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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也足够了。
木板门关上，重沉沉的寂静，把小小一间屋子弄得空空洞洞。
海棠有些懵然了，未知的世界陌生的家，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慌忙拿着镜子重又走到窗边，借着外面的天光努力揽境自照。
陈氏捉着袖子抹泪，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
《再嫁（种田）》
“……你夫家虽然人口多，但是你丈夫那些兄弟都不 在寨子里，他们全去了外面讨生活。听说已经在外头成家立业了，不管家里。不管也好，你嫁过去，就不会跟兄弟媳妇儿闹矛盾，分家产。他家也没什么家产可分的，就几亩薄田旱地，都不值钱。”
她迅速溜下床，趿拉上绣花鞋，摸到门边竖耳细听。
只见镜子里一张秀美的瓜子脸，小巧的翘鼻头，白肤，杏眼，樱桃小嘴儿配嫣红的唇，不是她傅海棠是谁？
“你爹打你，你也不要生他的气。一来，他也是给你气狠了。二来，打你，也是做给你婆家人看的。好叫他们不再打你，叫他们看看我们傅家不是没家法没教养才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我们也是有家规的，做错了事情都要打。我们教训过你了，你若还能回婆家去，那头也会给你少点苦头吃。”
喊了第一声，第二声再喊娘已经不那么尴尬。
“也不知道你出了啥事儿，我和你爹问你为什么要跑，你打死也不说话，整个人只跟丢了魂儿似的。”
米粥喝完了，馒头也吃干净了，海棠伸长手臂把碗放在床头柜子上，人倒下去，仰面望着发黑的帐顶，久久回不了神。
只不知什么原因，兴许是男人在洞房里对她很粗暴还是怎么的，总之在新婚夜，她不管不顾地连夜跑回了娘家来。她在这里的便宜爹狠狠打了她一顿，打得她昏死过去，躺床上两天了，害得便宜娘担心得不行，直到现在她人才舒醒过来。
只是，她嫁人了，不是头婚，还是二婚。
那老妪去而复返，进屋后随手关了房门，抬头一见她下了床还站在窗边木呆呆地立着，倒愣了下，“你在看什么？——快来趁热吃。不是饿得很了吗？”也不等她回答，朝她一招手催促道。
“她虽是二嫁，可前头那个
再看镜中人，她脸色憔悴，双目无神，一个歪斜的古代妇人才会挽的发髻松松垮垮的缀在脑袋上，散落的几缕长发黏在颊边——这人分明就是自己，可又好似不是自己。
“哎呀贤婿，瞧你，什么傅老伯，听着多别扭！我是你岳丈这事儿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快别再喊我傅老伯了，再喊我可就要生气了！……是是是，我和你岳母都明白的，一切都是海棠的错，那晚她跑回来时我们就狠狠教训过她了。我们要她回婆家以后遵从三从四德，孝敬婆母，跟丈夫举案齐眉，这些都教过她的。本来打算第二天就把人送回去，但是她病了，我和你岳母就想着让她在娘家养养身体也好，省得给你们添麻烦。不过你既然亲自来了，正好就把她接回去吧，她也将养得差不多了。这一趟，就算是你们两口子新婚之后的回门哈。”
而她当初愿意嫁给现在这个丈夫的原因是，名声不好。
她有个心上人，但是那个心上人被抓壮丁抓走了，一去几年无音讯，熬大了她的年纪。再不能等了，家里就做主把她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病秧子，可对方竟在洞房夜死了，从此她得了克夫之名。头婚丈夫一下葬，她就给婆家扫地出门了。娘家人也不能养她一辈子啊，待了一年，逐渐嫌弃她，本来打算上吊死的人，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愿意来聘她做媳妇儿，一家子立马答应了婚事。
忽听得吱嘎的一声，惊得她身体狠狠打了个颤。
光着脚板儿踩在泥地上，地面不平，硌脚，还有些阴冷，忙弯腰下去瞪大了眼睛找了找。
然后她拖着两条有些僵硬的腿挪到了木格子窗边，凑近了努力往外看。
海棠想知道的，不需要想法子套话，统统都知道了。
海棠长松了口气。
“哎，你爹用心良苦啊。怕只怕，人家不想要你了。”
没看到什么人。
老妪絮絮叨叨，海棠静静听着，很快就把自己的现状和处境捋了个七八分明白。
