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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她身上素色罗裙,随寒风而动,美而不艳。

    进屋后,见魏清宁脸色不好,晋王让她上床歇着。

    对上她一片坦诚的清亮水眸,反倒嫌恶不起来。

    但一瞬后,忽然意识到,房中异常安静。

    ……

    魏清宁完全是以男子思维,按常理推出这番言辞,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听到冰水二字,魏清宁当即否认。

    她无比希望,他能跟着多掺和掺和……

    魏清宁语调平淡而和缓,实则每个字都三思而言。

    头顶,男人桃花眸里,专注而温润的目光,让她有一瞬怔然。

    侍卫:“我看你就是医术不精,在给自己找借口。”

    “妇科之症向来复杂,如此,倒也说得通……”

    借着往被子里塞汤婆子,无声告知西厢房已熄灯,并暗示别请府医。

    内心警钟大作,晋王府医,医术竟会如此高深?

    侯府内,照顾她多年的奶嬷嬷,会帮她煮一碗红枣桂圆红糖水,暖腹止痛。

    他本身不喜女子邀宠,但妻子直言不讳地,不掺一点心机。

    “老夫真没有!老夫敢拿自己的胡须发誓,真没找借口!”

    并补充道:“我此前体质也偏寒,寻常女子七日,我每次只有三日……”说到这,她不禁顿了顿,“在侯府时,也会一受凉就疼得厉害。”

    怎料,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是叫府医瞧瞧为好,本王也能安心。”

    殊不知,府医侯在晋王书房门前多时,“王爷,对王妃诊脉一事,老夫心中仍有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每次都这样?”

    想来他近日心系都察院,对女子妇科病的事,大抵是全权交由府医了。

    她适才随意翻了几眼茶几上的账簿,以她多年读书查案的底子,在晋王面前不难说出个一二三四五。

    《替双生妹妹圆房后》

    当她说到“三日”时,他翻页的动作,略有停顿。

    “行了,你日后再多留意便是。”

    “从王妃脉象看,她已疲劳体虚多年。不似养尊处优的侯府小姐,倒像是……粗使劳累的婢女。”

    “可是,王爷。”

    一时间,魏清宁和张婆子都不好再插话。

    晋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张婆子去而复返。

    将“忧虑体虚”和“风寒着凉”,都恰到好处解释了缘由。

    只是这会……

    默了默,晋王从床尾坐到床头,拿出随身的月白金丝团纹帕子,为她拭去额头渗出的细密冷汗。

    府医急着,胡子差点都气歪了。

    “王妃这是操劳体虚,加上风寒入体所致。”

    晋王与张婆子的反应,两厢对比,相形见绌。

    “若王府的下人不合心意,你自行换掉便是。”

    晋王闻言,眸底的沉黯变浅,原是为王府账务之事。

    顺着他目光,魏清宁后知后觉似有不妥,松开手,垂回身侧,手指微曲,“是我越矩……”

    晋王活菩萨的美誉,可见实至名归。搁在平常,她定会心悦诚服。

    没麻烦他什么,也没再缠着他多说什么。

    心想着,把脉而矣。魏清宁又是货真价实的女子,左右应该挑不出大错的吧……

    隔着两面床幔间缝隙,她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如今不过新婚两日,他总不能像父皇那般,冷落了自己的妻。

    终于,魏清宁暗暗松口气,习惯性遣散婢女,强直起腰身跟上他。

    教养使然,他仍耐着性子扶起魏清宁,转而看向门外婢女,“你扶王妃进……”

    “……白日看了账簿,有些花销把握不好尺度。”

    回想魏氏白日在书房的殷勤与心计,晋王低头瞧向投怀送抱之人,黑眸微不可闻一沉。

    按理说,妻子今晚反复纠缠,还当着下人的面,有失体统。

    侍卫也是嗤笑:“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王妃和魏世子几乎一模一样,王妃若是丫鬟,那魏世子又当如何解释?”

    她刚刚那番话,更多为了解释给晋王听。

    “这就奇怪了,此等虚弱紊乱脉象,不似一般体虚宫寒呐。”府医费解道。

    她下意识攥住被角,再度进入戒备状态。

    “老奴给王妃灌了汤婆子,想来过会就能好。”

    府医捋着胡须道,虽面有存疑,但也算认同了魏清宁的说辞。

    他朝外的脚尖,向室内一转:“门口风大,进去说罢。”

    “王府养着府医便是为了深夜之急,你不用多虑。”

    待府医话音刚落,他便放下账簿,抬头看过来,“既是多年寒症,也急不得一时半刻。日后你替王妃精心调理着,若医得好,本王有赏。”

