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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瑶本就浓颜清冷,一身红衣,发丝如瀑,板起脸来,真有广寒宫的神女下凡,不容凡人龃龉的美感。

    终于,她抬手一个轮指,一阵急促的琴音响起,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小妇人,却记得一位名声不显的制琴师,萧珩心里已有想把这小妇人抓来盘问一翻的想法了。

    若瑶抓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怕萧珩看出什么差异,本能的想避开他的注视,但对上林君尧温润让她一切放心的眼神,她便不再怯懦了。

    四皇子有意拉拢萧珩,烈灵台一案所有的证据矛头都一一对准萧珩,审了半年也没有个结果,都是各方势力在博弈罢了,他这口里威胁的语气不言而喻了。

    “不会,那琴我只是听说过,却不曾见过,稀奇得很。”若瑶微微一笑,强压着心头的不安。

    覃氏甩着帕子,俨然一笑:“前些日子俪妃娘娘赠了弄璋一把好琵琶,正好为侯爷的寿宴添奏一曲呢,还请大家移步前院听曲。”

    覃氏闻言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她一直想林弄璋入萧珩的眼,如果能嫁进睿王府,对林家,覃家都好,还能助四皇子在夺嫡路上多个强大的助力。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萧珩听的,林府与四皇子的姻亲,自然是四皇子党,四皇子是想借着林君尧主理烈灵台一案有意拉拢萧珩,萧珩已经被官家视为眼中钉,今日来林府祝寿,便是给个面子接下这个引子,可林君尧不想这么快参与党争,他的仕途自有安排。

    若瑶穿着一袭红色的儒裙,鲜艳的色彩恰似天边的晚霞,在人群中格外夺目,儒裙的质地细腻顺滑,能完美贴合她的玲珑曲线,为她增添了几分娇艳与妩媚,她的表情随着琴声的高亢就昂扬,随着琴声的低沉而难过。

    厅中摆好了一扇半弧形的屏风,屏风另一边倩影朦胧,隐约能看到,那女子还带着面纱,身型苗条,半身抱着琵琶,那身姿尤为动人。

    四皇子听了有些恼怒,垂眸看了眼萧珩,见他事不关己的淡然喝茶,生怕烈灵台这‘投名状’黄了,转而对林君尧加重语气:“你刚刚上任,可不要一意孤行,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危险得很,想坐得稳当,可要会审时度势,才是为官之道。”

    如今一看,美女才人也是需要装扮的嘛,借着这屏风,面纱,琵琶,还有那一旁紫薇花树随着微风吹动,打圈缓缓落下的花瓣,构成了一副极致的美人图,以至于面纱下的女子容貌如何,在的众人眼里都不重要了,此刻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放一颗龙眼肉在嘴里,夫君剥的就是甜上几分。

    “皇叔可是会弹那奚琴?”四皇子也搭话。

    若瑶缴着帕子的手放松了些,开始拿桌上的瓜果吃,林君尧早已剥了好些,将果子一把递给了若瑶,若瑶开心的向他眨眨眼,接下了。

    随即冷下脸正色道“太极琴侠本是胡塞溪琴名曲,而奚琴大师卢林生,便是蓉城人,你口中的仙乐可正是由他将奚琴琴谱改编而来,妹妹说这话真是好没道理,还是去弘文馆多看几本书吧,省的开口惹人笑话。”

    林裴度见这氛围,倒是打了圆场,呵呵笑道:“君尧刚回上京,在下会好好传授他做官的经验,请睿王殿下,四皇子放心。”

    若瑶不打算与她虚与委蛇了,就像林玟圆说的那样,这些上京的贵女吃硬不吃软,不显示自己厉害些,他们可要踩在你头上拉屎。

    “回殿下,我是蓉城人,卢林生大师在音律上的造诣超高,后人自当铭记的。”若瑶不卑不亢,模仿着林君尧不卑不亢的神态,这可不是露怯的时候。

    “四皇子说笑了,国有国法,微臣按律法办事,定然不会赴前任少卿贪墨的后尘。”林君尧朝着四皇子颔首道。

    她与大房柳姨娘生的六妹妹林琪燕坐在一起,手捂着嘴,嘲笑的看着若瑶,像是在编排讥讽。

    骗子,萧珩这个骗子,明明就很会弹。

    林君尧是她的定心丸。

    周围的人点点头,纷纷认同四皇子的话。

    “不知四嫂嫂在蓉城听过这样的仙乐没。”一声戏虐声响起,是若瑶侧方坐着的二房嫡女林珍华。

    “这琴艺不愧名动京城,简直出神入化。”四皇子摇摇头,不可置信,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

    “卢林生大师,可是鲜少有人记得他了。”                                                萧珩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不急不慢,仿佛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很快别的节目换上,珠玉在前,众人都觉得索然无味了,兴致阑珊的看着。

