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置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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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满一拍脑门，发现自己谢礼还没准备，恩人还没答谢呢！

    这个时候河面上并没有船只经过，余满想过对岸去，便只能沿着河岸从下游的木桥上通过。

    玩笑话，谁当真了就是谁的问题。

    想到这，余满叹了一口气，没再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他转念一想，他还是遇到了很多好人的，别的不说大伯和三叔他们一家，小乐他们，孙婶子他们，村子大部分人对他们都很好。

    那会儿他忧心余冬的病情，也不知道他们在村子里是怎么说道的。

    余满觉得心寒，冷笑一声，看来爹么和自己都看走了眼。

    “孙婶子怎地这么早来，吃过早饭没有，快进来吃。”余满有些吃惊，不是约好了辰时末碰面吗，然后巳时初出发去李家。

    余满听着孙媒人的话，莫名松了一口气，安抚道，“婶子别生气，既然无心，那便算了，反正相看了也可能不合适，眼下还省了工夫，你说对吧。”

    眼下这哥儿就算敢质问又怎样，这名声可不是那么好澄清的，等到时悔不当初了可别怪他们啊，毕竟他们也是说嘴而已，谁让他当真了呢。

    没到十五，爹么就给他定了方家，就等着十六了嫁过去，后面方家那边推脱说想推迟两年再结亲，说这两年是方铭念书最紧要的时候。

    结果人家只是把余家和豆腐坊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那自然是不容别人染指了。

    孙媒人刚想解释，就见旁边邻居探头探脑，闭上嘴进了余家院门后，她才满脸不好意思道，“这事啊，满哥儿，这李家是不成了，我这都还没睡醒就被人喊起来，这事闹得！”

    “这哥儿谁啊？谁家亲戚？”

    “……不会吧，谁家哥儿干得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啊？”

    相看大多是这样的流程，前一个时辰若是双方皆有意了，那接下来那顿饭就会一道吃，无意了就各回各家。

    那些人，相看前说得好听，说会把小冬当亲弟弟，也不会觊觎豆腐手艺。

    她接过余冬倒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总之这李家的媒，我以后是不沾了，眼下李家不成了，那再看看别的？”

    这是没见过余满的人说的，至于认识他的人那说起来就没这么好听了。毕竟这些个老娘老么的，诋毁人起来可不会手下留情。

    再加上方家隔三岔五就诋毁他，要不是这样，余满还未必下得了决心招婿。

    既然李家不愿意，那就换人好了，贺家……

    余满和余冬站在对面的屋檐下小声交谈，“我去问问那边树下的大娘他们，贺家在哪，你在这里等我？”

    “……那就麻烦婶子了。”余满迟疑一会儿，摇头道。

    而且这豆腐坊是姓余的。

    “大娘你们说的哥儿是在说我吗？”余满还未走近，就听到这难听的话语，顿时皱起眉头来，等听到了“余家”二字，便知道他们口中不要脸的哥儿就是他。

    梁老么、方老太、刘老太这几个老妇人老阿么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喜欢攀扯未出嫁的哥儿姑娘的名声，就是眼红谁谁家吃了什么穿了什么，讨嫌得很，就连梁婶子这个大嘴巴都不爱跟他们说嘴。

    “好。”

    还未等余冬大好，他们就憋不住了，明里暗里就是不医治了，费钱。

    就这样，原本在余阿么的教导下，勉强忍耐住性子把自己憋成贤惠哥儿的余满直接爆发了。

    路过时被他们指桑骂槐都是常事，一般人家就算知道他们骂的是自己，也不敢当场说回来。

    以前爹么在时，阿么老是拘着他不让他和汉子走进，他都是和同村的乐哥儿一块儿玩，哪有机会喜欢上什么汉子。

    什么贤惠才能得夫家喜欢之类的话都被他抛之脑后，抡起扫把就将刘向娣从家里赶出去，“滚！我余满就是死了，也不嫁你们方家！我花我爹么的钱医治小冬，有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什么事！”

    又因着是感谢余冬的救命恩人，余冬自然得跟上，余冬到底大病过一场，俩人的速度走得不算快，等到了河西村村口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梁老么想起数年前的姑娘，心虚了一瞬，又理直气壮道，“谁认说谁呗，你说是吧。”梁大么碰了碰旁边的老妇人方老太。

    今天就要见面了，那李家才急急忙忙跑过来说这事算了，哪有人这么做事的！

    “哎哟，别人不可能，他可真有可能，余家在我们村哪有什么正经亲戚啊，这还背着不少东西呢，莫不是真是来偷偷摸摸寻汉子的。”

    “……你还有中意的吗？别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有也正常，我的口风你是知道的。没有我这边给你安排？”孙媒人压低声音问。

    余满：“……”

