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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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还在下雨，裴行砚手撑折伞，身边无小厮跟着。雨水顺着伞沿滴落，男人的神情隐在雨幕中，因相隔得远，扶楹瞧不出他的心思。

    方进了隔间，赵熙宁正躺在软榻上。

    《裴夫子的白月光重生了》

    盈玉在扶楹跟前侍候，无其他交心的好姐妹，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扶楹未多过问，只浅笑应下。

    扶楹把手背在后面，未让男人瞧见，最先错开眼，低眉示意，轻声唤了句，“行砚表兄。”

    盈玉挺直腰板望他。

    扶楹错愕。

    了了，她一边紧了紧衣襟，一边气恼，跟身旁的人抱怨，“大小姐今个也不知怎么了？非要用这家的馄饨。一天到晚事成多，还真真是娇贵。若她识好歹，往后入宫做了娘娘，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不够。可惜这阵子，偏偏闹着要嫁与一个穷书生。”

    碎玉跟着嫣然也来了，瞧见盈玉，招手唤她过去，小丫头不知与碎玉在密谋什么，莞尔笑言，“姑娘，我先去瞧瞧，过会儿子再去寻您。”

    扶楹在前面走，盈玉紧跟在姑娘身后，虽不知姑娘心中所思，但想起方才姜正然的举动，也有些气，“这姜小公子好生无礼，行事竟这般放浪，怎么看，同姜姑娘也不似姐弟。”

    所以，在这事儿上，赵熙宁断不会行蠢笨之事，为难同是女子的扶楹。

    福宴楼的姑娘都是清白身子，来此也只为谋生计，断没有给公子作妾的想法，便不去理会这些公子哥，只凑在一起捂嘴轻笑，娇嗔道，“瞧他那样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不，赶着下雨了，遣咱出来买劳什子馄饨，贵门小姐竟喜欢这市井上东西？谁信呢。”小丫头冷哼一声，“指不定是与哪个情郎的暗约。”

    福宴楼虽是酒楼，但规模大，公子贵女们若是待久了，寻个女子唱曲也是常事，但这次怎会专门来喊她去。

    原因无他，凡是京中贵女，学堂的第一节，教的是自尊爱己，而等年纪大些，在母亲、嬷嬷交代下，才把夫君婆家放在首位，渐渐困于后院，迷失自我。

    边想着，脚下动作未停，于长廊下止步。

    扶楹转身，顺着视线瞧过去。

    *

    翌日晨起，苏母携女眷们去求了签，近午时才离开圆通寺。

    再次与裴行砚碰面，扶楹少了方才的羞涩，浅笑

    刚静坐，熙宁公主身边的婢女走过来，俯身行了礼，言明，“苏姑娘，我家公主有事寻您。”

    扶楹眉眼不动，跟在婢女身后。

    赵熙宁直起身，玉手执起杯盏，润了润嗓子，才道，“你虽生的貌美，但本宫也着实不差，单论身份，你更是不及本宫。”

    对裴行砚这个未来姑爷，盈玉还是认可的。裴家大公子面容俊美，又极有主见，甚至主动提出延迟婚期，帮了姑娘一桩大忙，姑娘日后若嫁与他，应是不会受委屈。

    扶楹毕竟是太傅府嫡女，身份尊贵。姜正然也不愿惹上大事，只好低声下气道歉，“在下真真不是故意的，若苏姑娘气不过，提了我的脑袋去府里赔罪也可。”

    姜正然动作太过放荡随性，扶楹有些生气，眉眼染上寒意，伸手把小丫头拉到一旁，折扇便落在了少女手背上，姜正然下手每个轻重，登时红了一片。

    扶楹眉梢轻挑，有些意外。

    但年长后，扶楹鲜少出门，除了推辞不了的会去，平日里，其他姑娘的邀请，能推的总是拒了，与姜正然未见过几面。若非前些日子去相府帮姜姑娘时偶然瞥了一眼，扶楹如今也认不出来。

    话音落，盈玉扭头，指了指不远处，惊呼一声，“姑娘快瞧！裴家公子今儿也来了？”

    裴行砚望她，虽瞧出了她的赫然，但故意一般不言语，喉间滚了滚，掩下所有情绪，嗓音暗哑，“嗯。”

    上次一夜荒唐之后，扶楹还未想到再与裴行砚相见是何种情形，再见，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怔在原地。

    昨个静疏方丈虽与扶楹说了那样一番话，今儿却未再遣人寻她。

    *

    虽见面少，但姜正然在京中的名声，扶楹也有所了解。

    天气极阴，暗云低压。街道也不如寻常热闹，只卖糕点的和卖折伞的还在叫喊，主仆两人寻了个馄饨铺。

    气氛停滞久了，扶楹耳尖微烫，眼神却不敢乱看，待听到他应声，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一个贵女，照理说生活本应顺风顺水的，怎成了婢女口中的“疯子”了？扶楹愈发不解，想着明日亲自去李府探查一番。