“行啦，你在屋里待着自个儿好生想想吧。婆家那边，你爹说了，你是一定要回去的。这门婚事决不能退了，退了你怎么活？你爹那个暴脾气，恨不得直接打死你省口吃的。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尽了。你不要任性。都嫁过一回的人了，洞房夜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有什么好怕的？哪个女孩子成为女人不过这一关？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呢！到时候生孩子，完全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啊。再难的关卡都要过，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行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出去看看你爹跟你丈夫谈拢了没。”
凝神听了听，貌似人就在隔壁说话。
“……”海棠心情复杂，看老妪的眼泪花花开始往外流，忙搁下碗，捉着陈氏的手讪讪地安抚道：“娘，你，你别哭啊。我好好的，你还哭什么呀？”
“你都是再嫁的人了，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入洞房难道还怕吗？新婚当晚你跑掉，这这……嗐！随便哪个，就是再穷再烂的人家，也受不了新妇洞房夜跑掉的耻辱吧？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要说法，也是该他的。”
直到有人暴喝了一句：“她就是死也得死在刀家！”海棠被惊吓得再度弹坐起来。
外面是个大院子。天然片石铺成的地坝，很潦草，地坝不平，一些地方有积水，石头缝里都是野草，边角处长满了青苔。右手边堆着几个一人高的谷草垛，草垛下几只芦花鸡慢条斯理踱着方步，在草垛里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嘴找虫吃。还有一只鸡，正跟条大黄狗在院子里追逐玩耍。再远处的地坝边，摆着一个长方形的大石槽，里面半槽子红苕浸泡在水里。石槽旁边倒着一只烂背篓，还有两个大木桶和一根竹扁担。地面湿漉漉的，想来是谁原本准备要在这里洗红苕的。
海棠又连喊几声，学着老妪之前给自己拍打后背的样子，轻轻拍打陈氏的后背，“娘，别哭了，看你，有啥好哭的嘛？”
她偷觑老妪。
海棠忍不住伸手摸摸脸、摸摸后脑勺，都无恙。没有纱布，没有针管，也没有牵着输液的塑料长管……
陈氏长叹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是这老太婆的女儿，无巧不成书，也叫傅海棠。
“还好你夫家人老实，可能也不想事情闹大了双方都难堪，他家只来了他一个人讨说法。要是那些豪横的人家，来一大堆亲戚，准得先把咱家砸一遍再谈事情！”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成亲之前，人家媒人都给我们说清楚了的呀，当时也是你自己点头同意了的，还说男方家里穷就穷点，只要人家愿意娶你做正室就行。你自己说，你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那你还跑回娘家来干嘛？”
很快她就在床底下找到一双红色绣花鞋。海棠把脚囫囵套进去，大小正合适。
仍是满满一大碗米粥，浓稠有度。这次老妇人还拿了一个馒头来，一起搁在床头的那张木柜子上。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看来不是借尸还魂，她有种穿越到异世界的强烈感觉。
抬眼看看这个又昏暗又穷酸的卧室，眨下眼，她好似又看见了自己死时的那一幕：一楼大厅中央，她安静地躺在一滩血泊里无知无觉，周围拥着许多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旁边还有个穿粉色护士服的女孩儿，比她还年轻，仰躺在地呆望着四层楼顶上的玻璃天窗，阳光自天窗射下来，她的肚腹微微隆起，身下，艳红一滩……
