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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白,是这个问题触发了新的场景。

    血。

    姜琦摸着这架无人使用的秋千,上面没有任何木刺,刷着一层薄而均匀的清漆,边角圆钝做工精细,可以从中窥见制作者对孩子浓浓的爱意。

    “沈越,蒋氏是个寡妇,是或否?”

    “是……是她的婆婆打了她,使得蒋氏流产,是或否?”

    她用力一扯,从上面扯出来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而家里又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姜绮做了两个深呼吸,克制住情绪,才在狗扑不到的位置用刀尖挑起那根铁链,一转,把它紧紧地绕在后面的两根栅栏上。

    “是。”

    “否。”

    姜绮摔开蒋氏家门,气喘吁吁地问。

    “提交线索:蒋氏公公婆婆的血手印。”

    如果她是蒋氏,她会把秘密藏在哪里?

    公公婆婆不是蒋氏大开杀戒的唯一受害人。

    回答落地的那个瞬间,姜绮听见远处传来的一道突兀的犬吠。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和一个跛脚的离异中年大叔,他们之间真的会有爱情存在吗?

    她猛地上前,狗下意识地又扑上来,但被锁紧的铁链一勒,发出一声响亮的嚎叫,却碍于束缚又无法真的向前,在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蒋氏并不是丈夫的第一任妻子,她是他的续弦。

    “重要线索:公公婆婆的血。还原进度:22%。”

    有胶带。

    她把它作为线索提交,沈越的提示音称呼它为“蒋平安的秋千”。这条关键线索一举把还原进度提升到了17%。

    但衣柜深处还压着很多明显比常穿的衣物料子更好,颜色更鲜亮的衣服。她把它们掏出来抖开,发现它们和公公不是一个尺码。并且这几件衣服折叠出的痕迹异常深刻,在衣柜底积压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没事,来得及。”

    触发这间屋子的是蒋氏被婆婆殴打至流产这件事,所以这间屋子大概率就是蒋氏公公婆婆的家。

    “蒋氏杀死了公公婆婆,是或否?”

    “我不要自由了,我要命……”

    它们的主人是公公婆婆的儿子,蒋氏的丈夫。

    22年前丈夫看着二十岁出头,而蒋氏现在看着也才这个年纪。他们两个之间有巨大的年龄差距。

    “是。”

    针对他们的威胁……最终成功了吗?

    只要姜绮一靠近,它就不顾被细铁链锁喉的痛苦,咧着嘴龇着牙,疯狂地朝她扑过来。

    哪里是这个一眼看得到头的家里最隐秘的角落?

    姜绮后退两步。一种莫名其妙蒸腾而上的恐惧和幻痛扼住了她的呼吸,让她甚至难以冷静地思考。

    公公婆婆家的条件明显比蒋氏家宽裕得多,客厅里甚至有一台小小的彩电。

    这句话是谁写的?蒋氏?一名从来没有出过村的杀猪匠,一个被迫害的很可能大字不识一个的女性,她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姜绮一把甩上公婆家的门,一路狂奔回蒋氏的家。公婆家没有更多线索了,问题还是聚焦于蒋氏这个人。

    在这里,不听话就是原罪。

    这会让她不听话。

    她松手,秋千板上出现了两枚清晰的灰掌印。这架秋千已经很久很久没被使用过了,上面积的灰甚至厚到可以被轻易搓起来。

    “蒋氏不想嫁给丈夫,她是被婆婆强迫出嫁的,是或否?”

    不会是她的父亲或者家里的任何一位男性,

    进门是客厅,姜绮例行翻衣柜鞋柜,发现这家只有公公和婆婆两人常住。

    “否。”

    她一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一边麻利地掀开了木板床。

    还能是什么?

    “是她的丈夫导致她流产,是或否?”

    这个村子既然这么渴望孩子,蒋氏的婆婆为什么要殴打孕期的儿媳,甚至要把对方打到流产?她就算不在乎蒋氏,难道还不在乎蒋氏肚子里的孩子吗?

    “是。”

    全都是血。

    “一分钟。”

    “姜博士,还有三分钟。”

    还有,什么叫她只要她和她的孩子活下去,有什么东西在威胁她们的生命,让她觉得自己危在旦夕?

    姜绮乘机冲进门,拧了门边放着的稻草做绳,从后往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狗的脖颈用力向上一勒,在门梁上打了个死结。

    “是。”

    “是。”

    蒋家村是一个畸形的父权社会,女性地位地下。蒋氏不可能在这里受到很好的教育。就算有人教她,也不可能教她什么是自由,什么是独立。

    谁能给她这个权利?

