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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胜的她偏要斗一斗,她也习惯了以这种刻板印象里“男性”的思维去处理感情,从来不想产生什么过深的羁绊。

    再上楼时突觉脚步重了些,吴优在楼梯口看他,没话找话:“你车子之前怎么不挂东西?”

    吴优选了块金丝楠木枯木老料,无油无漆,泛着原真的本色。非遗艺人在她注视下,一笔笔现雕出五层莲花。她又选了枚和田玉平安扣,莹白透亮。红色结绳串联起来,静静悬在那里。

    “我也不信。”

    无意识地絮语:“李执,你是不是不喜欢短发?”

    吴优以为男人基本都是这样的:他们占据资源倾斜、性别便利、先天优势,天然缺乏同理心。

    “你长发好看。”他低头在吴优额头边轻轻印了一口。

    李执低头琢磨着她的神情,月光从花窗射进来,被分割得零零碎碎地、辨不真切。

    老太太早早地张罗好她们的房间,自己先行歇息了。

    白天李执说,他本没有想过结婚。吴优也记得,起初他很排斥假结婚。

    完事指尖又在她肩头上敲了敲:“早点睡,你明天不还要去工厂呢?”

    拽了下她的毛巾,也不知道擦干头发,吴优生活上倒是挺懒。

    内心的那点赧然泄露,吴优面上却带点挑衅:“你待客不会察言观色啊。”

    夜里她的毛线外套不隔风,抱了抱肩,李执走了过来。

    她说得自然而然,上海那个家是“我们”的家。李执心里潮乎乎落了场雨,就像她躺在他大腿上,长发来来回回粘黏,湿度浅浅透进皮肤的感觉。

    回来住的第一晚,如果能抱着喜欢的人,是更意义非凡……

    正想曲肘推开他,温热的嘴唇却突然贴上她脖.颈。如树影扫过窗棂,带着讨好的意味。

    两人同时开口,李执戳了下照片里的挂件。

    因为她居然笑了,唇角翘起,像春日招摇的花枝。

    她单手托腮,眸子专注地紧盯着指尖,另一只手拈着串红绳。看不清下面的挂件,但一定很可爱吧。

    两只夜猫子这个点睡意都不浓,睁着眼睛想事情。吴优用手肘抵了下李执的胸膛:“今天的鳝丝好吃,你会做么?回去做给我吃好不好?”

    李执被她气乐了,无奈地摇头。

    两个姑娘回到老宅时,四处已声响湮灭。仅花草间隐约有蛰居的虫鸣。

    “冷。”

    吴优懒洋洋地躺着,那个bobo头女孩的剪影突然闯入脑海。想起李执蛮冷漠地说:“你长胖了,还剪了短发。”

    毛茸茸的一只猫爪,握不住、放不下……

    “你这是邀请么?”

    悬挂着雕花的灯笼随风晃动,光线影影绰绰。吴优穿过矮墙远眺,趴着看远处河道上拱桥的残影。不到两小时的车程,对比上海,这边的时间仿佛慢下来。

    “客房早就帮你备好了,睡觉空调开高一点,这边不比高层公寓的地暖足。”

    吴优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既不想回客房休息,也不想直接进他房间。

    吴优不再扭捏,反正是合法夫妻,睡一下也就睡了,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第一次见他,不就有过那种渴望么?又不是贞洁玉女,什么时代了!

    莫名地,吴优笃定李执一定会尊重她。如果他想要,一定得想方设法求着她点头。<                                                吴优洗好换上软绵绵的睡衣,长发裹着干发帽,钻进了被窝里。李执看她像条小蛇般呲溜一下就上了床,忍不住嘴角轻扬。

    吴优没试过这种感情,她跟家人之间始终淡薄。

    李执输入密码、连上wifi,把照片传到手机上。两人隔着几米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居然有种隐秘的紧张。

    李执取了琢子的相机,倚在一旁翻看。

    她在揣度他的喜好,这算什么?李执不过是她阴差阳错的一个搭子而已。

    他往前一步,从背后拥住了吴优。

    两人整天吵架有个好处,一点也不认生。上他的床怎么像回家一样驾轻就熟?

    那么两人算什么呢?

    心突然有点空落落的,那时自己暗骂他爹味、控制狂,现在却和他在一张床上。

    一切都可以放在天平上衡量,价值交换。

    李执也去快速冲了个澡,取了吹风机来给她吹头发。

    他出生于此、成长于此,景致并不新鲜。流水迢迢、人群涌动,他看到她蹲在金光闪闪的银杏树下,背后的铁花四散飞扬。

    《她嘴超毒;他超爱》

    “你在想睡一个女人的时候,都这么有耐心么?”

    一声没有出。

    “为什么?”

