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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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慈抬起手掌，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出现在他掌心里，那是他的佩剑，随着他一起重生的佩剑，“魔神苏醒了，大家小心。”

    它、它仿佛真的在回应司迦？

    “不要司迦！”谢慈震开缠在身上的无数只枯手，朝司迦冲过去。

    他的话根本来不及说。

    幻境在剑安静的刹那消失，沸腾的水也凭空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站在那，脸色苍白，湿淋淋的发、湿淋淋的衣，“为什么欺负我？”

    谢慈握剑冲过去，伸手想将司迦从那缠绕着她的红光中拽出来。

    司厌勾住司迦的腰将她直接托进怀里，掠身后退。

    冤魂哀嚎，所有人被缠的狼狈不堪。

    只有谢慈站在原地，盯着魔像上再次出现的那把剑，眉头松不开的皱着。

    饶是如此，剑光还是在她的脖子上划出细小的口子。

    谢慈已挥剑设下结界将他们护在结界之内，一双眼却只盯着司迦：“司迦……”

    ——“轰隆”。

    那短刀捅入他的心口，没有血流出，他只是个魂魄，在短刀之下，魂飞魄散，消失在司迦手指下。

    雌雄同体的声音笑了起来——“哈哈哈别想走！我等了她几百年！她是我的！我的！”

    赤山马上就要变成一片废墟。

    地动山摇，天塌地陷，整座赤山被劈了开。

    “快走师兄！”林业伸手拽痴迷的林枫。

    哀嚎声从地底下爆发而出，宛如埋在深渊山底的无数冤魂被唤醒，齐齐发出悲鸣嚎叫，伸出手要将庙宇中的所有人拖进地狱。

    剑就在她的身侧。

    桐木早已被司厌控制，无法动弹。

    “司厌你会害死她！”谢慈一剑刺在司厌的结界上，欢喜魔神的残魂已苏醒，那魔神一定会将司迦吞噬！

    有一道光从庙宇之上裂开的缝隙透进来，那是晨光，是深渊之外的晨光。

    谢慈的声音随同两道红白光突然撕开幻境，林枫抬头看见两道随光出现的人影齐齐冲向司迦。

    “你会死。”谢慈紧紧抓着她的双手，还没来得及多说，手被红光猛地震开。

    “用他来祭你的剑吧。”司厌用尽全力加固结界挡下谢慈，看着司迦。

    多么惊心动魄的美，这才是司迦，他的圣女司迦。

    他离司迦只有两三步，横臂一剑就挥到了司迦的喉咙口。

    ----

    林枫似乎叫了一声什么，但他的声音被山崩之声迅速淹没，但他看见了，他在林业的肩膀上看见——地底下燃起了火，烈焰将深渊烧开，司迦如同雪山神女，在烈焰之中黑发飞扬，用一把雪白雪白的剑捅穿了烈焰中雌雄同体的魔神脑袋，踩在那张脸上，握紧她的剑说：找死。

    “谢大哥！”

    整座万蛇窟的结界被劈了开。

    “是啊，谢慈师兄和司厌破开幻境，怎么他没有出来？”林业也问。

    “是魔神……”展红云慌忙封住自己的穴位。

    桐木却恼怒的斩开拉扯着他的枯手，怒气腾腾的指向司迦：“一定是你！谢慈一直在喊让你别碰那把剑，你却还是碰了是不是！”

    可只是一瞬间，他脚底着了火一般，将泡着他的水“咕嘟咕嘟”煮开了，他被烫得慌忙要飞身跳出水潭，却发现脚被死死黏了住，根本动弹不得。

    林枫仿佛看傻了一样，死活不愿意走，林业只好扛起他就跑。

    谢慈也看见了——烈焰缠绕在她手中雪白的剑身上，然后被剑迅速吸纳，红光之中她的一双眼也是红的，可她的脸那么白，就像她的剑

    “谢大哥呢？”丹华抓住了林枫的手：“怎么你们出来了？谢慈大哥没出来？”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像弱小的质问，没人听见的委屈，她抬起头，脸上的泪水也湿漉漉的掉着，像在看桐木，又像在看所有人：“为什么要欺负我呢？”

    他听见司迦冷笑一声，在烈焰之中手腕翻转，握着剑一斩而下——一道雪白的剑光陡然斩开烈焰、斩开庙宇、斩开整座赤山，直冲天际。

    所有人都被地面下伸出的千百只腐烂的手吓到了，拔出剑，慌乱地躲着，抵抗着。

    丹华第一个冲了过去，但没等她跑到跟前，脚底的地面忽然裂开无数道缝隙，缝隙之中伸出一只只发青溃烂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魔神苏醒了？”展红云一剑斩断脚底的手，伸手将伤势未好的丹华拽过来护在了身边：“这是怎么回事？林枫你们动了那把剑？”

    “快走！”谢慈在地动山摇之中对其他人说：“秘境已被劈开，趁着赤山还没塌之前快离开！”

