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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教得好不好。”我说。
“嗯。”
他这样问，我心里是很惶恐，脱口而出：“不用。”
“我们应该还要待一段时间。”沈怀遇说，“那些书你看完了？”
这雷声许久许久都没有停，这场雨也越下越大，我听到雨声都是越来越狂乱，已经不像下雨，像泼水，天上泼到地上来的水。
“专心，别分神。”
我就这么望着他，他同样望着我，并未推开我。
我今日是不想吃了，可是他还在敲门，再有一道雷声结束，我迅速穿上衣服，走出去。
只有一张长沙发，我们是坐在这一张沙发上，他坐下后，交叠双腿，一派闲适模样，手伸着，拿着那张纸，让我和他都能看到。
我发现他写文章时格外认真，有时文思泉涌笔下刷刷刷地写，有时他是来回踱步，或者是喝咖啡，喝酒，大约是喝到一半总又开始继续。
他自然也感觉到，偏头看我。
我只好专心学，再不分心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早餐做好了，吃完早餐我检查昨天教你的忘记没有。”
“你别这么心急，从第一个字母开始。”
我猜想，他是又写不出文章了。
想了想我又拿起枕头，以备不时之需。
我对他们有些好奇，我并不懂得他们这样做的意义，但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我却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来的虔诚，不知道他们是由于什么原因呢？我想着。
只是，看书虽然打发时间，却还是憋闷，我喜爱待在家里，但不是喜爱待在沉闷屋子里，总还要到家中院子里走走，此时，却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终于，我学完了这二十六字母。
“今日教你认二十六个字母，英文所有词汇都是由这个字母组成。”
我们在这栋房子里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不能出去，只能待在房子里。
我看着面上这张纸的英文字母，有些我是见过的，有些我是第一次见，不过我一下子注意到那个叉和圈，他酒瓶子上就是这两个符号。
我突破觉到兴许我再看一遍书打发时间也不错。
我也是这几日才晓得他会下厨，手艺还不错。
“我不想喝。”我说。
我蜷缩着坐在床头，拿枕头死死捂住耳朵。
“你——”
不再将手撑在窗框上，拿着酒瓶慢悠悠走向他写文章的桌边，正在写什么，不久他就写完，走到了沙发那边，叫我：“你过来。”
《至疏[民国]》
他这样说，我是心动的，于是我问他：“好学吗？”
翌日，下起了雨。
我只能坐在隔着一层纱帘的窗边看外面，这感觉，好像坐牢一样，虽说我也没坐过牢，感觉应该有相似之处。
我正想应他，一道雷声开始响起，刚听到一点儿前奏，我知道很快就会突然炸响，我赶紧把枕头又捂在耳朵上，死死压住，闭上了眼睛。
我看过去时他又恰好也看过去，目光接触不过一瞬，分别别开了眼。
我低头看着杯子，不禁想着，难怪他能引的那么多狂蜂浪蝶围绕，他那双眼睛，仿若漩涡，能将人吸进去，十分恐怖。
“想出去？”
神父答应了私藏我们，也要我们不要为他惹麻烦，我们有求于人，自然是要做到这基本要求。
过了会儿，我才放开，不好意思地向沈怀遇简单解释：“我害怕听到雷声。”
我想，做老师的是不是都有这种能力，轻易发觉别人是不是在认真，我自以为我虽分神却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他竟然还是察觉到。
我去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平复了一会儿心境，回头时，看到他也在喝东西，喝着他没喝完的那瓶酒。
不知过了多久，我三魂七魄终于回归，我捏着手里的纸，很是不自然地胡乱寻了一个借口，慌乱说着：“我渴了，去喝口水。”
“这要看你，每个人感受不同，不过——”
以前阿娘不让我出门我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想出门过，实在是活动范围太小，我没日都在固定地方巡游，从未感到如此闷过。
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读给我听，又让我读，读到他觉得读音正确才继续下一个，只是他又会突然回头问我前面读过的，还好我记性还不错，没有忘记，不过这种突然的感觉是让我神经紧绷，我想起了我被家里请的私塾先生抽背时候，这种感觉，一模一样。
