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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宇忽地坐起来,掸掸身上的雪:“开国际玩笑,马上就登顶了!”

    进入展览中心,尘宇不看人头攒动的太空奇装秀,也不看名流云集的秋季时装发布会,直奔中国展厅。在寂静的入口处,他看到了苏枕的近照,脸微侧,落寞的双眼凝视着远方。作者简介下面的泡沫板上,刻着一行字:展览献给孟小吟丶陆尘宇和窦可--我已失去了这三个最爱的人。

    “你的完美是一笔债,我终生偿还,以专一的爱。”

    “赶不到也得赶,主任和总监都来了。”

    伊诺走得很痛快。孟小吟回到办公室,拆开包装纸,小心翼翼地在桌上展开画卷,先看到诗,再看到图。她发誓不再为苏枕流泪的,而这一次,淋漓尽致地放声大哭。

    伊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心也随之沈入了海底。她问孟小吟:“现在你们如愿以偿地在一起了?”

    没等她说完,伊诺便挂断了电话。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画中的女人到底是谁?那身姿和形态越看越眼熟。她在记忆中搜寻所有跟苏枕有关的女人,广告公司的小曹丶邻居家读大学的女儿丶来家里索要签名的女粉丝……她甚至想到了干洗店那个总爱微笑的女员工。

    孟小吟说:“不,我不再见他。”

    如果这是事实,会比发现张月影的艳照更让她痛苦。张月影是苏枕的初恋,而苏枕认识孟小吟是在跟她同居之后。这意味着她最珍视的感情是一场儿戏,她从没真正得到过他的爱?

    尘宇说:“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我绝不会第二次放掉你。”

    孟小吟不语,神情有点忧郁,跟画里一样。

    “你订的是往返票。”罗卡提醒他。

    罗卡说:“至少得两个小时,你别逞强,保命要紧!”

    这种濒临极限的体验只属於登山者。尘宇觉得自己离太阳如此之近,仿佛能叩响天堂的大门,也许鹰才有这样的特权。9月8日,本是他结婚的日子,此时竟有遗世独立之感。他环顾苍茫山野,热泪奔流,冲刷着心中的积怨和伤痛。他在心里大喊:再见,孟小吟!

    蓦然,书柜底层的画册《猫爪里的童年》映入她的眼帘。伊诺抽出来,拂去上面的灰尘。这是苏枕的处女作,她却没有从头到尾仔细读过。封底印着责任编辑:孟小吟。

    尘宇脱口而出:“我想先去凡尔赛门展览中心。”他在报纸上看到过instant服饰展的消息。

    有幅画用塑料纸包着,引起伊诺的注意。拆开一看,雪白的画布上打有铅笔轮廓,不甚清晰,可以看出是个直发垂肩的女孩,穿着无袖布裙倚在窗边。画布右下角有一首小诗,苏枕的笔迹:

    尘宇的心抽动了一下。罗卡在展厅里面招呼他。尘宇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掏出手机给那行字拍了张照片,发给窦可。

    伊诺说:“我自会跟他们请假,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伊诺一宿未眠,登陆出版社的网站,找到孟小吟的约稿信箱,发邮件约她见面。伊诺以为她不敢露面,没想到她很快便回信应允。

,只能大口地呼吸。

    到达戴高乐机场后,罗卡的表姐开车来接他们,得知尘宇第一次来法国,便说下午要陪他去卢浮宫。

    伊诺抱着画回到屋子,打开客厅顶灯,细细察看,试图从每一笔线条中破译出密码。女孩身材娇小玲珑,蛋形脸,眉眼只勾勒了几笔,清秀无奇,左耳垂上点有一颗小痣。那痣像是画完草图后特意加上去的,十分用心。若非有过肌肤之亲,苏枕绝不会有这般细腻的发现和惦念。伊诺心中燃起妒火。

    罗卡走过来,跪在地上,把他的头轻轻托在怀里:“2号向导要送哆哆回营地,你跟着一起下去吧。”

    尘宇笑道:“婚约都可以改,何况一张机票?”

    伊诺脑中像劈过一道闪电,再看那幅画,形似神更似。苏枕的两本书都是孟小吟策划出版的,还帮他办过发布会。苏枕说过,孟小吟和陆尘宇今年九月结婚。可前段时间,又说他俩分手了,是因为苏枕么?

    叶蓓蓓说:“哟,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参加编审会,你靠着徐昌郡获个小奖有什么了不起?”

    伊诺立刻警觉起来,画中人显然不是她,但也不像张月影,难道苏枕另有所爱?难道这幅画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风流韵事?

    “同去。”尘宇想都没想。

    “说得好。”伊诺从手提袋里掏出包好的画稿,递给她,“本想把它烧掉,现在想通了,物归原主。这不该是我的心病。”

    伊诺苦笑:“你对陆尘宇还有点负罪感是吧?可苏枕对我半点都没有。”

    这时,叶蓓蓓打来电话,通知她去开会。伊诺没好气:“我赶不过去。”

    罗卡楞了一下,从贴身口袋里翻出一条巧克力给他。尘宇接过来,分出大半喂给罗卡。罗卡猛地抱住他的脖子,把嘴里的巧克力喂给他,冰凉的嘴唇给尘宇注入了火热的动力。

    在咖啡馆,伊诺见到了快要把她逼疯的画中人。以前聚会时见过好几次,而这回孟小吟才真正进入她的视野。一个在她眼里缺少姿色的女子,竟然成为苏枕的挚爱。伊诺打量着她柔顺垂肩的长发,小巧的鼻子和下巴,看似无辜的眼神……忍不住擡手拨开她左脸侧边的头发。孟小吟本能地躲闪了一下,伊诺已经瞟见她的左耳--耳垂上有颗小小的红痣。

    伊诺提着箱子到地下储物间,打开封锁已久的小门,霉味儿扑面而来。她发现一箱腐烂的苹果和两盒过期的鸡蛋,捏着鼻子丢进垃圾箱。小小的储物间塞得满满当当,高高的木头画架和成捆的画布挡住了过道。伊诺把所有的画具都搬出来,决心扔个干净,一了百了。

    伊诺说:“我做梦也想不到是你。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最容易被忽略,我输得太悲哀了。”

    到达火山口时,天已完全放晴,深绿色的山峦和漫天霞光交相呼应,山尖上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绽放着钻石般的光芒。

    下山之后,登山队便四散了,有人去野生动物园,有人直奔南非,有人回国。尘宇问罗卡怎么打算,她说去法国看望表姐。

    整整一下午,伊诺都在整理衣橱,手里忙着活儿,心里就平静些,不去回味失恋的痛苦。她把过季的衣服叠放在底层,把职业装熨平挂好,把苏枕给她买的几件衣服挑出来,跟杂物一起塞进箱子。

    孟小吟说:“世间本无输赢,唯有心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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