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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什么哟，他一天到晚只想着钓鱼！”
男人稍一用力，将他带到了船板上。
莫池到地方后就开始自顾自抱起那些纸箱往返着放货，初澜本想搭把手，却被莫池一句不冷不热地“你先进屋”阻止。
坐前排的老头忽然勾起脖子向外看去，对莫池说：“小池，你看那人也是要过江吧？”
莫池也跟着循声看去，斜阳恰巧在此时从水平面落下，天地一片橙红。
只收80块自己真的赚了。
“要桔子干、柚子干、野蜂蜜了也可以找我，都是自家的。”
船体突突作响，渐渐离岸朝江心岛驶去。
女人扑哧乐出声，不好意思地摆手：“哎呀，你怎么能叫我姐的嘛！”
“真是不长眼，旁边明明插了牌子！”
他从抽屉里摸出钥匙，顺着桌面往初澜跟前一推：“押金不收了，302房，身份证给我。”
码头边开超市的老板见了他，忙招招手，冲跟前的纸箱努嘴说：“啤酒、方便面、一次性牙刷、毛巾，你点点？”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们在一个有牵牛花栅栏的房子前停住。
瘦高的身型立在余晖中，肌肉线条匀称分明。
但莫池只是借着船舱昏暗的光，淡淡看着宣传单上的画。
到了船边，男人冲他伸出手。
初澜身条纤长，但莫池在他旁边还是高出他一头。这期间两人谁都没主动开口攀谈，只能听到拉杆车轱辘摩擦石子路的声响。
终于，那人在波光粼粼间，回过了头。
初澜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摆渡船上，一个穿黑背心的男人正冷冷朝这边看。
开船的人没说话，嘴里虚虚叼着半截烟。
他点点头，迈过脚下光滑的木门槛。
……
初澜轻轻说了声“谢谢”，将鞋用一只手拎着，另只手递给男人。
初澜愣了愣，然后又再次朝江面看了眼，这才下意识道：“哦，要上。”
聒噪声渐行渐远，莫池又抽了口烟，将其捻灭，躬身出了船舱。
“三十…完全看不出来呀！”女人吃惊地又仔细打量了初澜一番，连连摇头，“你看着也就跟我家小池差不多大！”
刚要出船舱时就听身后的人开口问：“你住哪家？”
“他钓你也钓撒，钓个又滑又壮的小泥鳅！”
“咔哒。”
很快箱子被搬空了，莫池取锚收绳，冲码头边等待渡江的“当地人”递递下巴：“走了。”
在初澜冲他颔首，再次转身时才又将人叫住。
他幽沉的眸子在那道单薄瘦削的背影上浅浅落了会儿，探头不轻不重地喊了声：
初澜冲老头点了点头：“对，旅游。”
“身份证收好。”莫池将身份证递还回来，又跟着嘱咐了句，“我住201，有事敲门
初澜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人叫他。
“那儿的水很深的！”
半小时后，船靠岸了。
“加了！”大妈眉开眼笑。
“穿白衣服那个。”
男人说完便回到驾驶位，结实的手臂一拉发动机。
“就一个轮廓，看不出是你。”初澜解释说。
一缕火苗在初澜余光里跳动了下，接着飘来股淡淡的烟草味。
“那是游客。”另个接话，“看风景的。”
“不过你们看那小老板哈，多好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在这儿开摆渡船真可惜了！也不知道成家没有……”
“他问‘你是来玩儿的？’。”
小岛较对岸的古镇而言，光源和噪音明显少了很多，被朔松江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晚霞散去，天空已变成一片墨蓝。
初澜递过身份证，取了钥匙，忽然就听楼上传来鞋踩地板的声音，一路到了楼下。
摆渡船将今天最后一批游客从江心岛送回客运码头，导游摇着小旗引导大家走设有礼品店的出口，抓紧时间再薅一次羊毛。
原来他叫小池。
女人看向初澜，眼里堆起友善的笑，初澜这才发现女人其实长得挺漂亮，眉眼间还和面前的男人有点像，只是柔和得多。
“不用。”莫池将手机凑近超市老板的付款码，“多少钱？”
“我妈。”莫池头也不抬地办理登记，随口插了句。
幽沉的目光从初澜的脸移至他的背包，再回到脸上，唇角扯出个带着点颓懒的弧度：
莫池扫了200过去，就开始一件件把物资往船上搬。
