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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玉笺坐直了身体,垮下脸,心中涌起一种满怀期待吸猫却吸到了一只假猫的焦躁。

    少年听不见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唐玉笺的手背。

    “他们都要死了才是。”他冷冷地说。

    少年身影修长,居高临下,目光落在远处,面带倦意。

    长离在一边开了口。

    被勾起了不好的记忆,她有些发愁,“沧澜族的人不会再找过来吧?”

    等她终于停下,长离点头,唇角弯起一抹笑意。

    一颗珠子滚到面前,璧奴冷汗涔涔,睁着仅剩的眼睛,看过去,满目错愕。

    面前,穿着粗衣的少年周身萦绕着淡淡异香,他弯腰捡起糕点,手指白皙如雪。

    唐玉笺不喜欢。

    少年在窗户前静静站了一会儿。

    身上翻涌着汹涌的戾气,金瞳漫着层嗜血的红。

    “怎么一直不好?”他的声音很轻。

    一块未吃完的白色甜糕从怀里掉出来,沾染了地上的污泥。

    唐玉笺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对方力道很大,不但扯不出来,连手腕都开始感到一阵隐痛。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推开了。

    璧奴睁大了眼睛,惊慌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是唐玉笺离开的方向,心里一紧,多了些自己都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颤着声哀求,“她是无辜的,请你不要伤害她。”

    她说着,按着少年的肩膀,让他坐在屋子里唯一在那张桌子前,献宝似的拿了个小小的食盒出来,推到他面前。

    “你曾与她相识,所以我不杀你。”

    少年回眸,落下一瞥。

    五百年的修为已是大妖,而璧奴才刚刚化为人形不过几十载。

    他盯着唐玉笺的手背,长时间一动不动也不眨眼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有些诡异,像一尊漂亮的玉雕人偶,失了几分真实感。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她从他的衣服上捏起了一片闪闪发光的物体。

    少年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

    比想象中有趣一点的,是她的反应。

    什么叫与她相识,所以不杀他?

    整个院落隐匿在静谧的夜色里,隔着薄薄的纸窗,隐约有忙碌的脚步声传来。

    缓慢地,用湿红柔软的唇瓣在糜烂的伤口上贴了贴。

    长离的神情有片刻古怪。

    脑海中闪过西荒那些可怕的传闻,璧奴有了一个无比匪夷所思的猜想。

    唐玉笺坐在池塘边上盯着璧奴吃完了大半甜糕,剩下一小块儿被他重新包了回去。

    这倒是个问题,唐玉笺也不知道。

    璧奴恐惧极了。

    不动声色的表象下,极端黑暗的荆棘丛生。

    璧奴知道自己躲不过,终归是在生死边缘徘徊。

    颤着身子从水下浮出来,跪伏在少年的脚前。

    他的舌尖麻木,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会将命赔进去。

    连怪物都喜欢。

    “你怎么现在才来?”

    空气都变得寒凉几分,周围一片死寂。

    这颗妖丹……足以治愈他那只被啄瞎的眼睛。

    这种味道像极了沧澜族人会有的味道。

    看看他干的是人事儿吗?

    “今后她不必结交太多人,有我就足够了。”

    唐玉笺哗的站起来,满脸写着气抖冷,“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唐玉笺没听清,“嘀咕什么呢?”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不是有病!”

    见她时不时看向池塘,璧奴游过去薅了一小把莲蓬递给她。

    但格外有趣。

    他刚从不周山回来,手上又染了不少血,耳朵里也听进了许多哀求,却没激起心中一丝涟漪。

    昨夜并不是璧奴侥幸逃走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杀他。

    天色快凉了,她离开了很远,璧奴还在看她的背影。

    少年不开口,眼神莫测。

    西苑与下人房隔开,四周环绕着精心布置的假山和凉亭。

    可少年甚至没有正眼看他。

    长离抬头,定定的看着她。

    缓慢地消解着陌生又新鲜的情绪,匮乏的认知让他一时间没能分辨出这种感觉是什么。

    “你要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后背爬满了毛骨悚然的怪异感,唐玉笺低头看了眼,手腕留了一圈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没有人会不喜欢那样的玉笺。

    “怎么不香了。”她睁开眼,幽幽地问。

    ……如果那些事都是眼前这人做的,那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我……我什么也没说……”低垂着头,声音微弱,“求你放过我……饶我一命吧。”

    璧奴捂着脱臼的胳膊,脸色惨白地跌回池塘。

    大胆又不知死活。

    纸妖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托着下巴缓慢凑近了一些,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快吃吧,你肯定还没吃东西对不对?”

    少年声音淡漠且冷冽,指腹间的白糕无火自燃,焚为灰烬,散在绵绵的薄雾里。

    莲叶的清香萦绕在池塘之上,璧奴精瑟缩在莲叶之下,眼睛越睁越大,心一直紧缩着,不住后退。

    他仅余的那只绿眼珠上映照出来者的轮廓,清隽绝色,却比恶鬼罗刹还要令他恐惧。

    她挣扎的幅度不大,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温热的书卷气息。

    “走出来这么大的鱼腥味?”

    直到有人走近。

    “这是鱼鳞吗?”她无法理解,“你今天去抓鱼了?”

    屋外的藤架上全是一些女孩晾晒的衣服被子,窗棂上摆着一盆养死的翠竹,甚至一根简陋的木雕发簪。

    长离沉默良久,“去水边走了走。”

    长离默不作声,看她越离越近,自以为隐蔽的缓慢吸了口气。

    似乎“嗯”了一声,比想象中多了一丝回应。

    没说完的话变成哀鸣。

    但不妨碍她恶向胆边生,“当然是温柔小意百依百顺,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端茶你就倒水,总之一定要听我的话!”

    白发红瞳的妖怪愣了一下,伸手一把将他拉进逼仄的屋子里。

    璧奴攥紧柱子,艰难地爬回池塘,随着哗啦一声,掉进水中化为一尾青蛇。

    “不会。”

    凉亭旁矗立着一片竹林,后侧便是一道院子。

    “咔嚓”一声。

    反应了许久,才道,“给我的?”

    唐玉笺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像吸猫,可意料之外,在他身上闻到了点自己不喜欢的水腥气。

    “好,听你的。”

    “我的伤都很难好的。”她蹙起眉,“你抓得太紧,弄疼我了。”

    直到唐玉笺表情变了,露出点害怕的神情,才不紧不慢的松开手。

    唐玉笺伸着脖子往外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后紧关上门。

    微弱的烛光倾泻出来,立即驱散了那点死寂,暖融融的罩了他全身。

    曾,又是什么意思?

    可莫名的,长离身上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却慢慢淡了。

    她?玉笺?

    少年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唐玉笺弯唇笑了,很简单的喜悦。

    她提醒,“你现在是炉鼎,知道吗?炉鼎要有炉鼎的样子。”

    “炉鼎是什么样子?”

    手背上的疤确实不太好看,唐玉笺被盯得浑身发冷,将手缩回衣袖,却忽然被人捉住了手腕。

    那是一颗含着五百年道行的妖丹。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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