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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他都很容易走神,直到走上绘画这条路,依旧如此。他画着画着,眼睛还停留在画上、在眼前的风景上,思绪就开始离家出走。他会继续作画,不需要太多思考的过程,线条和色彩便跃然纸上。

    其实他惯常走意识流。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宇宙广袤,本就包容万物。不论是抽象还是客观,都应同时存在,且和谐自洽。

    那人自己挑起了话题,却又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闭嘴。等到鞋子擦完,他在老鞋匠受宠若惊的目光中丢下一枚银币,迤迤然离开。

    “谢谢你,乔治。可我已经答应维克先生了,不能食言,况且……况且那里会有魔法师前来是吗?我想去看看。”查理看着乔治的眼,说道。

    “为什么要烧他们?肮脏的仇人不配用灵魂之火去燃烧。”

    “你很想知道?”

    与此同时,查理回到了松塔五楼的炼金实验室。

    查理只是觉得,有备无患。

    乔治便摆摆手,道:“有赃物至今还没有追回来呢,还有得查。时间不早,我得走了,下次见啊查理!”

    那人便耸耸肩,道:“我猜你无功而返。”

    “那你可要小心点。这样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黑甲骑士团找我。”乔治语气轻快,咧嘴笑了笑,也不想让查理的心情太过沉重。

    灰帽街上的传闻他可听见了,那位珠宝商人半点不遮掩地坐着马车来找查理,据说还带了礼物。要说能找到个酬劳丰厚的工作也挺好的,但在这大城市里,乔治见多了被繁华迷了眼,最终却惨被抛弃的例子。

    这样出来的画作,往往很抽象,不论是多写实的画作,线条都开始脱离常规的束缚,色彩运用往往也更大胆。

    “噗……”

    另一边,乔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集市,走进了一条小道。狭窄的石巷仅容一人通过,巷道的尽头的光亮里,一个身着华服但皱皱巴巴,胡子也长得充满野性的男人,正抬起一只脚,招呼弯腰的擦鞋匠。

    量大,还便宜。至于吃了会不会更忧郁,那就听天由命吧。

    乔治在心里叹气,这查理,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性格倒是万分执拗。不过执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叫做坚韧,至少萨洛蒙队长非常欣赏这种品质。

    思绪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好像去奔赴了一场奇幻的冒险,这样的感觉还不错,但他无意向任何人阐述或分享这段冒险的经过。

    查理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为何会得到这样的反馈,愣怔数秒,答曰:“留着给我的仇人烧吧。”

    他又想起了阿耶冥想法的第一步:

    闭上眼,忘记自己的存在,让“我”与“宇宙”达到重合统一。

    乔治看了眼擦鞋匠,没有回答。

    查理差点惊呼出声,好在乔治及时制止了他,“嘘,小声点儿。这消息是真是假也不能确定,最后说是落在了一个神秘的大商人手里,但这个人的名字,也没有流传出来。帕托城的珠宝商人虽然个顶个的心黑,但只要宝石协会不想要一点风声透出来,那就一定是个无风日。”

    查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慢吞吞地继续采买。他是来买晚餐所用的食材的,他听人说,今天有新鲜的野兔肉。

    乔治近距离看着查理那张白皙得近乎没有瑕疵的脸,再次感叹造物主的偏心。末了,又咳嗽一声,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道:“他找了不止你一个人,估计是把能拿得出手的宝石都拿出来了。玛格丽花园的贵族老爷和太太们,几乎都收到了他的邀请,据说连魔法学院的人都会去。”

    他再看一眼本,很好,锅翻了,

    说着,他拍拍胸口,盔甲被他拍得啪啪作响,以示他身为骑士的正直与可靠。

    乔治心中一凛。

    《魔法狂徒》

    有的老师喜欢他的画,也有人贬斥,但他不在意。

    但炼金更需要精准,一个“我”可以是抽象的,但另一个必须是理智到客观的,两个矛盾的“我”无法达成统一,所以他会失败、失败,再次失败。

    乔治更担忧了,这一根筋想要成为魔法师的家伙,偏生长了这样一张脸,真的不会把自己搭进去吗?

    “啊?为什么会有骷髅大军来突袭啊?”

    让查理没有预料到的是,接下来的两天,平安无事。

    “你又在这里偷懒,小心萨洛蒙队长来抓你!”乔治走出去,叉着腰,对他横鼻子竖眼的。

    “我也不知道。”

    那人插着兜,走得慢悠悠,“那个查理一看就是个固执的人,你越劝他不去,他越是会去。萨洛蒙太古板了,他那样的查法,怎么斗得过那群老狐狸?”

    “普度众生,积阴德的。”

    尤其是像查理这样的。

    乔治不解,“为什么要让我去说那些话?”

