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舍身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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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象之中的失重感却没有到来。

    链式反应在这启动，浩浩荡荡的雪浪乘着大自然的力量，自高山奔腾而下，扬起漫天的雪粉，一时之间遮天蔽月。

    在即将接近悬崖之时，头盔上的照明灯变得颤颤巍巍，闪烁不定。

    意外就这一瞬间发生。

    顾漪瞬间毛骨悚然。

    是了，犬类的虹膜在夜晚也是会发光的。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块岩石彻底碎裂，没有给顾漪任何反应时间，整个人悬空下落。

    她偏头和男人隔着雪镜对视一眼，紧接着两人默契得像约定过一般，同时抬肘前趴，向陆地方向飞扑过去。

    “双环线路型，大圆包小圆，很成熟的线路，有向导。”张舸简单介绍了几句，约好时间，发了个资料包过来。

    顾漪接收了文件，准备上楼准备雪具，和张舸挥手暂别，“行，回见。”

    男子仍托着她的手臂，扶着她向雪橇走去。

    顾漪捧着咖啡杯道了谢，喝了口后笑说：“当然。”

    顾漪瞬间闭紧眼睛，过了半秒，一秒...

    不知今夕何年。

    她没有掉下去。

    距离她与雪友们走失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想必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并且报救援了。

    两人的身形同时一顿。

    紧接着她若有所感转头看向身后。

    只听“轰隆——”的低沉闷声。

    顾漪没有犹豫，搭着对方的手借力站起，对方哪怕是单手扶她，传来的力道也很大很稳，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紧接着，她只感到眼前一暗，重心偏移，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到雪地上。

    相反整条胳膊传来被拉扯的剧痛，原来是她的左臂正被那位男子紧紧抓着。

    顾漪几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隐蔽地将匕首收起来。

    饶是淡定如顾漪，此刻经历了如此跌宕起伏、充满戏剧性的反转后，她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顾漪没回头，利落地打了个手势，“了解。”

    顾漪努力撑起身来，手中的雪杖早已扭曲变形。

    那位男子已经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望向她。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狼眼的绿光。

    两人坠落的速度在不断加快，可相比从高空中落下摔死，他们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或许是砸入几米厚的雪中，最后只能被雪活埋，窒息而亡。

    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一定会惊讶万分，陡坡之上，两人此时一人一只手分别用雪板和冰镐固定，身形虚虚半贴在坡面上，除此之外别无支撑点。

    历经四个多小时，落地圣保罗机场后，顾漪和雪友们中途相会，再辗转多途，花费数十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拿起在床头的手机，刷新了几下，雪友群哗啦啦弹出消息，开始有人在约路线了。

    可顾漪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百忙之中，顾漪发现她手臂竟仍被男子牢牢抓着，他另一只手横攥着雪板刻插进岩缝，动作沉稳利索不见丝毫慌乱。

    陡然，一道刺目至极的白光劈头盖脸地砸向她。

    哪怕见到又涨价百分之五十的雪场物价，也就骂着调侃了两句，便各自领了门卡，回屋休息去了。

    舟车劳顿，大家都很疲乏。

    迷路了。

    是狼群。

    在雪地刻下一道又深又长的凹痕。

    一个小腾空后，压低左膝调整滑行方向，往阴坡陡崖加速滑去，

    零下十几度的，谁全身上下都捂得严实，头盔雪镜护脸围巾，一套下来爹妈都难认。

    随即强制开启身体机能，往狼群反方向俯身速冲下去。

    在自然界中能发出绿光的有不少，但在冬季温度下，磷火不可能自燃，也绝无可能出现萤火虫之类的。

    顾漪无声地叹息着，然后闭上眼。

    耳边叫嚣着疾风的唳鸣，在滑过两段山坡后，她依旧没有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狼群。

    而现在她能做的只有保持体力，清醒等待黎明后的救援机寻找到她。

    顾漪：“......”好尴尬。

    她不禁挑眉，这位恩人虽然有些沉默寡言，但也太贴心了吧。

    但好在生死危机算是暂时解除，其他遇到的总还是会有办法的，这位陌生男子似乎是要来帮她？

    他单手帮她提起板子，然后向她伸出另外一只手。

    直至速度逐渐失控，她玩嗨了。

    她飞快洗漱穿戴完毕，下楼和雪友碰面。

    在刹那间，天地恢复安静，她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谁知，她还没走几步，左踝传来剧烈的疼痛，头也跟着发晕，然后身形一歪，摔倒进雪地。

