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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点了,他洗漱,睡觉,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是一栋看上去就很老的砖楼。

    嘴角抿着,神色略显刻薄,看上去就是那种不太好说话的人。

    “我叫你接了吗?”

    “又在发呆了,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回应。

    ……

    身上疼得要命,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阵阵嗡鸣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擦出一身伤的神木柊努力爬了起来,往车祸现场边走边找。

    擂钵街附近,就属于这类地方。

    听到店门被拉开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又很不耐烦似的低下了头,继续默不作声的搞卫生。

    她用拖把湿润后,再用鞋底把这块痕迹磨蹭开,这样就能拖干净了。

    学校那边来了解过他的情况后暂时办了休学。

    “母亲!”

    仓田先生不收,但神木柊执意让他收下。

    神木柊转换方向想避开,却依旧敌不过失控汽车的速度,在一声巨响中被撞飞出去。

    神木柊本想跟她说这样可能抓不稳,但想到她另一只手肯定会抓住后面的车座,说了又会被怼回来,便把话吞回去,蹬起自行车从另一条路离开。

    神木柊嘴角抿紧,他低低应了声,站在门口,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似乎前面招待过情况不太妙的客人,地上滴着一连串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成红黑色,不太好清理。

    他找到了在车侧边只露出半截的熟悉身影,规整盘起来的中长发散乱的像海草,看不见脸。

    神木柊还没跑到她身边,连环车祸引起的爆炸把他掀飞出去。

    “别叫我,我不是你母亲。”

    ……

    拒绝了要上班的仓田先生接自己出院,神木柊提着打包好的住院时个人物品,返回家中。

    “如果你能听见的话,请认真听我说的话:你母亲的葬礼该办了,但没听说过她还有家人,手机也找不回来了。你不介意的话,我先来简单帮她办个葬礼,以后如果你想,再好好帮她办一个。”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说这种伤人的话,我……”

    “那条路有个黑-帮成员在打电话,这边会安全点。”

    他从上课住院到放假,又到新学期即将开始,才能离开医院回到家中。

    “葬礼你要来。就算身体还没好坐着轮椅也要来。送她离开后,你就要走出来振作起来过自己的人生了。”

    只多了点房子有段时间没人居住的“生”味,家具地板上也落了层薄薄的灰尘。

    “不用。”神木樱子的语气也很生硬,“你到门口等着,别弄脏我拖的地。”

    “母亲!”

    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温婉漂亮的脸已被岁月侵蚀。

    “故意说什么黑-帮成员,不就是要证明你之前说的是对的,让我不做这份工作。就算是又怎么了,我让你丢脸了吗?”

    她正用拖把拖着地。

    他把家里都擦洗了一遍,地也拖得干干净净,又把自己的床上用品换洗晾晒。

    虽然这样也不够还对方的人情债,但至少能让很讨厌欠人情的他少点负担了。

    手也揣进卫衣口袋里,摩擦着匕首的刀柄。

    哪怕半夜,也能听到上下楼的脚步声。

    神木柊住了两个多月才出院。

    神木柊一下不舒服起来。

    “你的母亲神木樱子在车祸中不幸身亡,请节哀。”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能自己养自己了不起了是吧,想不认我了就直说。打包到学校住宿舍去,以后租个房子自己住,我的事不用你管,死了也不要你送葬!”

    吵架声骤然中止于几辆从巷道斜冲到马路上的汽车,刺眼的灯光瞬间让视野变成一片白茫茫。

    一切都井井有条。

    看望他的同班同学来过,邻居们来过。

    《在横滨写文成神》

    火光模糊,像一只巨大的橘子,占据他全部视野,又在瞬间归于黑暗。

    “母亲。”他叫了一声,语气有点生硬。“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我来弄。”

    “你别这么说话行不行,我担心你有错吗?我也不知道家里哪里这么缺钱用了,问你也不说。我的学费我会打工做兼职挣,就算之后要上大学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有压力吧?大不了我不上了,还不至于要你卖命送我上学。”

    ……

    一把表面残留着黑痕的匕首。

    神木柊小心翼翼从西装腰间鼓鼓囊囊的大块头附近经过,听见对方正拨打的电话里传来交火的背景音,心下一紧,但仍然不敢走巷子的近路,加快速度往药店骑去。

    鞋跟敲击金属楼梯的声音很响,很吵。他适应了小半年才能一觉睡到天亮。

    负责理赔的保险业务员来过。

    药店里只有一名中年女性店员。

    他的脑子没撞傻,精神也没出问题。

    “怎么走这边,这条路会绕远路。”

