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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可好,那自然谈不上,上官宴对她只怕连一个路人的温情都没有,她也不知道能在惩戒院撑上几日,她忙说:“还行,多谢大人。”

    上官宴将他带到山前,迎着风对他说:“你的夫人会怀上一个孩子,我要你对她好,比你生命中任何一个人都好……不能让她出门,不能让她见不相干的生人……你寒窗苦读几十载,多有学识,心地至善——我给你的条件是,仙界最了不起的书院院长。”

    可她现在法力衰微,又能为苍云派做些什么,除了隐忍,取得上官宴的信任,再无他法,想到此,她在心底默默惨笑,真是可悲可叹。

    周炜说:“据我所知,宗主大人从不喜欢结交女子,我随大人也工作了一百多年,大人可谓是清微淡远,禅心佛性。”

    她没想到上官宴饮了一夜酒,刀了自己,这和自虐没什么两样。

    “万不可当,周大人,这次多谢你的恩典。”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周炜笑得慈眉善目,“这件事我们院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上官宴说:“不过,有一天我会永远带走她。是永远。”

    周炜继续说:“大人清心寡欲,也不挑剔,这几日,也无需多想,多问问他的需求就是了。”

    “我见宗主大人手里有个手串,能说下它的故事吗?”她见上官宴时常对着手串发呆,一定有些来历,如果能从这方面下手,那么或许还有转机。

    云夙雪微微一怔,果真如她所料,这手串藏着一段往事,她忙问:“这位爱人的生平,周大人知道多少?”

    “姑娘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找周某,我在惩戒院司封司。”

    “需求,什么需求?”

    云夙雪轻轻一笑,她明白,对上官宴的刻意示好可能只会让他越发反感。

    云夙雪也没打算进去,在门外逗留了片刻。

    “姑娘说的是,这么久了,我也不曾听闻大人的喜好,何况,知道他的喜好又如何呢?姑娘非常聪明,就不需要周某点拨了。周某还有事,先行告退。”

    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穷书生,他也许没有那些牵挂,可是如今南家经过百年,俨然是一个大族,他不能不顾。

    望着一朵朵被他亲手浇灌长开的花朵慢慢地枯死,南证跪了下去,泥土有些微潮,膝下顿湿,南证知道,只有他的死才能拯救整个南家。

    云夙雪知道这事隐晦,周炜不一定想说,于是坦言说:“因为我见宗主大人很爱惜那个手串,如果周大人能告知一二,或许小女才有幸留在惩戒院。”

    上官宴从枯死的花丛中走出,片叶不沾,冷冰冰地说:“南证,你在欺骗我?”

    “多谢周大人坦言相告。”云夙雪莞尔,她寻思,周炜不会是以为她喜欢上官宴才应聘这个职位吧?不过这样想也很自然,谁会得力不讨好来做这种事情呢。

    云夙雪:小事!与他相处恐怕没有小事。

    南家主人南证曾是秋叶城最负盛名书院——铜雀院的院长,两年多前他从铜雀院退休,其实身体状态还远没达到退休的地步,他在自家院子里修修花,种种草,依然有不少高士来访,无疑也是因为这些年南证在秋叶城直上云霄的际遇。

    一开始南证很是痛苦,不但因为将要养育的女儿会永远离开自己,更是因

    上官宴根本没有让他将话说完,冷声道:“全部该死!”

    南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苦读几十载,不但没有任何功名,而且连家都养不起,他有什么资格不答应。但是接下来上官宴的一句话让他猛地一怔。

    上官宴冰冷无言,南证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这岂止是三年,这是一百年,这一百年谁能了解他的痛苦。

    周炜说:“周某只是猜测,那位爱人或许是宗主大人的师父。”他又表现出一幅谆谆善诱的神态,“容姑娘,恕周某直言,大人不会再动情于任何人,就算喜欢她的仙子不计其数,应聘的剑侍如过江之鲫,但终究要认清这个现实,才有可能在内院生存下去。”

    她踽踽往廊亭外走,一直到了内院门口,外面和里面对比强烈,内院冷清,外面却热闹,这一大早,惩戒院上上下下就忙碌了起来。

    砰!酒壶摔碎的声音猛地响起!

    这三年,他黑丝变白,不仅仅是失去女儿之疼,更是失去大宗主的委托。他夫人的身体也因为牵挂日渐衰微。

    云夙雪的住处离上官宴居所很近,她和上官宴行了礼,就离去了。

    树不远处,青石路上来去匆匆走着大大小小的官员,抱着文件的,抱着笔具的,边走边谈要事的,云夙雪能感觉出,如今惩戒院的职能可能和几百年前的君庭有几分相似了。

    其实这两年他一直在等那个人来到,因为他知道,那人来的那天,他就会身首异处。

    “大人,三年前,小女南楚兮从家出走,从此没有音讯,我怀疑是被人拐走,这三年,南证四处托人寻找,苦苦寻觅,但始终没有找到小女的下落。”