    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

    完了。

    疲惫与困倦悄然缠上顾漪的意识，第六感倏忽一闪。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

    只见漆黑的老林，此刻正浮着点点荧色绿光。

    顾漪突然想到，他们似乎就在悬崖边，而阴坡边缘的雪往往很厚，而厚雪可以凭借黏性堆积在平时早已悬空地方。

    探索空间很大的雪林，松软深厚的粉雪，极具变化的坡度，滑雪的快感刺激着她的肾上激素飙升。

    顾漪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她用英文道了句谢，等了几秒后，对方没有回答她，却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他们现在唯一的生路便是抓着岩石，硬挨过雪崩，待雪流泄完后勉强算脱险。

    左脚上的疼痛稍缓，但身体还在不住颤栗。

    “哎，对了。”张舸身后叫住她，又提醒了句。

    那群狗狗们正哼哧喘气摇头晃脑跺着脚，在头犬的领导下待在原地乖得不得了。

    甚至当她试图发力站起时，左脚踝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千钧一刻之时，顾漪终于反手抓到挂在背包后的冰镐，狠狠砸向雪坡。

    失重感骤然袭来，他们的头顶上落下铺天盖地的黑影，两人的身体被裹夹在无数庞大的雪块中下坠。

    顾漪自下坠开始，便已当机立断抽出匕首挥向雪坡刺去，试图依靠刀尖与岩壁的摩擦，从而缓解下落速度，奈何积雪太过深厚，连扎几次也只是带落更多的雪。

    大概是太累了，顾漪锁上房门，一沾到床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刻，顾漪真正体会到了，原来“一念地狱，一念天堂”的感觉不过如此。

    直到一觉醒来，望着阳光斜斜洒落进来，衬着暖黄的枫木地板，温馨极了。

    顾漪悄悄呼出一口气，借机打量了下眼前男子，但瞥了一眼后，便垂下了眼。

    她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

    他骇人的气势不知觉中消散了大半。

    因为这实在看不出什么。

    男子卸固定器的动作十分干脆利索，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他微不可察地颔首，没有说一句话，便在她身旁蹲下，伸出手开始帮她脱雪板。

    顾漪不是矫情的性子，干脆卸了几分力道，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男人的手臂上。

    可这听起来简单，可要做到可绝非说得这般轻巧。

    可是，两

    黑暗与寒冷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

    不容她多想，身后狼群的奔袭的脚步声轰隆如雷，像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不过心理上因为劫后余生，心情激越中夹杂着后怕，后怕中又咂摸出点解脱感。

    放弃了。

    接着，她反应过来后环顾四周后，终于看清了先前她以为的狼群，原来是停在不远处的一队雪橇犬！

    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脚下冰雪倏忽开始缓缓移动，面前白玉无瑕的雪原裂出一条长长的细缝，然后那条缝无声且迅速向四周蔓延，宛如庞大的树根发散开来。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逆光而来的男子，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咱顾妹子来啦。”张舸见到她招呼了声，倒了杯热咖啡递给她，问道：“这时差大家都不好倒啊，盘算着晚上先探个野雪，先解解馋，来吗？”

    在黑暗中逆光，他恍若救世主降临。

    顾漪愣住了，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油然而生，让她不禁怀疑眼前景象是她临死之前的幻觉。

    顾漪立在亮白光圈中央，周围一片漆黑，瘦长树干抽出鬼影拙拙，如魅如魑般悄然将她裹围。

    可是冰镐之下的岩石，在无人可见的地方悄然出现裂缝。

    “附近有几处私人领地和庄园，滑的时候注意标识，别误入了啊。”

    刚刚两人有距离在是时，她只感觉男子很高大，可现在她坐他站，男人身上的压迫感简直恐怖。

    可脚踝传来的痛觉告诉她，这不是幻觉，这真是救援！

    路线很好玩。

    顾漪面罩中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抬手挥了挥，主动向他打招呼，“Hi。”

    卢森山脉的滑雪场，也是明州最大的高山速降滑雪区。

    顾漪下意识偏头抬起手横档在眼前，待她眯眼瞧去，只见一位身形高大阔朗的男子大步向她走来。

    一人的重量或许可以勉强承受，但再加一个人嘛......

    这是雪崩！

    可终究已无济于事，悬空的雪块终于承受不住。

    顾漪大惊。

    定住了！

    她心下一狠。

    回到房间整理好滑野雪的器具，在傍晚时分，顾漪与几个雪友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