    剑被唤醒了，欢喜魔神也被唤醒了，他如今这具身体无法镇压下。

    “好！”展红云托起重伤的丹华，掠身就往缝隙外飞去。

    “杀了他。”司厌眼底里是化不开的笑意，低声在她耳侧说：“司迦，杀了他你就可以去拔那把剑。”

    “找死。”

    所有人被震的头皮发麻，耳膜鼓胀。

    “谢大哥你就不要再护着她了！”丹华狼狈又恼怒地说：“桐木说得没错，若非是她动了那把剑怎么会唤醒魔神？她那等修为就不该来这里！”

    神像上的剑悲鸣一般剧烈颤动着。

    结界龟裂开。

    “谢慈师兄！”

    是谢慈和司厌！

    这次不是幻境，是苏醒。

    万丈光芒瞬间涌出，随她的剑而起，将整个庙宇、整个深渊淹没。

    “桐木住口！”谢慈斩不完那些缠着他的手。

    糟了！是不是不能拔那把剑？

    他慌忙去找司迦，跃过所有人找到了站在神像下的司迦，她被司厌扶着，湿淋淋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是冷还是怕的在发抖，像一只被打湿羽毛的小鸟。

    锈剑震颤的将魔像压塌，插在一片废墟之中白光迸发，将司迦照得看不清面容。

    “司迦住手！”

    好在司厌抬手夹住了剑尖。

    林枫慌忙看向司迦，只看见她发红的双眼，双手紧紧握住剑柄——

    有那么一瞬间，林枫宛如真看到了神女伽林。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

    怨鬼哀嚎之中有个古怪的声音，兴奋又激动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像男女两个人喝起来的声音，听起来瘆人至极。

    “你给我滚开！再护着这废物我连你一块杀！”桐木恼怒地瞪着司厌，一腔怒火再也压不住：“我就知道是你！你就是要害死所有人才甘心！你险些害死我，现在又来连累大家！你又蠢又坏，我真想不明白师祖怎么会收你这个废物做弟子！”

    谢慈在冲到神像前的瞬间就抓住了司迦的双手，猛地拉开了她，她恼怒地抬起头盯向他，一双眼红光隐隐。

    那声音兴奋地笑了起来，笑得大地震颤，冤魂呜咽。

    才刚刚问完，神像的黑暗处突然如同镜子一样裂了开，谢慈从那裂缝之中摔了出来，踉跄几步才站稳，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兄！”他的同门师弟林业慌忙将他扶起，看着他像是被煮熟了的虾一样红，问道：“师兄你还好吗？你是被煮了吗？”

    “你们说够了没有！”林枫被烦人的手逼到墙角，越听越生气：“丹华你也拔了那把剑怎么魔神就不是你唤醒的！”他甚至觉得，说不定、说不定那把剑就是她的，她想拔走有什么不可以！

    红光变成了烈焰，谢慈的手被烧的痛起来，他却没有一丝迟疑，伸进烈焰抓住了司迦的手腕。

    “桐木！”谢慈想腾出手抓住桐木，却被一双双冤魂的手拉扯的无法上前。

    那两个字让谢慈愣了，是司迦的声音，可语气却和从前一模一样。

    只有司厌站在那里，没有一只枯手敢碰他和司迦。

    谢慈顾不上其他，竖指将一道白光注入剧烈颤动的锈剑之中，用灵力将它一层层包裹住，让它一点点安静下去。

    不能拔这把剑，不能碰这把剑。

    ——“是你……是你！”

    “是她！”结界下的林枫盯着光芒中的司迦，一颗心快要跳出来，是她！神女伽林！一剑寒光，劈天开海！

    林枫震惊的看着倾颓神像上的司迦，那把剑在她的掌心下剧烈的震颤起来，铁锈之下龟裂出无数道白光，仿佛……仿佛在她的手指下呜咽的兽……

    林枫没说话。

    只有快被煮熟的林枫湿漉漉地摔在了地上。

    伤势未好的丹华第一个顶不住，捂住耳朵一口血吐了出来。

    司厌也被破了气，险些吐出血来，结界就被谢慈破了开。

    白光之下，司迦动也没动的伸手握住身侧的锈剑，猛地拔了出来——

    林枫还没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圈，他已经又回到了之前的庙中，没有水、所有人都在。

    歧途二字终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他看着司迦拔出司厌腰侧的短刀捅入了桐木的心口。

    “这、这是什么？幻境？？不是一次只有两个人吗？”林业叫嚷着。

    “司迦！”谢慈银发上沾着血，叫她的名字：“不要再入——”

    他用手指夹着桐木的剑，不松开却也不挥开，他垂眼看着身边的司迦。

    司厌却陡然张开结界将他隔绝在几步外。

    热风滚滚而起，几乎将司厌掀得站不稳，他听着雌雄同体的笑声冲天而起，看着剑下的红光赤龙一样涌出将司迦缠绕，兴奋极了。

    “她、她怎么能拔出那把剑？”丹华吃惊的看着光芒下的司迦，“那不是……”伽林神女的剑？为什么一个没有灵根的草包能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