这话仿佛特赦令，我自然很乐意这样，紧忙道：“好。”
雨天我能面对，但是我很害怕雷雨天，特别是今晨这样的雷暴，我觉得即便是我待在屋子里也很可怕，这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想学洋文吗？”沈怀遇忽然这样问我。
我打开门，看到沈怀遇正在门外。
“不戏弄你。”他说。
离我很近，近到我能闻到由他带来的一股很浓郁的酒香味，洋酒的香味。
我看着那个女子上了汽车，汽车远去，忽然身后传来声音：“我看你每日都坐在这里看外面，在看什么？”
从这个窗户口可以看到来天主教堂望弥撒的教徒，有洋人，也有汉人。
他是已经喝掉了一半，似还不足够，此刻还在拿着瓶子往嘴巴里灌酒，他今天应该是有些烦躁，我能感受得到，虽然他是看起来还是平静的。
我是被那雷声叫醒的，那声音几乎将屋顶劈开了一样。
“但是我不是专业的教语言老师，可能教不好。”他说。
我松懈地往身后靠，靠上了才发觉除了沙发靠背还撞到了一截手臂。
他似还要说什么，我停住了关门动作，等他继续。
还好这里有一些我没看过的书，还是中文译本，这实在是让我高兴，它们能让我有事做，打发时间。
“你……要我陪着你吗？”
他低着头看我，神色认真，而我是往后仰头看着低头的他。
幼时我同阿娘去外婆家探亲，贪玩，在外面玩时遇到雷暴天气，我很害怕，不顾让我先躲雨的好心人想要跑回家，在路上的时候，一道雷就劈在我面前不远处，那地都被劈出了烧焦的裂口。
“看外面。”
按理说，我应该为我不当的行为而迅速做出反应，譬如立即避开，我并没有，其实我是忘记了，我脑子里是空的，做不出什么反应来。
我看着书，偶尔用余光偷偷打量他。
因要同看一张纸，我们本来就坐得近，这下子，更近，我像是靠在他臂弯里，我们两颗头相离不 过几公分。
我下意识偏头看这不属于沙发靠背感觉的手臂，一时之间却变成了歪头枕在他手臂上的姿势。
“我这喝得不算多，不会醉——我是问你，看窗外看什么？”
我本就在等着他叫我，自然欢欣过去。
想起刚到这里时他的戏弄，心里还是忿忿不平，直道：“你又想戏弄我。”
“不过什么？”
我好奇问过他，他说那是代表酒的陈年等级。
“那个叉和那个圈是什么？我看你酒瓶子上有。”
“这两个？叉是X圈是O。”他说着我听不懂的两个读音。
我转头，发现沈怀遇就站在我身后，他将一手撑在了我前方窗框上，胳膊就悬在我头顶上方。
英文我也想学的，就算他要教我法文，我想我应该也想学，这比起重新看一遍看过的书让我感到有趣很多。
“那你在看什么？”
说
我只记得我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在外婆家，阿娘正抱着我，那之后我失神过许久，之后才恢复过来，可是也就下了心病，打雷太大声，我就会很恐惧，雷声没有了才能恢复过来。
我看着他仰着头，修长脖子完全暴露，那喉结滚动好几下才罢休，剩下的一半已经被他喝掉了三分之一。
沈怀遇低声笑着，说：“你说的也是。”
再看过去才看到是他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酒，扁状玻璃小瓶子，能看到酒瓶子里琥珀色的酒液，颜色还蛮漂亮，酒瓶子上画着一个叉和一个圈。
沈怀遇是很严格的，我读不准确他不会轻易让我过，我不禁分神想到了心慈说的听他批.判作业，总是提心吊胆。
“英文吗？好啊。”
“我可以教你英文，英文比法文好学。”
他凝视住我，半晌，他说：“那你等雷声结束再出来。”
其中一位汉人女子让我印象最深刻，我几乎都已经要认识她，她每日都会过来，她出现频率太高，我不得不记住她。
我想着他这样喝会不会滴落到我头发上，听到他说：“这样看我，你也想喝？酒柜里还有，你想喝自己去拿。”
沈怀遇也是看书，他看的是外文原著，大约也是他没看过的书，我看他是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他不是只看书，有时他是在写文章。
我哪里心急，不就是随意问一问，我暗想着。
我感到我头顶被手掌拍了两下。
雷声停的间隙，我缓缓放松了一下抓紧的枕头，听到沈怀遇在敲我房间门，应该是见我许久没有起床，叫我去吃早餐。
“看你喝酒，你喝不醉吗？”
他大约也是没太多事可做，闲得很，每日都要起来做早餐，随便会为我也做一份。
“中文的我看完了。”我将译本经书都翻看了，已经没有可看的，我大约是要把看过的再仔细品读一遍罢，或许也是不错的。