    家里和先前没有什么区别。

    “你母亲生前买了一笔保险……”

    但他不会用枪,也没学过跆拳道柔道空手道之类的,带上枪只会让自己面临危险处境时再给敌人送上武器补给。

    他找到了扭曲变形的自行车,一只轮子滚在远处。

    神木樱子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你故意的吧。”

    就这样,母亲甚至还想为了高薪接受在这通宵夜班的工作,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神木柊再努力压着,一肚子的气也被这句冷淡的话点着了。

    只是仍有一些地方,各路人员混杂争斗,明面上没什么案件,私底下却基本都知道这片区域没安宁过。

    ……

    原本担心的情绪却变得硬邦邦的,像胸腔里揣了颗硌人的石头。

    神木柊看过一眼,既没有接近它的意思,也没有绕开它的意思。

    这是他向同学买的。

    晚上,神木柊带着礼物拜访了帮他很多忙的仓田先生,将办葬礼的钱加上一笔感谢费还给了对方。

    葬礼办完后,因没有墓地埋葬,也不好在神木柊未做主的情况下撒进大海或者放进寺庙里,最后放回了家中,连带着一个可以上香的香炉。

    “什么?”

    两人沉默的在昏暗中上了自行车,坐在后座的神木樱子伸手抓住了神木柊的衣角,以此稳定身体。

    楼梯修在外墙上,连接着每层楼的走廊,扶手和围栏上的漆都掉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红褐色的锈迹。

    他的家很普通,甚至还很贫穷。

    同学那里还有渠道弄到一些淘汰的旧枪,用起来没大问题。

    母亲住在里面,本该是他私人的地方就成了出去的必经过

    最后选择了比家用水果刀更具有杀伤力,或许也能打个出其不意的匕首。

    神木柊的声音也提了上来。

    他心跳还很急,在这里能隐约听到远方总是出现在深夜的嘈杂声。

    只是循着自己以往回家的习惯,先回到房间把东西都放在床上,然后开始搞卫生。

    葬礼很简陋。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神木柊烦躁的皱起了眉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稳情绪后才开口:“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边工资开得高就是赚的危险钱,我是怕你出事。要是嫌弃你我为什么要天天过来接你回家。”

    “神木?神木?”

    直到他习惯性的对着卧室用木板隔出的简易隔墙说:“母亲,我洗完了……”

    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通知消息询问详情还带了物品的警察来过。

    只是整个人情绪处于一种极端的低谷中,连和人说话都提不起劲,思维也变得很慢。

    街边的路灯又坏了几个,店家也多是已经关了门,显得有些昏暗。

    他后背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神木樱子尖锐的声音在还算寂静的深夜格外明显。

    神木柊其实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这是车祸现场遗留下来的东西……”

    想到路过的那个大汉,神木柊只想赶紧和母亲一起回家,指不定就波及到这边了,流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自掏腰包操办葬礼的邻居仓田先生请了僧侣来念经,其他一切从简。

    ……

    他找到了自己飞出去的匕首,就在旁边,刀鞘掉了,刀刃闪着冷冷的光。

    淘来的二手电视柜上没有电视,原本摆放的杂物被挪到了吃饭的桌子上,取而代之的是印着字收紧束带的灰色袋子,里头方方正正的盒子在袋子上顶出四只角的形状。

    ……

    简单隔出来的两间狭小卧室,使他读初中后,讨厌起家里的贫穷——没钱所以要住这样的卧室。

    他家租在三楼最外面一间,因为这里靠近楼梯,噪音比较大,房租更低一些。

    时常什么都没想,安静的待着,听自己脑子里一阵阵不知什么东西晃动挤压发                                                出的声音,感受着身上绵长的疼痛。

    神木柊不想再为这件事吵架了,可他也是真的接受不了。

    他都知道的。

    来参加的人只是母亲关系好点的朋友和稍微熟点的几个邻居。

    横滨一直以来都说不上安稳,但相比起小时候学校三不五时放假只能在家自习的情况来说,近几年已经总体趋向平静了。

    收拾完关好店的神木樱子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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