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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婶早早在厨房煲了鸡汤,待郡主梳洗过后,亲自捧到她面前:“郡主补补身子。”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头上发绿,但若是因此而退婚,只怕太后那边不好交代。而且,万一这是她故意为之呢?

    王婶点一点头,很认真道:“也是,是药三分毒。再说不伤身,肯定也会伤一点的。”

    烛光闪映,美人目光流转,面若芙蕖。

    ……

    一个月前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与一妙龄女子共处一室。

    反正不管究竟如何,她都要采取下一步动作了。

    见郡主满不在乎,王婶不由地发愁。说的简单,养野男人勉强还能混过去,要真有了,这……

    陈太后私下告诉他,其中有一半都是这桩婚事的功劳。

    王婶厨艺好,又是依着她的口味做的,这鸡汤煮得很合她心意。

    昨天见到陈怀敏,以她对那位陈四小姐的了解,陈怀英应该已经也知道了吧?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反应呢。

    正巧碰见顾况从后院过来,他手中抱着脱下来的外袍,只穿一身短褐,汗水打湿了他的鬓发,有一绺湿发沾在额前。

    顾况的视线一动不动,继续瞧着跳动的烛光,直盯得眼睛隐隐有些发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窗上,顾况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偏生顾况又问:“你是怕烛光晃眼么?用不用熄了烛光?”

    虞停鸢笑笑,颇为满意。

    “是”字已到嘴边,想到她先时的叮嘱,顾况硬生生改口:“好。”

    “后院练武呢,天天都这样。”王                                                婶想到早上见到顾公子时,他眼底有些青黑,心想,看起来也得给他补补。

    “好了,不会有的。”虞停鸢安慰,随即又转了话题,“对了,顾公子呢?”

    陈怀英并不这样认为,可心里难免会有一点点顾虑。

    ……

    跳动的烛火似乎幻化成了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一一浮现。他匆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去想“太.祖长拳”的招式,反复数次,才驱走那些不该有的杂念。

    果然后来陛下加恩,爵位又袭一代。陈怀英的兄长早逝,侯府迟早由他继承。

    虞停鸢意识朦胧之际,隐约听到响动,也不睁眼。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起床。

    太刻意了一些,多半是善妒女子的一点小把戏。

    年纪轻轻,看着也精壮,可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夜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外面的虫鸣,听得并不真切。

    《养个太子当外室》

    不知不觉中,紧张和尴尬渐渐退去一些,他双目微阖,试图养神。

    王婶站在一旁,悄悄打量着郡主,见她气色极佳,不见丝毫憔悴。犹豫了一下,忖度着问:“郡主,用不用寻一些不伤身的凉药?”

    今夜过后,只怕在旁人眼中,他们已经……

    “什么?”虞停鸢一时没反应过来,过得片刻后,才摆手,“不用不用。”

    和虞停鸢的婚事毕竟是太后亲自定下的,本朝承恩侯的爵位只传三代,到父亲这里,已是第三代了。当年太后定下这门亲事,一是想显示对功勋之后的慈爱宽仁,二也是想借此女维系承恩侯府的荣光。

    春天的夜里并不算很热,可他的后背不知不觉中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想了一想,她又有些发愁:“可要是万一有了……”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过得数息后,渐渐适应黑暗。

    短短数息间,顾况脑海中已闪过许多念头。正自神思不属,冷不丁听郡主懒洋洋道:“那就这样,我先睡了。”

    虞停鸢噗嗤一声笑了,慢悠悠道:“那就有呗。”

    突然,床畔传来一声呓语:“娘……”

    顾况静静地坐在桌边,思绪不受控制越飘越远。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他遭逢巨变,又成为清平郡主名义上的“外室”。

    ……

    清平郡主若真想养男人,私下养在家里就行。她又没父母阻挠,郡主府里她说了算,何必非要养在外面?而且郡主府先时如同铁桶一般,事不外泄,若真有这种丑闻,必然要藏着掖着,又怎会这般轻易地就让他知道?

    陈怀英冷哼一声,只觉得异常烦躁。

    外面不知名的虫儿叫了一夜,顾况在桌边一动不动。天快亮时,才微微眯了一会儿。

    他没去看她,但能听见她发出的声响,知道她脱下鞋袜,放下了床帐。

    再查证一番吧,先别冲动行事。

    “嗯。”虞停鸢收回视线,没错过方才看见的锁骨和胸前一小片肌肤。她轻咳一声,定了定心神,“去洗个澡,吃些东西吧。等会儿陪我过两招。”

    顾况一惊,困意顿消,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顾况略微一凝神,上前吹灭了烛火,自己在桌边坐下。

    他正欲起身,那厢却又没了动静。

    虞停鸢在梨花巷等了几日,也不见陈怀英上门“捉奸”,她暗自琢磨,莫非陈四小姐口风太严,替她隐瞒了?还是陈怀英不信自己的妹妹?亦或是陈怀英十分大度,完全能接受未婚妻婚前养人?

    但很快,他就强行令自己压下这个念头:顾况啊顾况,你身份未明,还欠人恩情,只管报恩就是,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怜惜贵人了?

    顾况默默地朝床的方向望了一会儿,确定再无异响后,才重新转过头。

    时候不早,清平郡主也已梳洗过。她穿着一身石榴红色寝衣,长发低垂,坐在桌边。见顾况进来,她抬眸瞥了一眼,温声同他商量:“我睡床,你自己想办法,但是今晚不能出这个房间。可以吗?”

    说完她站起身,缓行数步,走至床边。

    两支红烛闪耀,照亮了整间卧房。房内充盈着某种不知名的馨香,让人的心神几乎在一瞬间松懈下来。

    最初的愤怒过后,陈怀英渐渐冷静下来。

    在梨花巷待了几日,他对清平郡主的身世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她年纪轻轻父母双亡。那时候的她,也不过十岁稚龄。唯一可以依赖的胞兄也远在边关,她看似尊贵,却也有许多不得已处。连婚事都不能自主。

    房中光线朦胧,隔着床帐,什么也看不真切。

    “嗯。”虞停鸢用调羹轻轻搅动了两下,低头喝了几口。

    “行,那我去看看。”虞停鸢喝了鸡汤,起身向后院走去。

    她今日不急着回郡主府,有心在这梨花巷多待一会儿。

    按说,他该对她负责的。可是,他们有言在先,她多半也不需要……

    容光之盛,令顾况不敢直视,只能盯着面前跳动的烛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也没能认真思考她究竟说了什么,绷着脸点一点头:“可以。”

    话一出口,他才后知后觉想到:所以他们今晚真的要共处一室吗?

    虞停鸢叹一口气,看来今晚同室而居,让他为难了。若在白日里,她可能有心情逗逗他,但是在宫里生活那两年,她养成了每晚按时入睡的习惯。此刻困意袭来,她只“嗯”了一声,也不去管他。

    一眼瞧见清平郡主后,他来不及思索,立刻穿上外袍:“郡主!”

    “你不睡吗?”女子的声音在静夜中忽然响起。

    “都行。”虞停鸢对此无可无不可。

    有床帐的遮挡,烛光并不算刺眼。她翻个身,背对着光亮。

    顾况霍地抬眸,陡然清醒了几分:“这,这就睡。”

    ……

    说来也怪,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可不知怎么,在这个安静的夜里,他竟会暗暗生出些许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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