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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苔腾地站起身,叫嚷道:“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绿苔扫了眼地上,没看见蛇爬,“郎君是不是听错了?”

    万澄澄垂眸思量,不紧不慢道:“这古往今来,只有自己讨来的公道才能称得上公道呢,轻雨你附耳过来。”

    在她们眼中,万澄澄一直是出类拔萃、所向披靡的存在,现在如此虚弱,顿时让她们没了主心骨。

    虞夫人喂万澄澄喝下汤药后,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爹~娘~你们在哪,救救澄澄!”

    坐定后,轻雨轻手轻脚为他整理衣角,绿苔闻了一下茶叶,发现是他往日不爱用的雨花茶,便自去找仆从置换新茶叶,春蓉和蓝哥儿放下坐席四周的帐幔,隔绝了所有视线。

    厢房这边,轻雨和绿苔泪眼汪汪地看着大夫为昏迷的郎君把脉,虞夫人也站在一旁,神色紧张。

    绿苔惨叫的声音几乎要撕裂耳膜,轻雨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抱着万澄澄,忍着恐惧拔下簪子,扎向试图靠近的蛇。

    .......

    万澄澄求救般地抓紧轻雨的手臂,恢复了些许神智。

    “让夫人担忧了,我才醒。”万澄澄声音还有些虚弱,说过这句话后便闭口不言。

    万澄澄眸光一敛,暗道我想要的公道,夫人定是给不了的,只能我自己来讨。

    屠莹湫三人从花墙后走出,看着前面远去的背影,脸上是闲适又自得的表情。

    老大夫沉吟两声,把万澄澄的手腕轻轻放进被褥下,“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被魇住了,我开服安神药,服下后好好休养。”

    不久后,园里的仆人赶来了,又杀又赶处理了乱爬的蛇。

    “澄澄,你要是受了委屈,尽可告诉姨母为你主持公道。”

    绿苔手帕抹泪,哭了许久也不停歇,轻雨心里烦闷,正要叫她消停些,就见万澄澄眼皮动了动,似要醒来。

    轻雨四处张望,“郎君,除了鸟叫虫鸣,没有奇怪的声音啊。”

    万澄澄勾了勾嘴角,“定会是场好戏,我一定会去的。”

    一阵兵荒马乱后,万澄澄被送去了厢房。

    可头顶传更多响动来,几十条蛇噼里啪啦打落下来,空中如同下蛇雨一般,蛇一落地便惊慌地四处逃窜,场面极其瘆人。

    好事的少年们眼睛睁得溜圆,试图让视线穿过帐幔,黏在万澄澄脸上,还有的当场念起诗来,引来哄笑一片。

    虞夫人治下甚严,加上那里人不多,因此早上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轻雨严肃道:“听郎君的,我们离开这。”

    “夫人过虑了,澄澄没受委屈,听说午后会有场蹴鞠赛,我很期待。”

    “啊!蛇啊!”绿苔失声尖叫,下意识跳离原地。

    万澄澄捂着心口,脸上的血色还未恢复,黄雪眉描述得太过逼真,听得他心神不宁。

    与女席相互分隔不同,男席连成一条长廊,中间无阻隔,方便他们交流,前面一有情况,后面的人便跑来问东问西,动静越发大了。

    轻雨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听得她眉飞色舞,“郎君英明!”

    绿苔利落倒来茶水,万澄澄喝下两口后精神好了些,他看着轻雨和绿苔通红的眼眶,虚弱道:“哭什么,我没事。”

    轻雨和绿苔不再多言,搀着他往待客的阁楼走去。

    她一个人,难免顾此失彼,一条青蛇无声无息地爬过万澄澄脚面,他早已失去反应能力,此时惊恐得喊不出声,牙齿直打颤,眼前发黑彻底昏了过去。

    三人又走了几步,突然头顶有异响传来,万澄澄下意识抬头,却见到了此生最惊惧的画面,一条两米左右、手腕粗细的黑蛇从天而降,啪一声砸到他的肩膀,又落到地上。

    万澄澄又低头喝了两口茶水,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摇摇头,“你们也不想想,屠莹湫贵为巡抚嫡哥儿,知府夫人如何能开罪他,闹到头来也不过是找个无关紧要的下人替罪罢了。”

    绿苔气得跺脚,“郎君怕蛇的毛病全拜屠莹湫所赐,可怜郎君年幼时被他戕害,这人竟还恬不知耻地借此拿捏郎君,实在令人作呕。”

    轻雨把其他人打发走了,屋里就剩她和绿苔。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虞夫人交代两句后便送大夫出去了。

    轻雨为万澄澄擦了擦嘴角,“郎君,这事可要告诉虞夫人,让她为您讨个公道。”

    “郎君!”轻雨惊呼一声,扑到万澄澄身前,把还在蜿蜒爬行的蛇一脚踢开,她抱住万澄澄上身,抖着声音安抚道:“郎君别怕,有我在呢!”

