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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步子微顿,侧身垂眼看去。

    她一时不知自己是哭还是不哭。

    沈怡月摇头:“你便当我心善罢了。”

    发财了。

    惜芷不禁面颊微红,自己做是一回事,让人这般直白地道出又是一回事。

    她试探着将钱袋子拆开,探头打量了一眼,不由瞳孔一缩,颤颤巍巍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叠银票。

    说罢,他沉着脸转身便要离去,却不妨让身后人扯住衣角。

    惜芷这般想着,心安理得地跟着天道的指引,顺着谢安离开的巷口跟过去。

    沈怡月不紧不慢掀开帷帽,垂眼看她,道:“可是吓到余二姑娘了?”话虽如此,脸上却是看不见半点歉意。

    谢安皱着眉,回过神才发觉面前的袁家大郎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你这是看到什么了,怎得突然停住?”

    “不可能!”沈怡月下意识道,“若是谢小将军当真心有所属,早就传遍这上京城了。”

    她一路紧赶慢赶,愣是连这人的影子都未瞧见半分,以至气运值更是蹭不到半点。

    她这可不是简单的尾随,而是为了救谢安逃出死劫。

    “你说……”惜芷累得直摆手,险先喘不上气,“这谢安怎得走这般快?”

    他原是准备回将军府的,谁知半路撞上袁家大郎。袁家大郎是个健谈的,拉着他便不放,聊到兴头便兴起浅酌一杯的念头。

    她咳了声,扭捏道:“月娘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走走。”

    “此乃谢小将军方才亲口告知我的。”惜芷苦笑道。

    谢安心不在焉地与袁家大郎交谈着,余光时有时无地扫过惜芷所在之处。

    未曾想,竟是这般凑巧,又碰见余二姑娘。

    谢安垂眼看她,皱着眉有些无从下手。他方才未在酒楼直接拆穿她,已是留了情面。

    他虽是刻意说出这番难听的话,却也是不甚相信余惜芷口中的心意。

    她抿唇犹豫着,摇头道,“我不要银子,亦不要什么青年才俊,我并非是想攀高枝,只是倾慕于您罢了。”

    沈月怡勾唇笑了一下,转瞬即逝,“那竟是这般凑巧?”说着,她抬指微微往惜芷身后一指。

    *

    余惜芷不知谢安所想,却也是没有跟上去的念头。她收回视线,顿了顿,将手里的物什交还给沈怡月,垂眸叹道:“月娘有心了。”

    “只是,这个我怕是用不上了。”

    他私下派人查过这位余二姑娘,幼年丧母,父亲厌弃,自小受尽欺辱,无人庇佑。

    惜芷扯了扯嘴角,笑道:“并无。”

    如今,袁家大郎以酒相邀,且他方才亦是未曾喝得尽兴,谢安便让其拉着又回这临安酒楼。

    天道气定神闲:“余二姑娘再走快些便是。”

    “月娘?”

    这下倒是让惜芷顿觉手足无措,她不过是想借机打退月娘欲撮合自己与谢安的莫须有的想法,谁知演技太过精湛,竟让月娘以为自己伤心欲绝了。

    惜芷慌忙伸手扒拉帷帽,低下头去,低声问道:“谢小将军可否告知惜芷,您喜欢的女娘是何人?”

    这一次,再无人攥住他的衣角。

    谢安猛地扭过头,疾步而去,眨眼没了踪影。

    当然,顺便蹭点气运值自也是不过分的~

    惜芷道:“谢小将军已心有所属。”

    “无事。”谢安摇摇头,将目光从远处哭得伤心的女娘身上收回,“你不是急着喝酒,莫要耽搁。”

    可这位余二姑娘只怕是找错人自己如今亦是四面楚歌,又哪有余力庇佑旁人。

    她阅览群书,对如何追人之事了如指掌。若是谢安信得过,她定会拿出看家的本事助他追到那位女娘。

    谢安行至某道岔路口,兀得停步,伸手扶着一旁的墙壁,无声叹了口气。

    既是如此,惜芷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埋着头,闷闷应道:“这样啊,那算了。”

    谢小将军嗜酒是上京城人皆皆知的事,众人都道,只要有酒局,必能见到其身影。

    远处。

    惜芷将银票规规整整塞回去,捏着钱袋子,步子不觉轻快许多。

    《余二姑娘死遁掉马了》

    谢安不耐的面色僵住,诡异的沉默住,一则,他适才所说的心有所属乃是为了让余惜芷死心胡说的;二则,他对女娘的眼泪实束手无策。

    谢安愣住,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咳了声,道:“余二姑娘想说什么?”

