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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群玉也从匣子里取出一支簪子,“表妹,这支梨花簪是我给你戴还是表姐帮你。”

    孟澜说得这么清楚,群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是新夫人头次操持宴会,想来不会出什么纰漏才是。

    “是我那婢女学着做的,我……我哪有这么巧的手。”群玉说的并非虚话,她连捏针都能扎到自己的人,制作通草花这样繁杂的工序步骤,哪里能做得成。

    “二郎也在啊,那正好,省得我还要过去递话了。”

    孟澜可不想再拿她的身子骨开玩笑,“听话。”

    今日来的宾客男女分席,女眷们早就围着崔四娘说话去了,怎就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样形态逼真,色彩自然的通草花,孟五娘从前只见持盈公主戴过。

    “湘兰沅芷年年绿,想见吟魂自往来。表姐单名一个‘湘’,我便投机取巧,以兰花相赠。”群玉将兰花簪替她斜插入鬓,帮她把吹散的发撩一撩。

    “崔家新进门的大夫人递来的帖子,可是特意提到了要表姑娘也去呢。”

    “大夫人的娘家崔家送来帖子,邀咱们家的郎君娘子端午那天在曲江池赴宴。”

    孟七娘一贯骄傲,往常谁敢怼她,让她下不了台,定是要针锋相对的说回去的。

    直到三人各怀心思的到了曲江池畔,没人注意到了群玉的不安。

    孟五娘瞧她鬓边簪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不由地惊奇出声,“好灵巧的心思,这是你自己做的?”

    宋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瞧着气色好多了,想来是病好了。

    只是宋嬷嬷亲自来,她也没有办法拒绝。

    哪里就需要这般如临大敌,孟澜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紧张,“如今也说不准,只是想必不会太多。”

    倘若今日当真出了什么事,她二人也不会说是见死不救。

    每回她有什么新的想法,群玉都是兴致勃勃地要拿纸笔来帮她画图样。

    看不上杨夫人破落户出身的世家大族,纷纷借故不来。是以崔家这场曲江宴,来的人着实不算多。

    余光瞥见孟澜抱着的那件外袍,谢望定睛细看,这不是自己那件?怎会在他手上。

    猝不及防的与他对视一眼,群玉从未见过这般冷漠肃杀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总怀疑谢望心思不纯,可若是说他对表妹好,也不见得。

    并非是群玉杞人忧天,而是她听闻孟四郎从书院里回来了,这次也是跟着她们一起去崔家。

    可当表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比谁都积极。

    孟七娘似乎是难以置信,喃喃问了句,“我也有?”

    这场宴会由崔家新进门的杨夫人一手操持,只是有先夫人韦氏母族发话,今日来曲江池畔赴宴者少之又少。

    孟澜注意到她的动作后,还以为她是穿少了,伸手就要去解身上的披风。

    她的真心最是算不得数的,谢望深谙这点,故而只是作璧上观,乐得看笑话。

    经过这么一出,三人之间的气氛反倒是平和起来。

    何况今日是和崔家人待在一起,也可以趁机瞧瞧,大夫人属意的那位崔娘子,是何等的好模样。

    只是谢望也顾不上当面问他,孟澜说完话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站在门口远远目送。

    若不是碍于孟澜在,她还会将话说得更明白些的。

    玉婵院的正房里,群玉和孟澜两相枯坐,气氛太过诡异,便是香茹都不敢同二郎说话,只顾着低头一心侍茶。

    一惊一乍的,就她特别些,孟七娘不再闭目养神,抬眼瞧着群玉鬓间发饰,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会却是一反常态的只是白她一眼,故意没好气的问道:“送五娘的兰花都有做解释,怎么到我这里就敷衍了呢。”

    除去百舸争流摇旗呐喊,这赛龙舟最刺激的莫过于龙舟即将行至终点,划舟者翻身径入水中,抢夺彩标。

    被冷落在一旁的孟七娘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又抹不开脸同她求和,索性就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靠在车壁上无视二人。

    她点头答应下来,却又担心会叫谢望知道,惹了他不痛快,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群玉听出她的并无恶意,也笑着同她回,“表妹院子里那么大一棵梨树,我便是才来孟府不久,也是知道的。”

    方才表妹着急地把他往外推,说是有些口渴了不如去喝茶。

    接过这件外袍后,孟澜正欲离开,却听得桂枝引着宋嬷嬷进门,他便只好抱着衣服,好整以暇地等着宋嬷嬷过来。

    见她目光微怔,一脸的受宠若惊,孟五娘揶揄道:“怎么,表妹给你准备了,这么难以让你接受吗?”

