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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驰恒与她对视,在她心如死灰的脸上慢慢看到眼里重燃的情绪。她似乎想到了很多事,表情开始扭曲并变得悲伤起来。

    这句话噎得驰恒说不出话来。她这样强硬的态度,驰恒认为自己根本无法和她交流,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再也无法无法同行了。

    她眼眸垂下来。“前两年,你搬家的时候。我妈妈也终于和那个男的离婚了。但妈妈没把我带走,留给了那个男人。“她眼神空洞望着前方,开始喃喃讲述。这件事,驰恒是知道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是上高中以后,这张脸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笑容少了,多了沉默,多了深沉的心思,多了刻薄的行为。有时候远远看着许安琪,他根本无法将她和以前那个可爱可怜的妹妹联系起来。

    她不再是曾经的她,他也不再是曾经的他了。

    也许许安琪听到了这声叹气,也许她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于强硬。在场面沉默了一会后,她终于转过头来,看向驰恒。

    “你还好吗,安琪。”驰恒轻声开口,打破沉默。

    “我知道我们再也无法同行了。”

    驰恒心中悲怆地回响这句话。

    有的面具戴久了,就会和脸上的血肉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摘下。

    这句话出乎驰恒的意料。他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也只是在脑海中闪过,从来没有真正在乎和深入思考过。但许安琪在这样的情景下问了这句话,显然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现在她躺在床上脆弱又安静,不再嚣张、不再跋扈,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小时候在床上熟睡的乖巧样子。但她只是被抽干了所有气力和情绪,像一个了无生机的布娃娃被扔在床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每天一回家就害怕。”许安琪继续平静地说,“怕闻到腥臭的酒味,怕他买的股票又跌了,怕他把怨恨变成拳头发泄在我身上……”她说得语气越来越激动,似乎说这些话又耗费她最后一丝力气。

    如今,他再次认真凝视这张脸,在这种悲伤的后面看到了隐藏多年的面具和埋藏已久的情绪,一并撕下展现在他面前。“为什么我们越来越疏远了?”她的质问,像曾经那个妹妹,在质问多年以后的他。

    驰恒看着这张充满不甘、委屈和悲伤的脸——很久没有见过许安琪哭了,所以昨天在走廊看到她哭的时候,他心里感到震惊,也感到不知所措。这张脸从小就长得很好看,小时候性格也没那么别扭,会甜甜地喊哥哥,叔叔阿姨。爸妈因为她家的情况,也挺关心怜爱她的,经常让她到家里一起吃饭。

    许安琪没有说话。从驰恒的角度看,她只是眨眨眼,仍眼神空洞般的看同一个方向。

    “后来你搬走了,我每天上学都经过小区的别墅区。”

    她的讲述戛然而止,似乎觉得这些话再说也没有意义了。

    “驰恒,我们小时候玩得那么好,为什么越来越疏远了?”她依然哑着声音。

    狗屁的青梅竹马,时光中的一点好,也终会在岁月的长河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四处飞溅的肮脏泥点,拍打在成长的岸途中,与所有污浊的往事混在一起,美好或不美好,又有谁记得,又有谁还在乎呢?

    “安琪,是你变了。”驰恒凝视她,语气沉重地说。

    驰恒静静等待她的回应。医务室过于安静了,只有外面教室放学后同学们的吵闹声传进来,窗户的窗帘全部拉起来了。他坐在许安琪的床边,两边的视线都被窗帘隔绝,整个狭窄的空间只剩下安静的他和她,这感觉就像小时候许安琪家里吵架,她害怕地跑到对门找他,躲在他的房间里,然后坐在他床上哭了很久,哭累了最后熟睡过去。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良久,许安琪开口说了这句话,声音有点干哑——她说“你也是”,也许驰恒不是第一个来看她的。

    “我还没死。”许安琪冷漠的声音从干裂苍白的唇中吐出。

    “驰恒,”她又开始叫他的名字,而后缓缓抬起头来。她无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驰恒,“以前我们每天都一起上下学。”

着校服躺在床上,盖着白色小毯子,头上缠着纱布,长发别在一侧肩膀,她扭头看着另一个方向,没有看驰恒。

    直到驰恒走到她的身边,她也只是睁着眼,一动不动看着另一边发呆。驰恒左右看一下,拿过来一张凳子坐下,这样视线没有俯视落在她脸上,她也许会更自在些。

    “我看着那一栋栋华丽的楼房。”

    许安琪呼吸微微加深,眼前似乎看到她所说的景象。

    “是我变了?”许安琪反问,而后笑了一声,“呵。我确实变了。”

    “安琪,我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驰恒试图缓和她的防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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