    今天他就像是有某种预感,他刚放下细嘴铜壶,那个白衣倏然落在花圃之中,满园娇艳的花朵拥凑着他,这个男人却独独孤冷到,让花朵顿时枯萎。

    周炜离去后,云夙雪又假装在外院闲逛了一番,其实就是想打探下路线,但有不少地方不让进去,她只得回到内院,有那块剑侍牌子,她能自由进出。

    剑侍身份她多少了解了些,虽是大宗主的近身侍女,但算是惩戒院的一个女官职位,比其他一些侍女身份高了那么一点,毕竟这个位置很不好做。

    南证上午又忙完了一片花圃,他望着满园的百花争妍,却有一种落寞的沧桑感,记得一百年前,他还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能成为后来人人称颂的书院院长,那实是和一个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宗主大人,南证今日当以死向您谢罪。”南证语气铿锵,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只希望大宗主能宽恕他的家人。

    侍女送来早餐,刚进门,就被上官宴的样子吓了出去。

    他依稀记得一百年前,他和夫人相依为命,别说考取功名,就算是吃一口饭也困难,直到大宗主登门,当时他简直是不敢置信。

    南家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姓,这百年来却成为了秋叶城的新贵,虽然身份和八大族尚有差距,但是人们却看到了这个南家的旺势。

    南证分明记得,上官宴最后对他说的八个字是“出尘脱俗,肌肤胜雪”,他其实有那么一闪而过的挣扎,但还是果断答应了,因为无论他的处境还是身份都不容许他作别的选择。

    沉默片刻,没有上官宴的回应,护卫才道:“大宗主,苍云派又有几个不长眼的长老不但在背地里诋毁您,竟还……”

    云夙雪回到上官宴的居所归燕殿,却没有看到他,她步子轻轻在空旷的居所里转了转,又转过屏风,也没见人,这时她正好看见一扇门,应该是上官宴的密室,她想进去看看。

    “我现在回答姑娘所问的问题,”周炜清了清嗓子说,“这其中原委我也只知一二,听说大人很久以前有一位爱人,这串手珠应该就是那位爱人的遗物。”

    云夙雪心里一笑,这个上官宴比一座严寒的冰山还冷漠,比一把锋利的刀刃还伤人,怎么能说有十分信心呢?她笑了笑说:“谢谢周大人,我正有一事请教。”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去往上官宴居所时,远远见他趴在案前,一幅形销骨立的样子,手臂耷拉在桌沿,就像枯死的藤蔓,而袖子却像被什么染红,她再仔细看时,地上竟有一摊早就凝固的乌血。

    周炜往树下面走了几步,这树枝叶繁茂,形如华盖,瞬时遮蔽他脸庞的阳光,云夙雪也随他走了进去。

    云夙雪轻轻颔首。

    他凶神恶煞的语气,让云夙雪内心震动。白衣护卫领命而去,又不知苍云派多了多少无辜冤魂,怒意在心底升腾,让她一时隐隐作疼。

    南证带着几分战战兢兢说:“我一直以为能找到小女,所以一直存有侥幸,没想到,三年了,三年了……”说到此处,南证眼里淌出一颗混浊的泪。

    这时,一个白衣护卫走来,她低头行礼,也许是不起眼的侍女,那护卫分明没留意到她,径直走入,很快传来他关切的声音:“大宗主您这是……”

    上午,上官宴出现在秋叶城南家。

    形容一个杀人魔头是禅心佛性,实在辱没了佛这个字,云夙雪姑且听之。

    但云夙雪明白周炜的深意,虽然是大人的剑侍,但别做越矩的事情,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了。

    她记得苍秀说,上官宴极其厌恶苍云派,因为他,苍云派才变成今天的样子,他杀心极重,苍云派迟早要被他尽毁。

    “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官宴的眼里透着冷冷的杀气。

    云夙雪问:“想必宗主大人也没有什么喜好吧?”

    “之所以,为大人招一名剑侍,原本只是因为,以前大人的生活起居由野渡大人负责,但是毕竟野渡大人公事繁忙,所以才需要一名更细心的剑侍。剑侍是官职,并非普通侍女,如若姑娘通过三天考验,周某自会前来相告职责。”

    “这些苍云派的废物,都得死!”

    她走了几步,被一个声音喊住了,她一回头,竟是招她进院的主官,那主官上前笑着说:“容姑娘,这一日可好?”

    “姑娘请说。”

    周炜笑道:“姑娘严重了,这是周某份内之事,依我之见,姑娘一定能通过宗主大人的考核,我对姑娘十分有信心。”

    “没什么,”周炜笑着说,“他生活起居无非也就那些小事。”

    “在下姓周名炜,请以后唤我本名即可。”

    “这个?”周炜嘿嘿一笑。

    手推了一下,门却纹丝不动,她就猜到这门有什么机关,于是她后退了几步四处望望,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以后留意上官宴是如何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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