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菩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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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结婚的是她的身体，熄灭的却是她的灵魂。

    “谢老师是不是骗我的，书是不是骗我的，知识是不是骗我的……你们是不是骗我的？”

    “明天会来吗？”

    “谢老师不能教村子里所有的女孩儿读书，有些人不被允许读书，就像我。也有些人会被锁在家里不能动弹，一辈子只能当男人的女儿，男人的姐妹，男人的妻子，男人的母亲。”

    蒋薇薇话语一停，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杀死了公鸡，黎明就不会来了？”

    “我居然把一个身份当成了自己，活了整整十一年。”

    “但……但这是身份，不是我们。我们在承担身份之前要先明白，我是谁。”

    “可是，十四岁时的花轿摇摇晃晃，把我从一个笼子带到另一个笼子。我喊了八百遍不想嫁，嗓子喊哑了，没有外面的喜乐响。”

    她的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

    蒋薇薇凄然一笑，听上去是痛苦的，但却听得出一种淡淡的释然。

    “我们，或者说她们，最后是否逃出了这座山，逃出了他们所谓的爱呢？”

    “所以我才要让知识像瘟疫一样悄悄地在村子里流行，由一个女孩儿教给另一个女孩儿，让所有人都拿到这张自己灵魂的通行证，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才有可能走出去，不迷路地到达自己的明天。”

    “我的努力是无用功呢？是不是现在村里的女孩儿还在茫然地痛苦着呢？”

    “直到我偷偷来听课，就从那个狗洞进来，谢老师接纳了我。我学了东西就回去教给我的妹妹们，妹妹们再教给别人。”

    姜绮耳边似乎响起了唢呐的声音和鼎沸的人声。

    说明至少在蒋薇薇的故事结束之际，她都还很小，很年轻。

    背景音响起，语气轻快，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活泼。

    蒋薇薇声声泣血，犹如一只哭嚎的杜鹃。

    “是否有下一只公鸡出生，她是否能唤来黎明呢？”

    “现在我看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搀着不被丈夫欢迎的女儿，听着隔壁谢老师和小莱的哭声此起彼伏，我就在想……”

    “但聪明的，求你告诉我……在未来是否有人接替我们秉烛呢？”

    她分不清楚这算白事喜事，蒋薇薇到底算是在唢呐声里结婚还是死去了。

    “我是否……算得上死而无憾呢？”

    “是不是……”

    “我的事业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