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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面不改色的瞧着,那鲜血逐渐漫延至脚下,时至今日,后心仍时不时便隐隐作痛。

    当初翠云掩护崔长歌出府,他便好生拷问了翠云,自然知晓翠云是存着私心的,他本就打算过几日便向崔长歌提这事的。

    崔长歌朝沈岐望去,

    沈岐闻言呆愣在原地,片刻后将视线挪到赵宣山的身上,一双眸子愈发阴翳。

    沈岐摇头,赵宣山和赵大夫两人素来不爱与人交际,并未查出任何线索。

    “那奴婢便让北离那边的人近日多加注意。”落雪道。

    崔长歌也插话道:“落雪,往常也是待在青州城的,我平日驯鹰所用的熏香便是她调配的。”

    崔长歌收回视线,与沈岐道:“可有查到他来青州城之前的线索,除却赵大夫,可还有旁的亲人?“

    闻言,架子上宛若一滩烂泥的人动了动,他抬起头,见眼前两道模糊的身影,他眯着眼,方才看清眼前站着的两人是谁。

    哪怕如今过去了半年,一个个亲卫死前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她仍就记得,笑着朝着兄弟走去,未曾想迎来的却是夺命的刀。

    落雪方才便已细细回想在北离待的那段时日,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沈岐,且她时乔装打扮之后才前往……

    闻言,崔长歌扬起右手,又是狠狠一记鞭子下去。

    周钰点头应是,便往暗牢深处走去。

    “可以,半年前那批驯鹰只怕都折损了,眼下是该重新驯一批了。”崔长歌只当是军情所需,自是应下来。

    片刻后他又问:“翠云你打发走了?”

    挣扎间枷锁震荡,赵宣山死死盯着沈岐,“将军,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将军我救过你一命的,我父亲还救过老将军……”

    崔长歌并不等他说话,她拿起一旁沾着盐粒的鞭子狠狠抽下去,破旧的囚服渗出鲜血再一次被染成深红色,皮肉炸开,四处飞溅,混杂扬起的尘土,粘腻恶心。

    崔长歌颔首,想来沈岐应当也是查到了翠云私底下和翠竹家人联系一事,便未开口解释缘由。

    崔长歌轻叹一声,坐在一旁问:“赵宣山呢?”

    暗牢里的气味愈发难闻,崔长歌皱眉看着赵宣山这视死如归的模样,心知今夜定是撬不开他的口。

    落雪是燕然关开战前去的北离,北离陈兵燕然关外时崔长歌日日都见到了沈岐,而她失踪后,燕然关守将战死,沈岐更不可能抛下一堆摊子,跑去北离。

    “咳咳……”他张着嘴,却只发出一连串咳嗽声,呕哑嘲哳,极为难听。

    他提着灯笼走在前方,崔长歌落后一步跟着,经过院子中的那颗杨树,便见阿朔从树上飞下,径直落在崔长歌的肩上。

    却说暗牢那边,周钰见沈岐走后,便一直好言相劝。

    倒是,赵宣山乍一听闻便狂笑,“我有何错,少将军天生将才,凭什么将时间浪费到旁门左道上……建功立业才是……才是将军该做的事情。”

    “您方才是去审那赵宣山了?”落雪问。

    那便只能是开战前去的,而那时正是沈岐与她闹别扭的那段时日。

    “你竟然这么命大,咳咳……”赵宣山语气飘忽,气息奄奄,他强撑着抬起头,扯着嘴角笑道:“要杀要剐,任你处置,我只后悔没再补上一刀。”

    崔长歌睁开眼睛,思忖片刻,便将视线落在落雪的脸上,“若是沈岐刻意乔装打扮之后,只怕你认不出来。但是落雪你的身量,在女子中本就少见,沈岐若是北离见过你,难免会联想到一起去。”

    用完膳,候着的下人便将晚膳撤下,落雪亦是下去先用些晚膳,却见沈岐仍旧坐在那,不停的摆弄那支荷花。

    是了,沈岐若是去北离,必然会乔装打扮一番。

    她暗自叹了口气,便对着外间候着的下人道:“备些热水,去前院将将军的衣物取来。”

    毕竟他作为沈岐亲卫,自是与赵宣山相熟,见他这般下场,他也是唏嘘不已,若是坦白好歹还能得个痛快。

    思及此,崔长歌微眯着眼睛,对着落雪吩咐道:“待会,你便传信给朔风,让他重点盯着那些本就在北离的人。”

    崔长歌又问:“可是关在暗牢?”

    赵宣山口口声声称是她耽误了沈岐,因着她,沈岐带军练兵愈发懒散,以往扎在训练场的人,却不务正业满西北府的替她去寻鹰。

    待回到了院子,落雪便迎了上来,端来一杯清茶,崔长歌接过漱了漱口,这才觉                                                得压下那股作呕的感觉。

    沈岐见状,亦在一旁淡淡道:“你死了便死了,你父亲呢?不管他的死活了?”

    崔长歌问:“在北离时你可曾遇见什么人?”

