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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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甚尔，其实知道他已经改姓，称呼成禅院是故意的。理由并不清晰，但多半源于他们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彼此看对方都不爽。

    ……有点像是做梦，那孩子的坦诚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成为了武器一样的东西。让我从一开始就连闭合心灵都做不到了。

    回归的记忆和稻的记忆混合到了一起，关键人物们的脸和能力却记不起来。有明显指向性的失忆大概源自某个束缚。

    但是声音是那孩子的。…是悟、吗？

    对身为咒灵的我来说，现在的那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就杀了算了。

    完全是亡者和生者的对话。身为生者的悟那边却一点都没有显露出负面的情绪，只像是面对了许久未见的亲戚一样，流露出怀念的笑意。

    「司，没有说‘我回来了’啊。」

    「而现在更是，即使解除了无限也没有对我攻击。…说实话，知道司是在那边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但既然是你，就肯定不会做过分的事吧——」

    简直…就像是…逞强的连锁……

    好冷。

令人头大的复杂谜语。

    我已经完全和咒灵混合在了一起，事到如今解咒已经不存在选项里，那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这是已经结束过一次的人生，那再结束一次大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还真是…、成长超快…」

    没有个大人样的咒术界最强。

    很清楚庇护咒灵会产生的后果，也对顺平的经历心知肚明。但按他说的，「大人就是要全都要」。正在准备积极地处理各种事（物理）。

    我的确有着特殊的性质，会为了人类难以抵御的                                                低温而困扰，但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近似寒冷，足以让肢体的细端凝固起来、一直在灵魂深处震动个不停的直感。

    「…——！」

    「……啊」

    不是那样的，你早就应该掌握了最近发生的咒灵案件、和我之后会带来灾难的可能性。…因为是悟的话，不会这么简单地对所有事进行原谅。或者说，是我希望他不会任性到这个地步吧。

    我勉强干咳着，身体一时失去了维持站姿的力气。悟及时地支撑住了我，寒气仍旧盘旋在颈后，没能散去。

    空气凝结了。

    虽然不太明白有没有先例…但自己结束掉是最好的选择。也许自己来的话，也不会太痛吧。

    它尽职尽责地持续提示着。

    -

    不留一丝空隙的熊抱，好像呼吸都要不顺畅了。能从那头熟悉的白发间，嗅到朴素的肥皂香味。

    果然下了一次地狱的人都不正常吗。——算了，反正也没有期待这人能改变自己的性质。

    好像体内的空气一气都从喉中溢出，膈肌在冲击下停止了辅助呼吸的动作，然后才是从上腹蔓延开的疼痛。

    虽然也祈愿着我的弟弟能够按他的想法去活，但对拥有着比谁都强大的力量的他来说，做正确的事是最有必要的。不完全是为了他人这种理由，而是为了维持他的存在。…为了让他自己能更好受一点。

    …应该是更跋扈一点的，更青涩的，更令人困扰的。说了多少次「至少在老人们面前要用敬语」，都一直保持着的那种年轻又嚣张的语气。

    -

    还竖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什么意思啊。

    混合过后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好像有谁正笑着这么说。

    「…悟，这么说就太草率了」

    「诶？！奔三…」

    「——我啊。今年有28岁了」

    至于为什么要用「谁」来代替，是因为听起来实在太不熟悉了，反而像是另外一个人。轻佻的语调和奇怪的第一人称，——怎么听，都不是属于那孩子的特征。

    「……。」虽然是因为判断已经逃不掉了。

    结实的攻击积蓄着庞大到骇人的咒力，只是还不至于让我消失。要杀了我的话，怎么想都应该在一击之内了结才行。所、以…

    …这家伙在气什么呢。明明我离开之后肯定哭过鼻子了。

    「……悟。我…已经不是人了」

    「怎么样了？」

    司

    「所以我才讨厌绿化太好的地方啊——」

    ……只是好像也不能就此安心。

    喉咙里的声音颤抖着，我勉强出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欢迎回来，司」

    甚尔将事到如今才觉得有点碍事的护目镜摘下来，扔到了血泊里。脑中有一瞬间浮现出了什么人的脸，反而没有涌上任何认同感，他只觉得火大得不行。到了额边的青筋都有点隐隐发疼的地步。