“她跑是跑了，但绝不是要退婚的意思。贤婿啊，我们也没瞒着你，她是嫁过一次的人，但是有个隐情你却可能还不知道。海棠前头那个，正是在新婚夜没了的。海棠可能是心里还有些阴影，所以才会在新婚之夜跑掉。”
想了下，她试着轻喊了声：“娘——”
听到这里，海棠不禁好笑，她还真跟洞房无缘呢。
抬起脚瞅了瞅。
这是典型的古代女子出嫁时才会穿的绣花鞋。
“你醒倒是终于醒了，叫娘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可是，现在这局面要咋整？你以后要怎么办呢？娘哭，那是为你下半辈子焦心呐。”
海棠吃了一惊，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她此刻又是谁。
对方挨着她坐在床沿上，侧头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慈爱。又不时伸手，把她掉落在脸颊旁的长头发夹在耳朵背后，冲她怜爱地笑一下。
海棠低头看看身上，布衣荆裙，绣花鞋。
老妪一走，海棠立刻翻身下床。
“诶！”陈氏动情地回应道，眼眶迅速泛红，涌出泪意。
前头一个丈夫，在入洞房的时候死了。后头一个，她在入洞房的时候，跑了。
啊哈，真的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说话呐！
因先已喝了一碗米粥垫了个底，海棠不再狼吞虎咽，她细细啃着馒头，就着一大碗喷香的米粥坐在床沿上慢慢地吃。
布鞋，红色鞋面白鞋底，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了。但是鞋面上绣着的鸳鸯花卉纹，仍很清晰显眼。
她扑过去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打磨得很光滑，能照出人影子。
海棠仍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真是这老妇人的女儿？还都叫海棠？？
“吃慢点，别噎着。”老妪叮嘱道。
是那道陈旧的破门板，自外向内被推开了。
回身环顾屋内，这才瞧到床头那张柜子上靠墙立着一个圆形的金属东西，正反射着白光。
这绝不是在城里，乡旮旯才会有这么接地气的院坝，才会养鸡、养大黄狗。
] 但这也足够了。
木板门关上，重沉沉的寂静，把小小一间屋子弄得空空洞洞。
海棠有些懵然了，未知的世界陌生的家，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慌忙拿着镜子重又走到窗边，借着外面的天光努力揽境自照。
陈氏捉着袖子抹泪，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
《再嫁（种田）》
“……你夫家虽然人口多，但是你丈夫那些兄弟都不 在寨子里，他们全去了外面讨生活。听说已经在外头成家立业了，不管家里。不管也好，你嫁过去，就不会跟兄弟媳妇儿闹矛盾，分家产。他家也没什么家产可分的，就几亩薄田旱地，都不值钱。”
她迅速溜下床，趿拉上绣花鞋，摸到门边竖耳细听。
只见镜子里一张秀美的瓜子脸，小巧的翘鼻头，白肤，杏眼，樱桃小嘴儿配嫣红的唇，不是她傅海棠是谁？
“你爹打你，你也不要生他的气。一来，他也是给你气狠了。二来，打你，也是做给你婆家人看的。好叫他们不再打你，叫他们看看我们傅家不是没家法没教养才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我们也是有家规的，做错了事情都要打。我们教训过你了，你若还能回婆家去，那头也会给你少点苦头吃。”
喊了第一声，第二声再喊娘已经不那么尴尬。
“也不知道你出了啥事儿，我和你爹问你为什么要跑，你打死也不说话，整个人只跟丢了魂儿似的。”
米粥喝完了，馒头也吃干净了，海棠伸长手臂把碗放在床头柜子上，人倒下去，仰面望着发黑的帐顶，久久回不了神。
只不知什么原因，兴许是男人在洞房里对她很粗暴还是怎么的，总之在新婚夜，她不管不顾地连夜跑回了娘家来。她在这里的便宜爹狠狠打了她一顿，打得她昏死过去，躺床上两天了，害得便宜娘担心得不行，直到现在她人才舒醒过来。
只是，她嫁人了，不是头婚，还是二婚。
那老妪去而复返，进屋后随手关了房门，抬头一见她下了床还站在窗边木呆呆地立着，倒愣了下，“你在看什么？——快来趁热吃。不是饿得很了吗？”也不等她回答，朝她一招手催促道。