    瞧着赵宣山的状态,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落雪闻言,便低声应是,直言待崔长歌歇下,便让阿朔传信去云来楼。

    骄奢淫逸,上行下效,便是因着这股风气导致世家与寒门、各个派系间倾轧愈发严重,这才有了如今这积贫积弱之相。

    思及此,崔长歌便也不耽搁,直言要去见见赵宣山。

    沈岐纵步上前,扼住他的脖子,阴沉道:“我如何行事,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说,是受何人指使?”

    赵宣山倒是不惧一死,严刑拷打都对他无用,就方才那情形看只怕当真是与北离无关,只是也不能全信,眼下他多少还是顾及赵大夫,或许赵大夫多少知晓一点内情。

    “嗯,到底是军中丑闻,便不打算往李临那送了。”沈岐正色道。

    沈岐瞥见这一幕,心中一涩,他说:“过几日我便派人去寻一批鹰来。”届时,这阿朔迟早得被比下去

    沈岐往后退一步,朝周钰瞧了一眼,周钰会意伸手探了探鼻息,便将一旁放着的的药汁灌下,随即将扎进右臂的匕首抽出。

    崔长歌动作一顿,皱眉看向沈岐。

    沈岐迟疑片刻,便答应了。

    却听,那人回禀,直言方才便已有小厮将衣物送来了,已备好了热水,将军可是这会沐浴?

    “周钰审着呢,一下午都没撬开他的嘴。”沈岐道。

    崔长歌见过赵宣山上阵杀敌的样子,的确英勇无比,冲锋陷阵时更是护在一马当先的沈岐身边。若非亲眼所见,她的确难以相信。

    赵宣山没少受刑,眼见身上没一处好肉,却仍强撑着一句话不说,如今便是靠着一口气撑着。

    赵宣山震惊的看着沈岐,他无法接受沈岐的话,刚想着开口辩驳便又是一阵咳嗽,丝丝鲜血从口中溢出。

    沈岐见没他的份,便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下,继而又守着那支荷花摆弄。

    “见过将军,奴婢是姑娘从前的侍女。”落雪福身一礼,笑着开口道:“姑娘遭此一劫,奴婢从小便伺候姑娘,总归是比旁人更了解些,眼下着实是放心不下。”

    晚膳重新摆上,落雪便在一旁忙前忙后布菜伺候,崔长歌一个眼神她便知道适时的递上茶杯。

    《殿下她一心和离》

    赵宣山抬起头,却是盯着崔长歌说:“咳咳……我也是……也是一个都尉,我只是看不惯崔长歌,我要她死……“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有勾结北离?”崔长歌道。

    崔长歌见状,便又提起了半年前赵宣山说的那些话。

    沈岐也抽出一旁的匕首,狠狠的扎进赵宣山的右臂,沉声道:“你可曾勾结北离?”

    从暗牢里出来,便已明月高悬。崔长歌这才将捂着的帕子拿开,那里边气味着实是难闻,血腥气混杂着腥臭味,现下她还隐隐反胃。

    沈岐自是不会追问。

    “赵宣山。”崔长歌道。

    “将赵大夫请来,别让他死了。”沈岐道。

    崔长歌披着外衣出来时,便瞧见沈岐仍旧摆弄着那支荷花。

    崔长歌一进暗牢就闻到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沈岐递过一方打湿的帕子,她接过捂住口鼻,这才好受了几分。

    沈岐瞧着神色有些黯然,却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扒饭。

    半年前燕然关一战的惨胜、那入骨的锥心之痛、凭白荒废的半载时日,皆是拜赵宣山所赐。

    “那又如何?你救我一命,第二日你便升至都尉,更何况我需要你救吗?至于救我父亲那事,你参军后调到我旗下时,便还了恩情。”沈岐嗤笑。

    崔长歌点了点头,闭着眼靠在浴桶上,说起暗牢见着赵宣山的情形。

    话未说尽,赵宣山便昏了过去。

    眼见歇息的时辰到了,崔长歌便进了里间梳洗。

    “北离?将军莫不是瞧错了?”落雪诧异。

    沈岐闻言顿住,认真回想记忆里在北离匆匆一瞥的身影。

    赵宣山垂着头,大口喘着粗气,却硬撑着不发一言。

    “难不成,你当真以为你是凭着自己走到都尉的位置?”

    崔长歌倒是并未觉察沈岐的心思,她只觉落雪终究是和旁人不同,最是和她的心意。

    崔长歌自是无异议,若是送到李临那免不了将这盆脏水泼到谁的身上呢?虽说京那一个个的都眼馋燕然关这数万精兵,可若真当要派谁来,只怕个个便是有千般理由推辞。

    站在赵宣山不远处停下时,便瞧着了赵宣山那副随时能断气的模样。

    沈岐眯眼打量着落雪,仍追问:“我应当是在北离见过你?”

    崔长歌又想起晚膳时,沈岐乍见落雪时的反应。

    落雪素日里极少出那处院子,且中间又去北离待过一段时间,沈岐不应当见过落雪才是。

    崔长歌瞥了眼沈岐,只见他面色如常,她悄然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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