    良久,谢安先是轻轻抽出被惜芷攥在手心的衣角,随后轻声道:“抱歉,不便告知。”

    谢安听得一阵耳热,他何曾见过这般大胆的女娘,黏黏糊糊的情话张口便来,毫无羞耻之心!

    惜芷呆呆应了声,伸手接过钱袋子,入手一沉,可见并非谢安嘴里所说的一些碎银。

    惜芷低着头,死死咬着唇才勉强不笑出声,身体因着忍笑细细颤着。

    惜芷摇头,道:“不知。”

    惜芷不明所以,回身看去,不由双眼瞪得溜圆,几步外正与人交谈的那人,不是谢安还能是谁?

    “要你管!”惜芷哼一声,不与天道一般见识。

    “你想要什么?”傅靖帮她是为了让自己日后替他办事,那面前的沈怡月呢?

    惜芷隔着层白纱与之对视,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却能感受到谢安透出的冷意。

    谢安无端听出其声音里的哽咽,垂在的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末了,他借下腰侧的钱袋子,递至惜芷面前。

    届时,谢安与他钟意的女娘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则凑够气运值替死成功,换上个全新的身份潇洒一生。

    看罢,惜芷慢吞吞抬起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沈怡月。

    他无意识扭头朝身后看去,身后空荡荡,并无一人。

    她方才累死累活追了半天,连个影都没瞧见,眼下都准备放弃了,这人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

    依他看来,这位余姑娘未必对自己有多少真心,多半是想借着自己逃离余家那个泥沼。

    她眨着眼,有些受宠若惊,她寻思方才自己也没做什么,甚至瞅着谢安已有些不耐。

    惜芷捧着钱袋子,小嘴微张,有些惊讶,摸不透谢安是何想法。

    惜芷仰头看他,清风拂过,吹开层层白纱,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眸底倒影着谢安的身影。

    眼下的情况出乎沈怡月意料,她握着手里的宣纸,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谁知他不仅没对自己做什么,还出手这般大方。

    待回过神,他拧着眉有些羞恼,为自己方才脑中浮现的身影。

    天道与余惜芷相处久了,便也学得她的伶牙俐齿,闻言不客气道:“余姑娘平日里吃了便睡,自是走不快。”

    至于谢安适才说的“莫要再过多纠缠”,惜芷揉揉耳朵,全当成耳旁风了。

    谢安一面应付袁家大郎,一面心下叹道,只愿那余二姑娘听劝,莫言再跟过来。

    说着,她兀得往惜芷身后                                                打探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余二姑娘可是又在跟踪谢小将军?”

    惜芷拿起手里的宣纸,拆开后,细细看去,里头记着谢安平日里回去的地方以及他的一些喜好。

    落在谢安眼里,便是她因自己的拒绝伤心欲绝,正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仲景?”

    不多时,有人喘着气靠近,恰恰停在谢安方才所站的岔路口。

    惜沅顺势看去,见是一张叠得方正的宣纸,愣道:“这是何物?”

    “对对对。”袁家大郎收回视线,“我们快些走吧。”

    惜芷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勾,又很快掩下去,她刻意压低声音,哑声道:“我自知再没有任何机会,也不必劳烦月娘为我费心了。”

    沈怡月困惑道:“为何?”

    “这里头有些碎银,余二姑娘且拿去,日后莫要再过多纠缠。”

    二人正争辩着,不觉身后有人靠近。

    良久,惜芷便觉头上一重。沈怡月将手搭在她的脑袋,轻轻抚了抚,又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柔柔抱着,道:“若是难过便哭一哭,我陪着你。”

    谢安见她接过,只觉仁义至尽,转身拂袖离去。

    犹豫片刻,惜芷伸手慢慢回报住月娘,刻意地抽噎两声:“谢谢月娘。”

    “余二姑娘。”

    “既是如此,那便由我来说。”他缓声道,“余二姑娘若是缺银子,我便赠你百两;余二姑娘若是想攀高枝,我也有青年才俊介绍与你。”

    “那便好。”沈怡月说着,俯身拉过惜芷的手,朝她手心里放下一样物什。

    惜芷惊得合不拢嘴,叭叭数了下,估摸着几百两。

    “余二姑娘如何与谢某何干?”谢安强行镇定下来,冷声道,”谢某早已心有所属,还请余二姑娘适可为止,莫要再三番五次尾随谢某。”

    沈怡月一愣,回过神后,语气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可知是谁?”

    惜芷一惊,叫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半死,险先跳起来。她转身瞧去,一眼便认出这人,沈怡月。

    何不快哉!

    余惜芷闻言,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连腿都没有,又怎懂我奔波的痛苦?”

    沈怡月斜她一眼,道:“你可是忘了,我上回承诺帮你追到谢小将军之事?这便是我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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