“住。”初澜马上道。
摆渡船上人不多，初澜在驾驶座的斜后方坐下。
初澜背着双肩包，莫池拖着放纸箱的拉杆车，隔着些距离并排往前走。
驾驶座上的人边开船边头也不回地翻译。
“今天天气好呢，看到晚霞了吧？”女人说话还是带口音，但没之前的老头那么浓重，初澜仔细听还是能懂。
莫池的动作有点大，加上船身本就不稳，这一抽险些没把初澜摔倒。
初澜被问得愣了下，片刻才低声说了句“抱歉”。
“好嘞好嘞！”大妈答应着，却还站在原地不走，笑吟吟上下打量着他。
还是没什么表情，垂眼淡淡睨着他。
莫池用钥匙划开纸箱上的胶带，把里面的啤酒摆进冰柜，又顺手拿了瓶用牙撬开，边喝边去到柜台。
民宿里的装潢十分简单，但比初澜想象中要干净整洁。
“岸上等我。”
汽笛发出嘹亮一声，船开始慢慢调头。
嘀。
“欸，你上不上？”
“自己找地方坐。”
《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
他从背包里取出宣传页就要撕，被莫池抻直胳膊抽走。
夏天的傍晚还很闷热，不一会儿他的头上就出了一层汗，背心贴着皮肤，后背的肌肉随着用力，一次次绷紧又舒展。
莫池“嗯”了声，冲女人朝初澜一递下巴：“有客人。”
岛上虫鸣簌簌，空气里弥漫着江水的潮气，还有股说不上是什么的花香。
“呸，不害臊！”
莫池看着初澜，没说话。
“二百零七，还是给你抹个零。”
“嗯？”初澜尝试理解了下，还是听不懂。
莫池打开舱顶的灯，岛上的人纷纷下船，转眼便各自消失在了夜色里。
初澜也将宣传单折好塞进包里，跟着起身准备离开。
对方并没反应。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住哪儿，上船原本就只是偶然。
“回来啦？”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长得瘦瘦小小，脸晒得有点黑，看起来很朴实。
这之后就没人再跟初澜说话了，他便安安静静地望着江面。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从唯一携带的背包里摸出张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宣传单，和半截许久没顾上削，顶端已经磨钝了的铅笔……
单眼皮生得狭窄而薄，眉目清冷，瞳仁漆黑。
“看到了，姐。”初澜说。
标准的普通话被略低的嗓音带出来，混在一众晦涩难懂的口音里，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像一头狼。
“该叫的。”初澜牵唇，“我32了。”
第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又喊了句“穿白衣服那个”，他才知道是在叫自己。
他微微侧目，就见驾驶位上的男人把烟含在嘴里，手把着方向盘，间或腾一只来弹下烟灰。
挨着他的正是刚才探身的老头，把鱼篓往边上挪了挪，用方言问：“尼斯来量个迈？”
*
但他还是回过头，客气地答道：“还没定，上岛再找吧。”
“李姐走了呀，不怕让你家老陈看见了瞎想！”身后的“老姊妹团”拥上来挎着大妈的胳膊，吵吵嚷嚷地下了船。
发现自己声音太小，对方大概也听不到，便拎着鞋趟水朝摆渡船走来。
闻言，他将烟夹在指间，另只手伸进裤兜掏出个老款三星手机，递到大妈面前。
莫池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一起身钻出船舱，站在船头。
老头笑笑，露出排牙，冲初澜竖竖大拇指。
莫池微一点头：
*
“我让你画我没？”
夕阳碎在朔松江上，两岸灯火已经亮起。
*
初澜停下。
——想必白天景色一定很好。
——初澜忽然就产生了这半年多以来，头一次想要画点什么的冲动。
一楼是柜台和几张木桌，有一个宽敞的露天阳台从岸上直接延伸出去，下面就是江面。
“小老板，咱加个微信，以后再来就住你家民宿了！”身披五彩真丝巾的大妈挤到船头，手上还在剥桔子。
男人点了下手机屏通过添加。
莫池仍不说话，末了将纸一折塞进了自己口袋，这才又掀起眼皮问：“我家民宿，收你一晚上八十，住么？”
男人的五官沉在天光里，被勾勒出一条冷峻的轮廓，微弱的火光在他唇边一明一暗地跳动着。
