趟崔家？”
他快步离开，又在台阶下向她挥手，苏樱立在廊柱下，久久目送。
得知裴羁今天不能过来，他不眠不休盯着侍卫，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你先准备着，等我安排好了，随时接你走。”
“是么？”卢元礼走近了，抱着胳膊靠着墙，绿眸带着嘲弄的笑，“方才郡主府的人找过来了，你那窦郎君灰头土脸逃了。”
窦约也只得去了。窦晏平快步穿过前庭内院，主屋珠帘高卷，窦老夫人由侍婢扶着等在阶前，满脸笑容：“十一郎几时回来的？快过来让我看看。”
窦府。
她有些怕见裴羁，但眼下这情形，也只有裴羁从中周旋最为合适。
热烘烘的男人气味劈头盖脸扑上来，苏樱屏住呼吸。他不是窦晏平，窦晏平是温暖干净的瑞脑香气，他的气味总似夹杂尘灰，陌生突兀，浑浊不堪。忽地看向他身后：“大母。”
两拨人在卢府门前遇见，窦晏平快马加鞭跑了，郡主府的人紧追不舍，也许这会子已经抓住，押回郡主府了。看起来她这个靠山，并不怎么靠得住。
“有我裴阿兄居中调停，不会太久。”苏樱没再躲，一双明眸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你我兄妹，世人皆知，大兄前途无量，若肯成全，妹妹不胜感激。”
“我也每天都想着大母，”窦晏平扶着老夫人进屋坐下，像小时那样靠坐在她榻前，“大母看着精神更健旺了。”
窦父是她的老来子，本就比别的孩子多疼几分，偏又去世得早，只留下窦晏平一根独苗偏又不能养在身边，是以窦老夫人在所有孙子里最疼的便是窦晏平，此时紧紧拉着他：“在家里住几天吧，我让人跟你母亲说。”
“大兄想是误会了，”苏樱笑了下，“窦郎君方才就说了家中派人来接，至亲母子，哪有什么逃不逃的？”
“不急，我先捎个信过去。”已近午时，断没有这时候登门的道理，“平郎，要么留下用饭吧？”
“胜业坊崔家，崔瑾
她那双总是笼着烟染着水的眼睛隔得远远瞧着他，绿萼的花雨无声无息落在她衣上发上，卢元礼屏着呼吸，半晌扯了扯嘴角：“妹妹。”
苏樱顿了顿：“好。”
院门外突然传来卢老夫人的声音：“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你收拾收拾回老家去吗？”
“没事，”窦晏平侧着身子向她，宽大的袍袖贴得很近，十指在袖子之下与她紧紧相握，“我能解决。”
“什么？”窦老夫人吃了一惊，使个眼色命侍婢退下，这才问道，“为什么生你的气？”
却是叶儿见情形不对，请来了卢老夫人。卢元礼迎出去：“还有些事，办完了就走。”
窦晏平顿了顿：“母亲生我的气呢，我是偷着跑出来的。”
“今天怕是不行，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窦晏平恋恋地摩挲着她柔软的手，看她一眼就得赶紧走了，得趁南川郡主发现之前去趟窦家，再去趟外祖家里，“若是我明天过不来，就请裴兄过来看你。”
苏樱抬头，窦晏平正从门外进来，阳光金粼般地披拂在他素白衣衫上，他看见了她，目光相触，粲然一笑，一刹那间满天乌云散尽，春风拂面。
“为我的亲事，”窦晏平觉得脸上有些热，“大母，我有了心仪的女子，母亲不同意，我想请大母帮着跟母亲说说。”
苏樱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服侍着卢老夫人吃过早饭，拿了绣活临窗做着。
卢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寻了事由离开，侍婢退在远处，苏樱凑近了，低声问道：“不太顺利吗？”
“放心，”窦晏平回头看她，黑黝黝的眼眸微微上扬，明朗温暖的笑，“我们定会如愿。”
苏樱跟着起身，不能挽留，又有无数不舍，低声叮嘱着：“你千万忍耐，不要跟伯母硬顶。”
侍从都被南川郡主关起来了，只有窦约跟着他逃了出来，不过既然到了窦家，怎么也少不了使唤的人。窦晏平摆摆手：“我没事，你快去，千万照应苏娘子周全。”
寡妇娘养着独生子，耗得久了了，当娘的心软，自然会同意。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卢元礼一步步走近：“就怕妹妹等不到那天。”