]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教得好不好。”我说。
“嗯。”
他这样问，我心里是很惶恐，脱口而出：“不用。”
“我们应该还要待一段时间。”沈怀遇说，“那些书你看完了？”
这雷声许久许久都没有停，这场雨也越下越大，我听到雨声都是越来越狂乱，已经不像下雨，像泼水，天上泼到地上来的水。
“专心，别分神。”
我就这么望着他，他同样望着我，并未推开我。
我今日是不想吃了，可是他还在敲门，再有一道雷声结束，我迅速穿上衣服，走出去。
只有一张长沙发，我们是坐在这一张沙发上，他坐下后，交叠双腿，一派闲适模样，手伸着，拿着那张纸，让我和他都能看到。
我发现他写文章时格外认真，有时文思泉涌笔下刷刷刷地写，有时他是来回踱步，或者是喝咖啡，喝酒，大约是喝到一半总又开始继续。
他自然也感觉到，偏头看我。
我只好专心学，再不分心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早餐做好了，吃完早餐我检查昨天教你的忘记没有。”
“你别这么心急，从第一个字母开始。”
我猜想，他是又写不出文章了。
想了想我又拿起枕头，以备不时之需。
我对他们有些好奇，我并不懂得他们这样做的意义，但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我却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来的虔诚，不知道他们是由于什么原因呢？我想着。
只是，看书虽然打发时间，却还是憋闷，我喜爱待在家里，但不是喜爱待在沉闷屋子里，总还要到家中院子里走走，此时，却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终于，我学完了这二十六字母。
“今日教你认二十六个字母，英文所有词汇都是由这个字母组成。”
我们在这栋房子里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不能出去，只能待在房子里。
我看着面上这张纸的英文字母，有些我是见过的，有些我是第一次见，不过我一下子注意到那个叉和圈，他酒瓶子上就是这两个符号。
我突破觉到兴许我再看一遍书打发时间也不错。
我也是这几日才晓得他会下厨，手艺还不错。
“我不想喝。”我说。
我蜷缩着坐在床头，拿枕头死死捂住耳朵。
“你——”
不再将手撑在窗框上，拿着酒瓶慢悠悠走向他写文章的桌边，正在写什么，不久他就写完，走到了沙发那边，叫我：“你过来。”
《至疏[民国]》
他这样说，我是心动的，于是我问他：“好学吗？”
翌日，下起了雨。
我只能坐在隔着一层纱帘的窗边看外面，这感觉，好像坐牢一样，虽说我也没坐过牢，感觉应该有相似之处。
我正想应他，一道雷声开始响起，刚听到一点儿前奏，我知道很快就会突然炸响，我赶紧把枕头又捂在耳朵上，死死压住，闭上了眼睛。
我看过去时他又恰好也看过去，目光接触不过一瞬，分别别开了眼。
我低头看着杯子，不禁想着，难怪他能引的那么多狂蜂浪蝶围绕，他那双眼睛，仿若漩涡，能将人吸进去，十分恐怖。
“想出去？”
神父答应了私藏我们，也要我们不要为他惹麻烦，我们有求于人，自然是要做到这基本要求。
过了会儿，我才放开，不好意思地向沈怀遇简单解释：“我害怕听到雷声。”
我想，做老师的是不是都有这种能力，轻易发觉别人是不是在认真，我自以为我虽分神却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他竟然还是察觉到。
我去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平复了一会儿心境，回头时，看到他也在喝东西，喝着他没喝完的那瓶酒。
不知过了多久，我三魂七魄终于回归，我捏着手里的纸，很是不自然地胡乱寻了一个借口，慌乱说着：“我渴了，去喝口水。”
“这要看你，每个人感受不同，不过——”
以前阿娘不让我出门我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想出门过，实在是活动范围太小，我没日都在固定地方巡游，从未感到如此闷过。
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读给我听，又让我读，读到他觉得读音正确才继续下一个，只是他又会突然回头问我前面读过的，还好我记性还不错，没有忘记，不过这种突然的感觉是让我神经紧绷，我想起了我被家里请的私塾先生抽背时候，这种感觉，一模一样。
这话仿佛特赦令，我自然很乐意这样，紧忙道：“好。”