“她虽是二嫁，可前头那个
再看镜中人，她脸色憔悴，双目无神，一个歪斜的古代妇人才会挽的发髻松松垮垮的缀在脑袋上，散落的几缕长发黏在颊边——这人分明就是自己，可又好似不是自己。
“哎呀贤婿，瞧你，什么傅老伯，听着多别扭！我是你岳丈这事儿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快别再喊我傅老伯了，再喊我可就要生气了！……是是是，我和你岳母都明白的，一切都是海棠的错，那晚她跑回来时我们就狠狠教训过她了。我们要她回婆家以后遵从三从四德，孝敬婆母，跟丈夫举案齐眉，这些都教过她的。本来打算第二天就把人送回去，但是她病了，我和你岳母就想着让她在娘家养养身体也好，省得给你们添麻烦。不过你既然亲自来了，正好就把她接回去吧，她也将养得差不多了。这一趟，就算是你们两口子新婚之后的回门哈。”
而她当初愿意嫁给现在这个丈夫的原因是，名声不好。
她有个心上人，但是那个心上人被抓壮丁抓走了，一去几年无音讯，熬大了她的年纪。再不能等了，家里就做主把她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病秧子，可对方竟在洞房夜死了，从此她得了克夫之名。头婚丈夫一下葬，她就给婆家扫地出门了。娘家人也不能养她一辈子啊，待了一年，逐渐嫌弃她，本来打算上吊死的人，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愿意来聘她做媳妇儿，一家子立马答应了婚事。
忽听得吱嘎的一声，惊得她身体狠狠打了个颤。
光着脚板儿踩在泥地上，地面不平，硌脚，还有些阴冷，忙弯腰下去瞪大了眼睛找了找。
然后她拖着两条有些僵硬的腿挪到了木格子窗边，凑近了努力往外看。
海棠想知道的，不需要想法子套话，统统都知道了。
海棠长松了口气。
“哎，你爹用心良苦啊。怕只怕，人家不想要你了。”
没看到什么人。
老妪絮絮叨叨，海棠静静听着，很快就把自己的现状和处境捋了个七八分明白。
“行啦，你在屋里待着自个儿好生想想吧。婆家那边，你爹说了，你是一定要回去的。这门婚事决不能退了，退了你怎么活？你爹那个暴脾气，恨不得直接打死你省口吃的。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尽了。你不要任性。都嫁过一回的人了，洞房夜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有什么好怕的？哪个女孩子成为女人不过这一关？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呢！到时候生孩子，完全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啊。再难的关卡都要过，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行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出去看看你爹跟你丈夫谈拢了没。”
凝神听了听，貌似人就在隔壁说话。
“……”海棠心情复杂，看老妪的眼泪花花开始往外流，忙搁下碗，捉着陈氏的手讪讪地安抚道：“娘，你，你别哭啊。我好好的，你还哭什么呀？”
“你都是再嫁的人了，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入洞房难道还怕吗？新婚当晚你跑掉，这这……嗐！随便哪个，就是再穷再烂的人家，也受不了新妇洞房夜跑掉的耻辱吧？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要说法，也是该他的。”
直到有人暴喝了一句：“她就是死也得死在刀家！”海棠被惊吓得再度弹坐起来。
外面是个大院子。天然片石铺成的地坝，很潦草，地坝不平，一些地方有积水，石头缝里都是野草，边角处长满了青苔。右手边堆着几个一人高的谷草垛，草垛下几只芦花鸡慢条斯理踱着方步，在草垛里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嘴找虫吃。还有一只鸡，正跟条大黄狗在院子里追逐玩耍。再远处的地坝边，摆着一个长方形的大石槽，里面半槽子红苕浸泡在水里。石槽旁边倒着一只烂背篓，还有两个大木桶和一根竹扁担。地面湿漉漉的，想来是谁原本准备要在这里洗红苕的。