    经过一处草木茂盛之地时,万澄澄呼吸一窒,惊惶地左顾右盼,“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俏郎君怕缠郎》

    黄雪眉低眉顺眼,“是,郎君。”

    虞夫人闻讯赶来,见万澄澄青白着脸昏迷不醒,心霎时跌入谷底,唯恐他出了事,没法向万家交代。

    被打中那下,万澄澄鼻尖问到那股噩梦般的腥臊味,灵魂仿佛被抽离,又回到了儿时那个黑咕隆咚的雨夜,他被人锁在屋子里,身上被泼了鸡血,遍地都是蛇吐着蛇信朝他爬来......

    虞夫人暗叹口气,知道此事她插不上手了,只能希望届时场面不会太难看吧。

    绿苔帕子一甩,飞奔到床前,“郎君,您可算醒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给我也听听。”绿苔看他们嘀嘀咕咕的心里痒痒,凑上去只听了句尾巴,不满地嘟囔。

    到了草地后,已经有人在场中放风筝、骑马、追逐打闹,氛围明显不一样了,明媚躁动。

    她强颜欢笑,“没错,夫君亲自做裁判,还邀请我们过去观赏下注,彩头可不少呢,澄澄要是精神尚好,就去看看吧。”

    “郎君!”轻雨着急的大喊。

    “澄澄醒啦,怎的也没个人告知我,担心死人了。”虞夫人坐在床边,握着万澄澄的手,为他整理鬓发。

    黄雪眉讥嘲道:“看他还如何嚣张!”

    这是年轻男子和哥儿、姑娘的唯一一次相会,尽管表面上彬彬有礼、羞涩婉约,但空气里难免春意浮动。

    时间到了午后,轻雨正为沐浴后的万澄澄梳妆打扮。

    万澄澄早就应对,淡然道:“只是一点小意外,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轻雨倾身,听罢她嘴角带笑,“明白了郎君,我待会儿就去办。”

    屠莹湫眉毛一挑,颐指气使道:“让手下人藏好尾巴,别被人发现了,查到我们身上来。”

    虞夫人诧然,她方才下去了解情况,深觉事情棘手,但就这么被万澄澄轻轻揭过,她心里反而摸不着底。

    轻雨眉头拧紧,克制住心头怒火,柔声道:“郎君,咱们找个地方缓缓,您莫怕。”

    仆从引着万澄澄踏上于高台上搭建的坐席,坐在右列第一个位席中。

    “不对,是蛇!是蛇爬的声音,快...快离开这!”万澄澄声音又尖又哑,手抖得很厉害,腿脚酸软使不出力。

    轻雨一把把她拉过来,训道:“你喊什么,郎君自有主张。”

    虞夫人                                                风风火火走上前,身后的仆人端着碗安神药。

    朱清儿嗫喏着想说什么,又胆怯地闭上了嘴。

    虞夫人面色犹疑,试探道:“澄澄,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欣喜道:“郎君,您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绿苔眼泪又涌了出来,愤愤道:“这事肯定是屠莹湫指使的,先是让人在那条路上动手脚,然后堵住其他两条路,就等着咱们上勾。”

    儿时的梦魇笼罩着万澄澄,他瘫软在地、胸口喘不过气来,耳边都是当年自己无助的哭喊,他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喊不出声来。

    饶是如此,他的到来还是引发了一波骚动,特别是对面的男席,赞叹、轻浮之声此起彼伏,间或还能听到万澄澄名字被提及。

    绿苔连忙点头应和:“没错,虞夫人是主家,理应好好处置这事。”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万澄澄便躺了回去。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小郎君抬去厢房休息,再去把大夫请来!”

    在她走后不久,轻雨悄无声息地出去了,剩下绿苔一眼不错地守着小憩的万澄澄。

    刚收拾妥当,园里的仆人便抬着小轿来请,万澄澄坐上轿子,穿过月亮门到了东院,路上遇到不少同去的哥儿和女子,大多数是走着去的,少数几人和万澄澄一样乘轿。

    在他们混乱不堪的时候,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树上溜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澄澄无力解释,可怜兮兮地重复着“快走”两个字。

    “大夫,我家郎君如何了?”轻雨着急地问。

    “不...不要...不要过来!”

    万澄澄手指轻微颤抖,浑身发寒,脑子控制不住地想象黄雪眉描述的场景,“快送我去休息。”

    小憩过后,万澄澄恢复精神,换了身利落的衣裳,准备去看蹴鞠赛。

    他在轻雨的帮助下缓缓坐起,休息了片刻,哑声道:“水。”

    此时,一道阴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万小郎君还真是艳名远播啊,引来这么多狂蜂浪蝶竞相追逐。”

    万澄澄睁开厚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在房间里,衣服也换过了,紧绷地情绪慢慢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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