雨天我能面对，但是我很害怕雷雨天，特别是今晨这样的雷暴，我觉得即便是我待在屋子里也很可怕，这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想学洋文吗？”沈怀遇忽然这样问我。
我打开门，看到沈怀遇正在门外。
“不戏弄你。”他说。
离我很近，近到我能闻到由他带来的一股很浓郁的酒香味，洋酒的香味。
我看着那个女子上了汽车，汽车远去，忽然身后传来声音：“我看你每日都坐在这里看外面，在看什么？”
从这个窗户口可以看到来天主教堂望弥撒的教徒，有洋人，也有汉人。
他是已经喝掉了一半，似还不足够，此刻还在拿着瓶子往嘴巴里灌酒，他今天应该是有些烦躁，我能感受得到，虽然他是看起来还是平静的。
我是被那雷声叫醒的，那声音几乎将屋顶劈开了一样。
“但是我不是专业的教语言老师，可能教不好。”他说。
我松懈地往身后靠，靠上了才发觉除了沙发靠背还撞到了一截手臂。
他似还要说什么，我停住了关门动作，等他继续。
还好这里有一些我没看过的书，还是中文译本，这实在是让我高兴，它们能让我有事做，打发时间。
“你……要我陪着你吗？”
他低着头看我，神色认真，而我是往后仰头看着低头的他。
幼时我同阿娘去外婆家探亲，贪玩，在外面玩时遇到雷暴天气，我很害怕，不顾让我先躲雨的好心人想要跑回家，在路上的时候，一道雷就劈在我面前不远处，那地都被劈出了烧焦的裂口。
“看外面。”
按理说，我应该为我不当的行为而迅速做出反应，譬如立即避开，我并没有，其实我是忘记了，我脑子里是空的，做不出什么反应来。
我看着书，偶尔用余光偷偷打量他。
因要同看一张纸，我们本来就坐得近，这下子，更近，我像是靠在他臂弯里，我们两颗头相离不 过几公分。
我下意识偏头看这不属于沙发靠背感觉的手臂，一时之间却变成了歪头枕在他手臂上的姿势。
“我这喝得不算多，不会醉——我是问你，看窗外看什么？”
我本就在等着他叫我，自然欢欣过去。
想起刚到这里时他的戏弄，心里还是忿忿不平，直道：“你又想戏弄我。”
“不过什么？”
我好奇问过他，他说那是代表酒的陈年等级。
“那个叉和那个圈是什么？我看你酒瓶子上有。”
“这两个？叉是X圈是O。”他说着我听不懂的两个读音。
我转头，发现沈怀遇就站在我身后，他将一手撑在了我前方窗框上，胳膊就悬在我头顶上方。
英文我也想学的，就算他要教我法文，我想我应该也想学，这比起重新看一遍看过的书让我感到有趣很多。
“那你在看什么？”
说
我只记得我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在外婆家，阿娘正抱着我，那之后我失神过许久，之后才恢复过来，可是也就下了心病，打雷太大声，我就会很恐惧，雷声没有了才能恢复过来。
我看着他仰着头，修长脖子完全暴露，那喉结滚动好几下才罢休，剩下的一半已经被他喝掉了三分之一。
沈怀遇低声笑着，说：“你说的也是。”
再看过去才看到是他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酒，扁状玻璃小瓶子，能看到酒瓶子里琥珀色的酒液，颜色还蛮漂亮，酒瓶子上画着一个叉和一个圈。
沈怀遇是很严格的，我读不准确他不会轻易让我过，我不禁分神想到了心慈说的听他批.判作业，总是提心吊胆。
“英文吗？好啊。”
“我可以教你英文，英文比法文好学。”
他凝视住我，半晌，他说：“那你等雷声结束再出来。”
其中一位汉人女子让我印象最深刻，我几乎都已经要认识她，她每日都会过来，她出现频率太高，我不得不记住她。
我想着他这样喝会不会滴落到我头发上，听到他说：“这样看我，你也想喝？酒柜里还有，你想喝自己去拿。”
沈怀遇也是看书，他看的是外文原著，大约也是他没看过的书，我看他是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他不是只看书，有时他是在写文章。
我哪里心急，不就是随意问一问，我暗想着。
我感到我头顶被手掌拍了两下。
雷声停的间隙，我缓缓放松了一下抓紧的枕头，听到沈怀遇在敲我房间门，应该是见我许久没有起床，叫我去吃早餐。
“看你喝酒，你喝不醉吗？”
他大约也是没太多事可做，闲得很，每日都要起来做早餐，随便会为我也做一份。
“中文的我看完了。”我将译本经书都翻看了，已经没有可看的，我大约是要把看过的再仔细品读一遍罢，或许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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