海棠又连喊几声，学着老妪之前给自己拍打后背的样子，轻轻拍打陈氏的后背，“娘，别哭了，看你，有啥好哭的嘛？”
她偷觑老妪。
海棠忍不住伸手摸摸脸、摸摸后脑勺，都无恙。没有纱布，没有针管，也没有牵着输液的塑料长管……
陈氏长叹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是这老太婆的女儿，无巧不成书，也叫傅海棠。
“还好你夫家人老实，可能也不想事情闹大了双方都难堪，他家只来了他一个人讨说法。要是那些豪横的人家，来一大堆亲戚，准得先把咱家砸一遍再谈事情！”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成亲之前，人家媒人都给我们说清楚了的呀，当时也是你自己点头同意了的，还说男方家里穷就穷点，只要人家愿意娶你做正室就行。你自己说，你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那你还跑回娘家来干嘛？”
很快她就在床底下找到一双红色绣花鞋。海棠把脚囫囵套进去，大小正合适。
仍是满满一大碗米粥，浓稠有度。这次老妇人还拿了一个馒头来，一起搁在床头的那张木柜子上。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看来不是借尸还魂，她有种穿越到异世界的强烈感觉。
抬眼看看这个又昏暗又穷酸的卧室，眨下眼，她好似又看见了自己死时的那一幕：一楼大厅中央，她安静地躺在一滩血泊里无知无觉，周围拥着许多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旁边还有个穿粉色护士服的女孩儿，比她还年轻，仰躺在地呆望着四层楼顶上的玻璃天窗，阳光自天窗射下来，她的肚腹微微隆起，身下，艳红一滩……
“她跑是跑了，但绝不是要退婚的意思。贤婿啊，我们也没瞒着你，她是嫁过一次的人，但是有个隐情你却可能还不知道。海棠前头那个，正是在新婚夜没了的。海棠可能是心里还有些阴影，所以才会在新婚之夜跑掉。”
想了下，她试着轻喊了声：“娘——”
听到这里，海棠不禁好笑，她还真跟洞房无缘呢。
抬起脚瞅了瞅。
这是典型的古代女子出嫁时才会穿的绣花鞋。
“你醒倒是终于醒了，叫娘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可是，现在这局面要咋整？你以后要怎么办呢？娘哭，那是为你下半辈子焦心呐。”
海棠吃了一惊，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她此刻又是谁。
对方挨着她坐在床沿上，侧头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慈爱。又不时伸手，把她掉落在脸颊旁的长头发夹在耳朵背后，冲她怜爱地笑一下。
海棠低头看看身上，布衣荆裙，绣花鞋。
老妪一走，海棠立刻翻身下床。
“诶！”陈氏动情地回应道，眼眶迅速泛红，涌出泪意。
前头一个丈夫，在入洞房的时候死了。后头一个，她在入洞房的时候，跑了。
啊哈，真的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说话呐！
因先已喝了一碗米粥垫了个底，海棠不再狼吞虎咽，她细细啃着馒头，就着一大碗喷香的米粥坐在床沿上慢慢地吃。
布鞋，红色鞋面白鞋底，已经脏污得不成样子了。但是鞋面上绣着的鸳鸯花卉纹，仍很清晰显眼。
她扑过去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打磨得很光滑，能照出人影子。
海棠仍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真是这老妇人的女儿？还都叫海棠？？
“吃慢点，别噎着。”老妪叮嘱道。
是那道陈旧的破门板，自外向内被推开了。
回身环顾屋内，这才瞧到床头那张柜子上靠墙立着一个圆形的金属东西，正反射着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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