    孟澜在心中自去为她开脱一番,想着定是这件外袍破了,洗净后又需缝补,这才没能及时还给谢望。

    这位崔四娘,应当就是大夫人有意让孟澜娶的正儿八经的表姐妹。

    莫名其妙被她一瞪,群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在群玉百思不得其所之际,她漠然

    上回看赛龙舟,还是和几个堂弟堂妹一起端午出游,在金水河边给霍家包的那条龙舟加油呐喊。

    群玉先前看时觉得让人群情激昂,热血高涨,倒也很是让人怀念。

    这二人应当是嫡亲的表亲才是,怎会生疏成这般模样。

    孟澜虽不解,但也由着她动作,只是路过外间时,瞧见有个婢女在补衣裳,瓦青的颜色,不大像是女儿家爱用的。

    群玉之所以想着要在去赴宴的路上,将这两支簪子送给她们,也是以防万一。

    就这么忧心忡忡地将宋嬷嬷送走后,群玉站在门口与孟澜又打听了几句,“既是崔家设宴,还会来哪些人呢?我怕人多出错……”

    能做戏到这个地步的,谢望只服群玉一个。

    “表姑娘莫要担心,二郎那天也在的,你不熟悉这京中风貌,届时让二郎带你好好逛逛曲江池。”见她并未接话,宋嬷嬷连忙向二郎递了个眼色。

    赛龙舟?群玉眼眸一亮,生出几分兴致来。

    只当是她瞧上了自己这朵通草花。

    群玉倒也没有躲着他的动作,只是殷殷笑着,嗔怪似得睇他一眼,这还是在玉婵院门口呢,若是叫人瞧见了,岂不是要臊得慌。

    孟五娘也以为群玉因着这一出,是想同她打听表姐崔四娘的事情。

    大夫人不喜欢她,又哪里乐意她跟着一道去参加崔氏家宴。

    这都几日过去了,也不知她是忘了还,还是怎的。

    先前她还苦恼那件外袍找不人,这会子二表哥就自来认领了。

    眼下虽不是盛暑,可群玉向来怕热,她不满地拒绝道:“二表哥,我不冷。”

    就听得孟澜笑了笑,“你来盛京这么久,我还未带你出游过,端午那天在金水河有赛龙舟。”

    群玉起身迎她,“嬷嬷来可是有什么事。”

    每年端午,无论是高门世家还是普通百姓,都热衷于参与到赛龙舟这场盛事中,不同的是前者多是包一条龙舟,后者则是街坊邻居一起选支队伍参赛,若干支队伍开赛后锣鼓喧天,声势浩大,一艘艘龙舟如箭般划过,鼓声阵阵,如龙出海。每支队伍全力以赴,不光是为了得到主家的赏钱,更是因为圣上与民同乐,每年赛龙舟胜利的那支队伍,都会特赐玉牌,由着内侍省小黄门将众人信息记名,若是运气好些,还能选入禁军当差。

    无论是不好相与的孟四,还是风光霁月的孟二,她游走于二人之间,绝非出于真心钦慕。

    春禾听到这话后,将那件外袍拿过来,“奴婢瞧着袖口破了,这才缝了几针。”

    可群玉方才偷偷观察过了,不仅孟澜见到她反应平淡,就连崔四娘和他打招呼时,也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倒是让谢望说中,崔家端午家宴果真邀请了她。

    群玉眉头轻蹙,觑了眼旁边端坐着的孟澜,小声同宋嬷嬷说了声,“大夫人娘家设宴,我去合适吗?”

    宋嬷嬷难得这般耐心,同她解释原因,群玉点点头,却又想起谢望的话,他好像是说不许她去的。

    想着她身子骨弱,却又贪凉爱俏,让她加衣怕是行不通的,所以孟澜干脆就自己系上了,以备不时之需。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衣服破了便不会再穿,是不必补的。

    端午这天,群玉稍作打扮,梳妆得落落大方,她与五娘、七娘同乘一车。

    孟澜眼含重惑,心头揣着沉甸甸的疑问,不由地试探开口,“上次借给表妹的那身衣裳,不知你打算何时还?”

    早在外面还没进门时,就听说二郎过来了,宋嬷嬷心中喜不自胜,想着老夫人知晓了定然高兴,面上却是不显。

    谢望自是在书房窗前,瞧了个清楚明白,却并未打算现身,而是准备迟些时候,新仇旧恨再与群玉一起算。

    春禾却是不一样,她向来就爱捣鼓这些,群玉也很支持她去做。

    今日端午,崔家在曲江池畔的望江楼上设宴,邀请各路亲朋,看龙舟竞渡。

    故而谢望穿着黑色胡服骑装,高领窄袖,腰间佩刀,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格外显眼。

    抗争无效,群玉瘪了瘪嘴,到底是乖顺地披上了,又悄悄和他说,“二表哥,你自去玩啊,老和我一个女儿家待在一起,是要惹人招笑的。”

    见群玉总算是松口气,孟澜又离她近些,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崔氏之所以将这场家宴设在曲江,不仅是为了看端午龙舟赛,而是为了给足那位新进门的大夫人脸面。”

    对付孟四郎这种为达目的不肯罢休,睚眦必报的男子,群玉不得不多加提防。

    仔细回想后,孟澜记起来那天表妹被谢望送回玉婵院的时候,身上似乎披着件外袍,是谢望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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