    “可不是嘛。难不成，真如道士言的那般，咱家小姐魇着了？”旁边的人问她。

    午时已过，虽还未用餐，扶楹也不觉着饿。盈玉央着与她同去，怕小丫头空腹难受，马车便在街边停下，寻个小摊对付几口。

    不曾同外男亲近，盈玉一时怔在原地。

    这人她有点印象，若未记错的话，应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姜正然，也是盈玉口中那个幼时要送传家宝与扶楹的人。

    熙宁公主在福宴楼作东，掌柜的自是重视，来唱曲的姑娘们排着队，秋水般的眸子落在人身上，盈盈透亮。

    方回府，便有婢女通告，“姑娘，熙宁公主派人送了帖子来，邀您去福宴楼听曲儿呢。”

    他似在雨中站了挺久，视线对着的是扶楹这边，眸子深邃凌厉，少女手心的帕子莫名紧了紧。

    扶楹方入福宴楼，一人便迎了上来。

    姜正然气笑，不知为何，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也不与扶楹套近乎了，折扇合拢，作势便要敲盈玉额头，“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你小声点。”被人提醒了，小丫头偏身，不服气地道，“我又没说错。”

    怎的觉着……行砚表兄是生气了。

    但小丫头声音渐小，最后干脆止声，待拿了馄饨就匆忙离开，边走边骂了句，“这鬼天气。”

    “为何这般问？”扶楹出声。

    纤纤玉手撑着脑袋，凤眸微抬，视线扫过一旁的丫头，不怒自威，“贵客来了却不请座，是                                                在等本宫教你吗？”

    婢女犯难，忍不住骂方才那人。

    即便是因容貌排名这事儿，赵熙宁平日与扶楹有隔阂，但她也懒得费什么心机，见了面，出声呛几句便罢，单独请过去谈话，还是第一次。

    言罢，赵熙宁轻哼一声，声音很轻，“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也不知，他怎的就心悦你。”

    婢女惶恐跪下，“奴婢不敢。”快步上前，引着扶楹坐下。赵熙宁挥了手，婢女赶忙言，“是。”

    若她未猜错，小丫头话中的小姐便是李员外的嫡女，李韵儿。

    扶楹想不明白，道了句，“直接去吧。”

    馄饨刚盛出来，热气蒸腾，雾蒙蒙一层，扶楹神色不明。

    待出来，盈玉正在门口等着，“姑娘可算出来了，公主寻您……”盈玉凑近些，小小声问，“可有为难您？”

    “谁知道呢。好端端的，小姐说疯就疯了，吵着闹着说自个重生了，我呸，话本子的害人心的玩意，谁会信呢。”愈想，小丫头愈不平，“偏生人家命好，老太太万般宠着就罢了，连老爷也不曾多说一句。”

    盈玉挡在姑娘身前，“姜公子，我家姑娘不常出府，应是不识得您。姜公子若无其他事，请让一下，公主还等在着我们姑娘过去呢。”

    李员外与夫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颇深，相濡以沫了半生，也只得了李韵儿这么一个姑娘，这位嫡小姐自出生便是被千娇百宠着的。

    赵熙宁问了两句她家中情况便未再出声，扶楹也不主动找话。

    刚坐下，便见两个面生的小丫头进来，桃色长裙婢女冲店家道，“一碗打包。”

    扶楹未听清楚，只见公主神色倦了，拂手赶她出去，扶楹站起来，俯身行了礼，低头应下。

    *

    公主邀人听曲，京中贵女公子们来了大半。

    男人一身青色锦袍，同扶楹长裙的颜色相近。手拿了把折扇，随手扇着，发尾轻甩，步步逼近，颇玩世不恭的模样，“许久未见了，苏姑娘。”

    期间，有旁的婢女进来更换茶水。

    再者，相府鱼龙混杂，个个心思都极深，盈玉虽是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是否会被这人哄骗也不可说。

    右相得子不易，对唯一的嫡子便少了拘束。即便姜正然不思进取，右相也不言其他，只盼着他能早日迎娶新妇，在朝中混个职位罢了，所以说，这人可谓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赵熙宁虽娇纵了些，但不会轻易找贵女的麻烦，大多时候，她只不咸不淡望人一眼，罢罢手，懒得搭理。

    男人仍是一身黑衣，清冷绝尘。

    皇家公主身份尊贵，在身边侍候，自然要备上一百个心眼子。今个也是她不该，听了些劳什子情事，这才一时走神，晚些嬷嬷知晓了，定是要罚她的。

    扶楹知晓，盈玉所问的是，她是否知晓赵熙宁心悦裴行砚。

    赵熙宁贵为公主，不必争不必抢，荣华富贵也罢，贤惠夫郎也好，皆可凭她心意得到。所以，即便赵熙宁心悦裴行砚，她也不屑于强迫。

    赵熙宁寻她来，并未直接提因着何事。

    京中公子自小学礼，大都不会出声挑逗女子，然，也有无所事事的玩意儿，无赖地凑到姑娘们的跟前，痴迷望着。

    扶楹无意同他交谈。姜正然这等公子哥，不论是有意还是无心，撩拨情窦方开的小姑娘，都是一桩过错。

    待走近些，扶楹才发觉，裴行砚的锦袍湿了一截，男人却无所知似的，修长手指拂过衣袖，慢条斯理整理了下，再抬眸时，眸底很深，眼中黑色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