    手心托起轻抚,很小巧的一串。放下又来回摇摆,搅动手机照出的光柱,

    是呀,吴优怎么会信什么祈福许愿。她只不过是听手艺人念叨了半晌非遗传承,民俗文化。自觉收获满满,需要消费支持一下。大约相当于“知识付费”?

    李执也觉得此刻如此寂静,以及凝滞,终于决定走到她身旁。消声耳语:“有什么需求赶紧提。”

    吴优有点难过,自己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不会被别人的喜好控制。虽然她凑巧是长发、身材也算凹凸紧致,可此刻她讨厌这种巧合,更讨厌自己下意识的揣度。

    “今晚是不是对你意义非凡?”吴优的心软了下来。

    吴优觉得李执挺有耐心的,自己嫌烦,忍不住安抚他:“回去我想把头发修短,吹头发很烦吧?”

    两人身上漾着同款沐浴液味道,在深夜紧贴着。他的手指伸入她的发根,长发反反复复要吹蛮久,李执没烦、吴优先烦了。

    她怎么这么会熬人,不搭理她,又突然来挠你一下。

    “我还是睡客房吧,怕你定力不够。”吴优还不忘刺他。

    他仰头往二楼看,视线穿过前挡风玻璃,不期然触到天边的上玄月……

    吴优蜷曲着身子,后背抵在他怀里。初次的同床共枕,李执异常地沉默。只默默地勾手碰了下她的脚丫,果然是冰冷的,这女人体质和性格一样寒凉。抬起大腿把她压地更紧,吴优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

    李执见琢子溜得飞快,正摸不到头脑。却见吴优在院中仰头打量他,并不上来。

    李执打开车门,没发动车子。探进去半个身体,只用手机照明。

    李执愣了愣,拔下插头,收起吹风机。按灭主灯,只留了几道幽蓝的灯带。掀过被子,把她裹在怀里。

    李执说他七岁离开这里,用了二十年才回来。他说了儿时的梦想,或者说是承诺。

    洗就洗,怕什么!甚至隐隐地有点期待。她倒是要看看李执不能自持的样子,应该很有趣。

    摇曳的灯影落在她脸上,遮不住那抹浅浅的嫣红。李执拽着她的手腕进了房,指尖已是冰凉。真行,再纠结会儿她得冻感冒。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自然。

    李执松开她,去开卧房门,“进来吧,外面冷。”

    水乡的天际线低矮,晴天里星光直没入原野尽头。

    在黯淡而没有光亮的日子里,那枚戒指意味着他对家人的责任。

    “不要,回去也可以给你吹。”李执贪心地绕起一缕在指尖。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好吧,欢迎你加入我的夜晚。”

    他是长得不错、人也温柔,可也仅此而已。男人上床前有不温柔的么?

    她有约法三章,不信他能不要脸、说话不算话。

    李琢看了眼站在楼梯上的哥哥,心虚地打招呼。嗯,回程路上她刚义正言辞表示,关键时刻一定大义灭亲。

    可今天李执跟她讲:“悠悠,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没有标价的。”

    吴优突然滞住:“随手买的……顺手挂你车上了。”

    “别去客房睡了。”他终于违反约定,主动了一次。

    二楼的卧房已经提前备好床褥,那还是李执小时候的房间。如今幡然一新,已成家的夫妻自然而然是要睡一间的。

    好歹她走过来的时候,照片已经传完。

    “去洗个澡暖暖吧。”李执说得自然而然,一派正气。

    “怕不是你才念念不忘……”这句话有点耳熟,吴优怀疑李执有个小本本。把她损他的话都记着,找机会原路返还。

    一前一后的两人,李执顺手熄了廊下的灯笼,光线黯淡下来,显得月色愈加清白。

    “这个吹风机没有我们上海家里的舒服。”

    而在她的身旁,哥哥吴率永远被父母呵护、护航,一路保驾走向风光旅途;密友陈宴则是幼稚中带着点天真,恣意又心思轻浅;至于前任高意昆,更是她筛选出来的社会完美符号。

    她和他之间,本来只是颗塑料苹果,可她好想要咬那一口。

    “在做什么?”

    “嗯,回头换掉。”

    吴优没有意识到,她和李执像是绷着一根弦。每次他沉默后,她都忍不住再去招惹他。她从来都不是个嗲妹妹,可她对李执的理直气壮里,隐约带

    吴优噗呲笑了,真也是嘴挺硬的男人。

    更多的残忍血腥他没办法开口向她吐露……

    风吹过院子里的花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秋天残留的枯叶在冬日瑟缩。

    “你买的什么,怎么没见到?”

    “我不信这些,你信?”

    人真是复杂,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李执伏在围栏上,等人过来。木质楼梯踩上去有轻微的吱呀声,像喑哑的絮语在暗夜中娓娓展开,却只断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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