    余满还听不明白，只以为她在说好话，笑着道，“承你吉言，婶子，不过小冬还得去医馆继续看。”

    “啊，婶子……成亲是我出钱？”他和方铭礼都走完了，就等着来年四月院试考中后再成亲。

    余满骤然出声，气氛瞬间凝固，就连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一般。

    “你这……怎么好赖话听不懂，”刘向娣戳戳他的脑门，“银子花没了，到时你和铭儿成亲咋办？”

    他们坐在树底下一边说闲话一边嗑瓜子，瓜子皮吐到簸箕里。

    一战成名后，余满果决下了决定，让大伯娘敲锣打鼓将婚事退了。

    当场她就给李家的撅了回去，前日说得好好的，要真那么不情愿，昨天拒绝了她也没个二话！

    眼下还是辰时初，还早着呢。

    早晨太阳未出，尚且阴凉，到了晌午，日头高挂，到时热得余冬一头汗，等最热的时辰过去了，申时初，余满和三叔么交代一声，就出门去河东村。

    正好爹么也想他多留两年，就答应了。

    而且很难说他们不是故意的，他这么大个人走过来，正常人就算在背后说闲话也知道闭嘴了，可他们明知道他就在附近，还说得如此大声。

    “……你他爹的看看我想笑吗？！”

    见余冬点头，余满就往树荫走去。

    但哪怕他是村长的侄哥儿，也不妨碍他的名声彻底坏了，人人都觉得这顶好的婚事就这么吹了实在可惜，都是他余满没有福气。

    本来孙媒人觉得李铁柱还算不错，没想到李家竟是这种人，想来李铁柱也不是个拎得清的，介绍人入赘就怕就是遇到自命不凡又或者拎不清的。

    没想到，等爹么一死，很多人的脸面都变了，本以为方家是个好的，不仅帮他阻挡那些狼豺虎豹，还见他带弟弟去医馆就经常上门帮忙。

    再准备一匹棉布，拢共加起来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银钱娶不起了，再加上李铁柱为人还算老实厚道，而李停柱作为幺儿颇为备懒。

    余满闻言气得要死，就是厌烦这些污人名声的碎嘴子，在背后说得如此难听，现在跟他说是开玩笑。

    闹了半天，余满才听懂了，感情就是不想他继续花钱给弟弟医治了，觉得弟弟在花她方家的钱。

    余满一脚踹翻了簸箕。

    若是一举中了秀才，再迎进门的话余满便是秀才夫郎了。

    方童生他娘更是当着他面暗示说，“你对余冬已经是做到当哥哥的本分了，再忧心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放宽心，说不得赶明儿就好了呢，再说了眼下你爹么去了也快三月了，你和铭儿的婚事也该准备准备了。”

    不就是想让他没脸嘛。

    方老太倒是没有梁老么那么恶毒，只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讪笑了两声，“哎哟，我们开开玩笑而已。”

    不过，余满还是很庆幸，再贤惠下去估计谁都想上门啃一口。要是成了亲再发现这一家子没有好东西，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更别说还有小冬才八岁。

    真是气得她要死。

    他赶紧开始奔走起来，这点心酒水都得备上，酒水还是县里的贵价酒，二钱一壶呢。

    “这不是余家老二家的哥儿吗？怎地，莫不是真来自己寻汉子吧？”

    簸箕一下飞上半空，瓜子皮如同漫天雪花飞得到处都是，泼了梁老么他们一身。

    孙媒人自然也知道，但不妨碍她生气，她主要是气这种做法，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一相看嘴脸就变了，话里话外就是让余满将豆腐手艺和工具带过去。

    想得很美，下回请滚。

    眼下可就剩下席面的钱要花，怎么这刘婶子说的，还要他出钱啊。

    退了亲后，他的婚事自然也该重新相看起来。

    李家便是那种典型的农家人，人多地少，生的汉子还多，大大小小接近二十口人同住一屋，眼下剩老四李铁柱还有老五李停柱还未娶妻。

    送走孙媒人后，余满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中意的人？他好像从来没有过。

    刘向娣讪笑一声，却理直气壮道，“这自然不是你出银钱，但银钱也得捏在自己手里不是，以后你和铭儿生了孩子那不得花用嘛。”

    平日里他们说嘴的哥儿不在少数，像柳哥儿这种亲爹是村长，还得家里人宠的哥儿，他们一般不会去主动攀扯，至于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余满一个外村人一出现在村口就引起了大家的围观。这个点儿不用下地的一般都是年纪很大又或者家里不愁吃穿的老妇人夫郎。

    兄弟二人被指指点点，余满眉头皱起又舒展，他虽然没有听见那些人怎么说嘴，怎么说他是不要脸的哥儿，但那些注视在身上的目光是鄙夷的、是不怀好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