众人便拎好各自的东西，扛包的扛包，丢烟头的丢烟头，熙熙攘攘上了船。
] “他想什么哟，他一天到晚只想着钓鱼！”
男人稍一用力，将他带到了船板上。
莫池到地方后就开始自顾自抱起那些纸箱往返着放货，初澜本想搭把手，却被莫池一句不冷不热地“你先进屋”阻止。
坐前排的老头忽然勾起脖子向外看去，对莫池说：“小池，你看那人也是要过江吧？”
莫池也跟着循声看去，斜阳恰巧在此时从水平面落下，天地一片橙红。
只收80块自己真的赚了。
“要桔子干、柚子干、野蜂蜜了也可以找我，都是自家的。”
船体突突作响，渐渐离岸朝江心岛驶去。
女人扑哧乐出声，不好意思地摆手：“哎呀，你怎么能叫我姐的嘛！”
“真是不长眼，旁边明明插了牌子！”
他从抽屉里摸出钥匙，顺着桌面往初澜跟前一推：“押金不收了，302房，身份证给我。”
码头边开超市的老板见了他，忙招招手，冲跟前的纸箱努嘴说：“啤酒、方便面、一次性牙刷、毛巾，你点点？”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们在一个有牵牛花栅栏的房子前停住。
瘦高的身型立在余晖中，肌肉线条匀称分明。
但莫池只是借着船舱昏暗的光，淡淡看着宣传单上的画。
到了船边，男人冲他伸出手。
初澜身条纤长，但莫池在他旁边还是高出他一头。这期间两人谁都没主动开口攀谈，只能听到拉杆车轱辘摩擦石子路的声响。
终于，那人在波光粼粼间，回过了头。
初澜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摆渡船上，一个穿黑背心的男人正冷冷朝这边看。
开船的人没说话，嘴里虚虚叼着半截烟。
他点点头，迈过脚下光滑的木门槛。
……
初澜轻轻说了声“谢谢”，将鞋用一只手拎着，另只手递给男人。
初澜愣了愣，然后又再次朝江面看了眼，这才下意识道：“哦，要上。”
聒噪声渐行渐远，莫池又抽了口烟，将其捻灭，躬身出了船舱。
“三十…完全看不出来呀！”女人吃惊地又仔细打量了初澜一番，连连摇头，“你看着也就跟我家小池差不多大！”
刚要出船舱时就听身后的人开口问：“你住哪家？”
“他钓你也钓撒，钓个又滑又壮的小泥鳅！”
“咔哒。”
很快箱子被搬空了，莫池取锚收绳，冲码头边等待渡江的“当地人”递递下巴：“走了。”
在初澜冲他颔首，再次转身时才又将人叫住。
他幽沉的眸子在那道单薄瘦削的背影上浅浅落了会儿，探头不轻不重地喊了声：
初澜冲老头点了点头：“对，旅游。”
“身份证收好。”莫池将身份证递还回来，又跟着嘱咐了句，“我住201，有事敲门
初澜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人叫他。
“那儿的水很深的！”
半小时后，船靠岸了。
“加了！”大妈眉开眼笑。
“穿白衣服那个。”
男人说完便回到驾驶位，结实的手臂一拉发动机。
“就一个轮廓，看不出是你。”初澜解释说。
一缕火苗在初澜余光里跳动了下，接着飘来股淡淡的烟草味。
“那是游客。”另个接话，“看风景的。”
“不过你们看那小老板哈，多好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在这儿开摆渡船真可惜了！也不知道成家没有……”
“他问‘你是来玩儿的？’。”
小岛较对岸的古镇而言，光源和噪音明显少了很多，被朔松江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晚霞散去，天空已变成一片墨蓝。
初澜递过身份证，取了钥匙，忽然就听楼上传来鞋踩地板的声音，一路到了楼下。
摆渡船将今天最后一批游客从江心岛送回客运码头，导游摇着小旗引导大家走设有礼品店的出口，抓紧时间再薅一次羊毛。
原来他叫小池。
女人看向初澜，眼里堆起友善的笑，初澜这才发现女人其实长得挺漂亮，眉眼间还和面前的男人有点像，只是柔和得多。
“不用。”莫池将手机凑近超市老板的付款码，“多少钱？”
“我妈。”莫池头也不抬地办理登记，随口插了句。
幽沉的目光从初澜的脸移至他的背包，再回到脸上，唇角扯出个带着点颓懒的弧度：
莫池扫了200过去，就开始一件件把物资往船上搬。
“住。”初澜马上道。
摆渡船上人不多，初澜在驾驶座的斜后方坐下。
初澜背着双肩包，莫池拖着放纸箱的拉杆车，隔着些距离并排往前走。