“好。”窦晏平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想起她隐晦提过的与崔家的龃龉，将她的手又握紧几份，“若是你着急的话，我们现在就去。”
“妹妹，”院门外靴声橐橐，卢元礼不紧不慢走了进来，“听说窦晏平昨天回去就让南川郡主关起来了，这是想的什么法子，居然跑出来了？”
苏樱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果然。苏樱心里沉甸甸的，脸上却不肯露出分毫：“窦郎君说好了来看我，自然不会爽约。”
窦晏平心里一喜，忙道：“是前些年过世的锦城司户苏家的女儿，聪慧温柔，极是孝顺。”
他们约好了今天过来，窦晏平从不是爽约的人。所以南川郡主不同意他们的事，甚至限制了窦晏平的行动。
苏樱跟着迎出去，扶住卢老夫人，余光里看见卢元礼似笑非笑的脸：“妹妹，我走了。”
窗户半开，院里的情形一览无余，若是窦晏平来了，立刻便能看到。
苏樱不由自主也向他一笑，他来了，千难万险，总有他一道面对。
“娘子快看！”叶儿突然惊喜地唤了一声。
卢元礼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兄妹名分，卢淮的丧期，窦家和南川郡主都不是寻常人物，只要她拿得住窦晏平，收拾他就不是难事。更何况还有裴羁，手段智谋都是上乘，那天夜里躲在暗处偷袭他的，想来就是裴羁的人。可又怎么舍得放过她。卢元礼直勾勾地盯着：“妹妹想要我怎么成全？”
“有事的话打发人给裴兄传个消息就行，他自会通知我。”窦晏平说着话，余光瞥见心腹侍从窦约隔着窗户向他打手势，这是他们约好的暗语，示意郡主府的人追过来了。连忙起身：“念念，我得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偏厅里。
窦晏平心里越发欢喜起来，父亲生前任剑南道东西两川节度使，治所梓州距离锦城只有两三百里地，也许的确与苏父相识，那么他与苏樱的渊源也许冥冥之中早就定下了：“她母亲出身博陵崔氏，就是胜业坊崔御史府……”
“哎，好孩子，”窦老夫人一把搂住，拉在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个不停，“长高了，也壮实了，大半年没回家，大母想你想得紧啊。”
窦晏平甩掉追兵下马进门，回头吩咐窦约：“你去卢家找苏娘子，这几天就留下照看她，不用回来了。”
“郡主膝下只有窦郎君一个，便是此时主意有些不同，将来总也会低头，”苏樱慢慢说道，“大兄英明睿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崔家虽然与母亲断绝关系，但窦晏平是极好的成婚对象，如果她有机会嫁给窦晏平，崔家也许会帮她。毕竟曾经赫赫扬扬的崔氏一族如今已经式微，扶风窦氏和南川郡主却都是炙手可热，崔家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大母！”窦晏平飞跑过去，满心欢喜。别人都是与祖父母阖家住在一起，但南川郡主出身高贵，这些年都是带着他单住郡主府，与窦老夫人并不能时常见面，“我昨天回来的，赶着过来看大母。”
要了她。近水楼台，掌中之物。不信她破了身，窦晏平还肯要她。
心里七上八下，明知道窦晏平那边很难顺利，又盼着能有好消息。院门外人来人往，各房儿孙过来请安，侍婢走动做活，管事回事请示，看看将近午时，始终不见窦晏平。
眼下，也只能等着窦晏平的消息了。
卢家是胡人，原就没什么礼法，卢元礼尤其放肆，她一个弱女子，他实在不放心。
他转身离开，苏樱福身相送，心里并不相信他真的会走。也许会继续拖着，也许会躲在哪里伺机行动，如今话已说明，图穷匕见，他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她方才真该带着窦晏平一道去崔家，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