    有这功夫,足够张婆子去西厢房通风报信。

    一阵寒风肆虐而来,小腹又坠痛不止,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晋王先叮嘱魏清宁好生修养,又吩咐“去库房将血燕取来给王妃”后,随后也起身出了门。

    但周围的气氛,就诡异了。

    说罢,晋王再次要转身出门。

    晋王垂眸。

    “不曾。”

    月上中空,夜已深。

    他又命门外婢女去催厨房,顺势叫侍卫进屋,隔着鸳鸯戏水屏风吩咐:“传府医过来。”

    “若无别的事,进去歇着吧。先养好身子,再看账簿也不迟。”

    既决定尊重妻子,这种事哪怕她真做错了,只要不太过,他也不会在下人面前打她脸。

    不等晋王说完,魏清宁已先忍着坠痛,凭借自己力气站起身,并后退一步,强撑着门框站好:“还请王爷见谅。”

    从晋王的视角,前后腹痛有异,便只能是嫁给王府这项因素了。

    男人坐在窗前软塌上,低头翻着她先前随口提及的账簿,但注意力始终在她这边。

    魏清宁也能感受到他的信任与尊重。

    就连晋王本人,也是眉梢微挑,顿足回头。

    张婆子关上房门,匆匆往西厢房而去。

    晋王凝了她一瞬,放下半空中空荡的左手,“你叫住本王,所为何事?”

    晋王一锤定音,结束掉这场无厘头的争吵。

    喝过用红糖红枣熬煮的血燕,魏清宁这些年来,难得在小日子初夜也睡得踏实。

    鬓角已白的府医,隔着藕粉芙蓉床幔,指腹搭在一截白嫩皓腕上,若有所思:“王妃近两日可有着凉?碰过冰水……”

    魏清宁心里又是一急,连声调都扬高几分。

    折中之下,晋王坐到了床尾,想着待上两刻钟就离开。

    “所以老夫也纳闷啊!这这这不合乎常理啊,太不合常理了。”

    再和善之人,终究也是王权贵胄。

    这话说出来,其实连府医自己都不信。

    魏清宁却不敢掉以轻心。

    魏清宁紧攥被角的手,至此才堪堪舒展。

    晋王瞧得清楚,“罢了。”

    蛾眉蹙起,小脸越发惨白。

    他的妻,蜷缩在红锦缎棉被里,咬住无血色唇瓣,半阖着眼,没呼痛一声。

    见他还要走,小腹也再次疼得厉害,魏清宁情急之下拽住他衣袖,“您和兄长在都察院,能说上一整日话。而我和您,也就晚上能坐坐了。”

    “我今日看了太多账簿,当时头眼昏沉,便打开后窗赏梅来着。衣着单薄,吹了冷风。”

    但心

    一群未出阁的婢女,或羞得低下头,或臊得退开几步。

    ……

    “红糖水怎么还没熬好?”

    许是有意安抚她,晋王俊脸多了些柔和浅笑,但语气不容置喙。

    “是我失礼了。”

    “你全权做主便可,如有人不服,大可当场处置了。”他温声道。

    府医背上药箱,起身离去。

    往常也因体寒腹痛,但今日跳入冰水救人,门口吹冷风,无疑雪上加霜。

    随后摇摇头,轻声道:“这次略微严重些。”

    以魏氏白日里的殷勤与心计,以及刚刚的强行挽留,他本已做好应对的准备。

    担心把脉会节外生枝,她原本也有意阻拦:“王爷,我这会好些了。估计府医业已睡下,上年纪之人,深夜就不叨扰了。”

    触碰到熟悉的热意,魏清宁稍稍抬起眼皮。

    “是。”

    “您也早点回去歇着吧,今日是我任性了,还请王爷勿怪。”

    而如今的张婆子,自然不会提前为她着想。

    内宅账务都不关心,衣食住行也不可能留住人。权衡之下,她唯有拿夫妻感情说事:“我其实是想和您多待会,互相了解下彼此。”

    从始至终,神色都如往常一般温煦,看上去并未起疑。

    然儿时母后翘首期待父皇能到中宫、又因为祁贵妃争宠而落寞神伤的情形,晋王仍有印象。

    魏清宁淡漠瞥了张婆子一眼,但更顾全大局。

    “王爷!”

    晋王微微颔首,允了。

    “是,老夫这便回去仔细翻阅医书,力求以最温滋养的法子,为王妃固本培元。”

    一双柳叶眸,毫无谄媚之色,反而清冷得淡漠。

    主子的夫妻情话,是她们有资格听的吗?

    魏清宁略略转睛,手捂住小腹道。

    “本王先去同你兄长说几句话,耽搁不了太久,然后再来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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