驾驶座上的人边开船边头也不回地翻译。
“今天天气好呢，看到晚霞了吧？”女人说话还是带口音，但没之前的老头那么浓重，初澜仔细听还是能懂。
莫池的动作有点大，加上船身本就不稳，这一抽险些没把初澜摔倒。
初澜被问得愣了下，片刻才低声说了句“抱歉”。
“好嘞好嘞！”大妈答应着，却还站在原地不走，笑吟吟上下打量着他。
还是没什么表情，垂眼淡淡睨着他。
莫池用钥匙划开纸箱上的胶带，把里面的啤酒摆进冰柜，又顺手拿了瓶用牙撬开，边喝边去到柜台。
民宿里的装潢十分简单，但比初澜想象中要干净整洁。
“岸上等我。”
汽笛发出嘹亮一声，船开始慢慢调头。
嘀。
“欸，你上不上？”
“自己找地方坐。”
《上了年下野犬的船后》
他从背包里取出宣传页就要撕，被莫池抻直胳膊抽走。
夏天的傍晚还很闷热，不一会儿他的头上就出了一层汗，背心贴着皮肤，后背的肌肉随着用力，一次次绷紧又舒展。
莫池“嗯”了声，冲女人朝初澜一递下巴：“有客人。”
岛上虫鸣簌簌，空气里弥漫着江水的潮气，还有股说不上是什么的花香。
“呸，不害臊！”
莫池看着初澜，没说话。
“二百零七，还是给你抹个零。”
“嗯？”初澜尝试理解了下，还是听不懂。
莫池打开舱顶的灯，岛上的人纷纷下船，转眼便各自消失在了夜色里。
初澜也将宣传单折好塞进包里，跟着起身准备离开。
对方并没反应。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住哪儿，上船原本就只是偶然。
“回来啦？”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长得瘦瘦小小，脸晒得有点黑，看起来很朴实。
这之后就没人再跟初澜说话了，他便安安静静地望着江面。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从唯一携带的背包里摸出张不知道是谁塞给他的宣传单，和半截许久没顾上削，顶端已经磨钝了的铅笔……
单眼皮生得狭窄而薄，眉目清冷，瞳仁漆黑。
“看到了，姐。”初澜说。
标准的普通话被略低的嗓音带出来，混在一众晦涩难懂的口音里，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像一头狼。
“该叫的。”初澜牵唇，“我32了。”
第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又喊了句“穿白衣服那个”，他才知道是在叫自己。
他微微侧目，就见驾驶位上的男人把烟含在嘴里，手把着方向盘，间或腾一只来弹下烟灰。
挨着他的正是刚才探身的老头，把鱼篓往边上挪了挪，用方言问：“尼斯来量个迈？”
*
但他还是回过头，客气地答道：“还没定，上岛再找吧。”
“李姐走了呀，不怕让你家老陈看见了瞎想！”身后的“老姊妹团”拥上来挎着大妈的胳膊，吵吵嚷嚷地下了船。
发现自己声音太小，对方大概也听不到，便拎着鞋趟水朝摆渡船走来。
闻言，他将烟夹在指间，另只手伸进裤兜掏出个老款三星手机，递到大妈面前。
莫池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一起身钻出船舱，站在船头。
老头笑笑，露出排牙，冲初澜竖竖大拇指。
莫池微一点头：
*
“我让你画我没？”
夕阳碎在朔松江上，两岸灯火已经亮起。
*
初澜停下。
——想必白天景色一定很好。
——初澜忽然就产生了这半年多以来，头一次想要画点什么的冲动。
一楼是柜台和几张木桌，有一个宽敞的露天阳台从岸上直接延伸出去，下面就是江面。
“小老板，咱加个微信，以后再来就住你家民宿了！”身披五彩真丝巾的大妈挤到船头，手上还在剥桔子。
男人点了下手机屏通过添加。
莫池仍不说话，末了将纸一折塞进了自己口袋，这才又掀起眼皮问：“我家民宿，收你一晚上八十，住么？”
男人的五官沉在天光里，被勾勒出一条冷峻的轮廓，微弱的火光在他唇边一明一暗地跳动着。
众人便拎好各自的东西，扛包的扛包，丢烟头的丢烟头，熙熙攘攘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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