    前厅都是宾客,林府请了乐坊舞司的人前来表演,不少宾客们已经看了好些节目了,就等林弄璋压轴表演了。

    这个萧珩权倾天下不是个好对付的,他与他立场不同迟到要对上的,如今看来,他要提前亮牌才行了。

    轻柔慢捻抹复挑,最后尾音轻弹,一曲终罢,众人还沉浸在意境里如痴如醉,久久不能缓过心神。

    萧珩先行,一行人随至前厅。

    回想这暗探悉数来报,或许是那次兔儿节他们相遇的晚上在驿府发生了什么,又或许泥流突袭他们被围困在山上,发生了些什么。

    覃氏见此场景,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掩饰自己的笑意,那个贱种是状元又怎样,娶了个乡下的村妇,便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怎么能和自己的君安比!

    林玟圆坐在林老太君旁边,笑嘻嘻道:“嫂嫂你会弹奚琴呀。”

    若瑶心里气急了,这几个小丫头怎么就和她过不去了,她一没惹到这几个小娘,二与他们无利益纠葛,至于一次次的给自己难堪吗。

    “你!”林琪燕得想跳脚,她不曾想这徐若瑶竟然这般巧言令色,连连输阵让她气急败坏。

    “弄璋的琴艺可是名动上京的,真是有心了。”四皇子听到弄璋表妹的名字面色好看了些。

    林君尧目光一寒,便要开口,若瑶按了按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在场的人这么多,林君尧本是新科状元,又接下棘手的大案,为了她教训那两丫头,肯定要落人口实,她才觉得不划算呢。

    萧珩本就在名利场的中间,他的一言一行,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被周围的人揣摩,如今他一开口,在座众人的目光齐齐看相若瑶。

    “蓉城的乐器,我看是些欧亚噪杂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就像有的人一样···,林琪燕话没说完,捂着帕子一笑,看着若瑶不言而喻。

    林君尧看若瑶欢喜的吃果子,温柔的俊颜看向别处瞬间冷冽下来,这个萧珩与若瑶定然有什么他不知的瓜葛。

    “正是,正是,今日演奏的是名曲,太极琴侠,大家可有一场听觉盛宴了,睿王殿下先请。”林裴度起身恭敬的一伸手摆出个请的姿势。

    大家鸦雀无声,静待林弄璋表演。

    若瑶看得津津有味,那林弄璋的模样她见过,清瘦婉约,气质不俗但容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太极琴侠,这本是溪琴名曲,那曾想琵琶演奏起来也这般动人。

    《少爷先别死!夫人有喜啦!!!》

    “殿下可是对那奚琴感兴趣?”林裴度身子凑过去,谄媚道,如果睿王殿下开口,多难找的奚琴,他也是能寻来的。

    直到林弄璋起身,大家才缓过神来,掌声雷动,喝彩声不绝于耳。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狂跳,这个小妇人老是让他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在红河府的时候,他装作闲散质子的时光着实无聊,便会找些法子打发时间,他闹着让阿勒邱教他茄篥,阿勒邱答应了,但有个条件,作为交换他也要教她一样乐器,他苦恼不已,因他母妃是胡人,他会弹一点胡塞溪琴,只是这个乐器十分复杂,教授与人要费好些劲。

    林君尧白沙袖口里的拳头攥紧,是他的错,没将自己的若瑶保护好,才让别的男子觊觎了她。

    而后停顿几刻,弹挑温柔低哑的声音才娓娓道来,忽然又似古乐大作,鼓点般的细密,曲调紧张刺激,忽而曲调又变慢,如侠客独自遁影江湖的悲凉。

    第二十二章

    若瑶乖乖的在林君尧一旁,坐定,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连一旁桌上的瓜子花生桂圆都不敢拨开,生怕那声音惊扰了在场的众人。

    因天下唯一会制奚琴的大师卢林生亡故了一百多年,溪琴早就落败了,现如今没几个人会弹,也无几人知晓,这小妇人竟然这么见多识广。

    “不会,只是听那太极情侠音律好听,多问几句罢了。”萧珩喝着碗里的茶,除了声音略微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在场的众人都能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大气不敢喘。

    “微臣谢四皇子劝诫。”林君尧依旧是不卑不亢。

    林琪燕和林珍华吃了哑巴亏,两人的眼睛恨不得吃了若瑶,碍于萧珩在场只能缴着帕子干生气。

    “那可是个烫手山芋,上一任少卿如今还呆在牢狱里呢。”四皇子在一旁淡淡出声接话。

    若瑶凝神听着,她也想知道萧珩会如何作答。

    这么不吉利的话,林裴度听了别了别嘴,碍于对方皇子的身份面色僵了僵,又继续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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