    「是是…啊对了，可别偷吃哦」

    「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但我还是很感动哦，因为你没有立刻就逃」

    祓除掉。

    「杀了你。然后把你扔去喂你自己的狗」

    司还是一点都没变呢。除了这个眼睛之外。

    「呜哇，超可怕，真的活在21世纪？这不完全就是野蛮人嘛。（笑」

    我紧紧地拥抱回去，显得有点宽阔的肩膀和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样，…这种时候真的切实感觉到了，「他有在好好成长啊」。

    与其说是在生气，不如说打击相当大。所以做了很久心理准备才去见面。

    「——」

    「好了好了，都说了吹了犬笛就要好好回来吧——」

    ——「危险」「非常危险」、

    兄弟是彼此相似的存在。而我和悟更是相似到有点讨厌的程度。…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我更加明白了。

    六眼的事，之后再——

    「…悟，把我…」

    「我可不陪同兄弟吵架」，一边这么抱怨一边抻着懒腰，甚尔主动离开了这片区域。即使如此也没能感觉到温度有重新上升，从脚踝蔓延到背后的寒意源于某种生物本能。那这股感觉的来源、就是……

    他的手靠了过来，无限在靠近耳廓附近时消失，能听见术式解除时空气粘结、由此发出的非常细微的响动。温热的指尖就这样没入我脑后蓬松的卷发，在我为这突兀的亲密举动窘迫地凝固住时，他给了我一个拥抱。

    直感的加强让他有时察觉不到自己是盲眼，并且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战斗预知。

    「啊哈哈，就是那样。所以我，比司更年长了哦」

    直面着甚尔的杀意，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漩涡一样延伸的深红色，盘踞在双眼中央。

    【虽然觉得一见面就会被瞬杀就是了】

    「……你以为咒灵是点心一样的东西吗」

    爸爸黑。现在是高专打工人。

    正要解禁领域的时候，我听见了谁的声音。

    「……」

    但是，应该是悟没错，…又觉得很陌生。我应该怎么称呼，才…

    -

    变得比以往坦诚了。一下就能笑出来，声音听起来也很柔和。我仰视着这样的悟，开始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费心养了十多年的孩子终于懂事了一样。他不愿意吃蔬菜、爬院子里的树，和同级生的夏油君打得灰头土脸的朝朝暮暮仿佛就在昨天…

    「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可不太好。刚刚也说了吧，…我现在可是年上的那一边。‘无论什么事都想要最优解’，这才是大人的答案哦。

    「我明白了。夜蛾老师那边也拜托你交涉」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看到他好像笑了一下。下一个瞬间，一阵突兀的窒息感就从腹部席卷上来。

    「五条…悟、」

    和甚尔的关系能有多差有多差。两个人处在同一个空间还不吵架的可能性是零。

    …真不讲理。我有些无言地陪同着他滑稽的表演，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是，让他来做的确太残酷了。

    十年的变化特别大，司看到这样的悟时陷入了漫长的疑惑。之后也不会很习惯。



    不再是以前分上下两层的混合方式，而是完美地结合到了一起，存在本身得到了固定化。基本上和过去的司没什么区别，思考方式也一样，但偶尔好像…精神状态会有点奇怪。

    伏黑甚尔：

    …所以只要能一直维持正确的话，悟就不会孤独一人。怕寂寞的小鬼，在这里不止一个啊。

    「…长得很高了呢。悟」

    只是不管我怎么说，一说到「祓」的时候悟就会很大声地咳嗽，试着再说一次，他又做作地咳个不停，还开始责怪起花粉来。

    ……再加上，把司做事的器量和我的混作一谈，我之前就说过了——是不是有点太自大了？」

    说起来，为什么要戴这个眼罩啊…这样的话很多只有我才熟悉的察言观色技巧都不管用了。而且视线还变高…是不是靠得很近了？

    「嗯，已经是荷兰平均身高以上了——」

    「让他睡过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这之后我要去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就拜托你啦，杰」

    要让我继续以这种诅咒的身体活着，…如果做出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就为时已晚，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出决断。如果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悟的话，肯定理解我的想法。

    悟：

    悟的嘴角明显地在往下扯。啊，是在闹脾气。…但说是有在隐隐地开心的话，好像又不太像。

    套着黑色眼罩的人在和禅院甚尔说着什么。他轻松承接着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对对方尖锐的挑衅也好像不屑一顾。真奇怪，…换作之前，这个非术师应该尸体都缺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