    她开口,语气异常凝重:“沈越,蒋平安,也就是蒋氏的孩子,这架秋千的主人,其实并没有出生就死去了,是或否?”

    “菩萨”?

    语气麻木而绝望,犹如一潭寂静无波的死水。

    “是。”

    “有些鸟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①

    “是。”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一句摘抄。

    《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句子。

    姜绮看着旁边高挑的年轻女人,她并不是蒋氏。

    关键线索会触发背景音。姜绮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它才默默地响起:

    还有十五分钟。

    姜绮推门走入卧室,入目所及的是一片狼藉。

    比如,婆婆的儿子,蒋氏的丈夫。

    姜绮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会让一个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村落、自我评价可能很低、还要被指责克夫的女性,对自己的公婆生出这样的杀意?

    “姜博士,”沈越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听上去有些急切:“距离推理时间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字迹是娟丽的蝇头小楷,秀丽整齐,颇具风骨,一看就是练家子的手笔。

    “否。”

    她还漏了什么?

    她拿着照片和柜子里的衣物一对比,发现坡脚男人就是蒋氏的丈夫。

    “蒋氏只杀死了公公婆婆,是或否?”

    沈越的声音听上去也很沉重。

    否?

    “蒋氏流产是因为他人的影响,是或否?”

    “公公婆婆导致了蒋平安的死亡,这是蒋氏杀死他们的唯一理由,是或否?”

    “被强娶和流产是她杀死公公婆婆的全部原因,是或否?”

    这个世界观居然该死的科学。

    “还有两分钟。”

    谁自己……拥有,或者曾经拥有这个权利?

    身后的犬吠声越来越弱,姜绮没再管它,自顾自走进了房间。

    这很奇怪。

    “是她公婆中的一位导致她流产,是或否?”

    “是。”

    黑狗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铁链,另一头在栅栏上拴死。

    她从蒋氏家里掏出一盏油灯,关上房门,循着连续不断的犬吠,来到了村子的另一个角落。

    “我,我只要我和我的孩子活下去,我只想要活下去……求您了,菩萨,求您保佑我吧……”

    她仔细地翻过房间的角角落落,终于在床头柜里找到了一本相册。

    蒋氏在拜佛?这段话发生的背景在送子观音庙?

    手上没有传来那股子阴寒,秋千上并没有透明人小孩。它不停的晃动只是因为惯性。

    “沈越!蒋氏的丈夫在她孕期意外死亡,婆婆认为她克死了丈夫所以殴打她,意外导致蒋氏流产,是或否?”

    但这架秋千存在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姜绮伸手在床底一抹,手感微涩。

    姜绮又看向那架精致的秋千,单单看外形都可以说它是崭新的,没有任何被使用的痕迹。

    而且……

    尖声大叫的是一只巨大的黑狗,被养得膘肥体壮,是一头看着就非常凶相的看家犬。它一双亮晶晶的金色的眼睛像两只悬在空中的灯笼,直勾勾地看着姜绮,眼神流露出类人的厌恶与反感。

    “……还有多久?”

    还是说,婆婆有比可能存在的孙子更重要的东西正因为蒋氏受害。

    姜绮把照片抽出来,左下角有拍摄时间,写的是xx92年。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历,现在是xx14年。

    那条狗恐怕过得都比蒋氏好。

    “否。”

    “七分钟。”

    床上有两个人形的血印子,公公婆婆遇害的地点就在那里。他们应该是在睡眠中隔着被子被活生生地砍醒,半梦半醒中顶着剧痛仓皇逃窜,血手印爬了满地,连地板缝里都是他们凝固的鲜血。

    蒋氏在怀蒋平安的时候流产了。

    不管使用它的孩子成功降生与否,蒋氏都不是未出阁的少女,她一定有丈夫。

    这种情绪不是她的,而是蒋氏的。

    这条狗是他们家的看门狗。但蒋氏对于这条狗如此害怕……它就算没有咬过她,也一定曾经做出了什么让蒋氏怕到发抖的事情。

    姜绮提起刀进门,从衣柜到床铺,每个角落都被她粗暴地扒拉开。

    翻开来第一张照片就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跛脚男人,旁边还站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

    是谁在这样一个父权社会给了她一个克夫命的女孩儿知道“自由”是什么的权利?

    姜琦快步走过去,一把摁住了摇晃的秋千。

    她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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