    本的胯骨肘子连退三米远,站在墙边远远看着查理,不解地问:“你怎么又失败了呀?”

    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在使                                                用魔法的同时,还同时启动炼金法阵?也许一只手还藏在背后,预备着冷不丁给人一搬砖。

    于是,本再次向他发出邀请,“你真的不考虑烧一烧自己吗?”

    乔治清了清嗓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拿得出那么多珍贵珠宝,来头铁定不小。我听人说,他在帕托城那里有矿。去年底的事你没听说吗?”

    “我明白了,这个人有可能就是那位维克先生,是吗?”查理问。

    乔治跟上去,“到底为什么?”

    “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乔治的目光充满警惕,“他不光被那个维克盯上,现在又被你盯上,是倒霉还差不多。别忘了至高无上的骑士守则,里昂副队长,我虽然答应你去跟他搭个话,但你要是真的做出什么违背守则的事情,我可是会告诉萨洛蒙队长的!”

    “阴德?”胯骨肘子又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词,想不明白,于是开始找自己的头。他的头也听不懂,骷髅头骨碌碌地在烟囱里往下滚,滚过头了,楼下厨房里顿时传来哐啷的声响。

    查理一听就知道是锅翻了,他新买的锅。

    “好。”查理答应下来,末了,又问:“那位智者的事……有结果了吗?”

    “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双与那身打扮格格不入的含笑的狐狸眼,“见到那人了?”

    擦鞋匠点头哈腰地喊着老爷,满脸笑容地请他坐下,为他擦鞋。

    那人:“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普通人,乔治。他能被那位珠宝商人看中出席宴会,就有他的独到之处。”

    “听说你在给那个珠宝商人工作?他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你别看他面上笑嘻嘻,谁都不得罪,心不知道多黑呢。”乔治搭上了查理的肩,看着查理的眼神略显同情。

    查理表现出诧异,“一个珠宝商人……有这么大的人脉吗?”

    查理那时还没穿越呢,而整个勋爵家都在为阿尔芒少爷的成人礼做准备,原主也在忙碌中焦急、又满含期待着成年后的生活,压根没时间去注意外面的事情。

    里昂又道:“所以你怎么知道,我盯上查理,不是在保护他呢?让他对维克多一分提防,不好吗?”

    “灰帽街上的大家都很想知道,麦肯太太她们昨天还说起她。”

    不过本不是故意的,在他看来,查理真的是一个很专注很有毅力的人,这样的人竟然会频频走神频频失败,太奇怪了。

    “是魔法矿脉啊,那边据说发现了一条新的伴生魔法矿脉!”

    “好好好,我听见了。”被叫做里昂的男人无奈地掏了掏耳朵,“但是你忘了吗,乔治,理发师出事的时候,附近停了辆马车,这个消息还是查理提供给我们的。而现在,我们怀疑那辆马车可能是维克的。那天晚上他与他那位老管家,都不在珠宝商店,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你能懂吗?”查理向本如是阐述着他的思想,而本只觉得为何要搞这么复杂。他的骨头有206块,但他从来不数,也从来不去想自己丢了哪一块、哪一块又在哪里。

    查理诚实地摇摇头,眼中满是茫然。

    乔治蹙眉,“那你让我去找查理做什么?萨洛蒙队长斗不过,那查理又斗得过了?他甚至都不是魔法师!”

    炼制基础炼金药剂的材料,有一些在集市上就可以买到。这些材料大多在药剂中起辅助作用,价格不贵,正适合拿来练手。

    小小的坩埚冒起白烟,第六份材料,宣告作废。

    若说唯一的波澜,那就是查理在灰帽街的集市上又遇到了那位圆脸骑士乔治。对方似乎正在巡逻,看到查理,便自然而然地跟他招手。

    天真的语气,扎心的问题。

    说回到炼金,它的过程与作画还是不太一样。如果说作画的时候,查理可以分成两个“我”,一个是抽象的,另一个还是抽象的,两个“我”并不冲突,所以从未出过问题。

    去年底?

    本更疑惑了,“为什么?不是应该保持专注吗?”

    无论是被人抛弃,还是被城市抛弃,亦或是死于某个不起眼的魔咒。

    乔治点头,“所以那天的宴会一定不简单,心怀鬼胎的人多着呢。为了安全着想,你还是别去了,要是不知道怎么去说,我可以替你出面。”

    查理静下心来,回答道:“我在尝试心分二用。”

    查理反问:“如果你在炼金的时候,突然遭到骷髅大军突袭呢?他们可能会从壁炉里钻出来,或是从地底。”

    人类,复杂、难懂,但人类一旦变成骷髅,简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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