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    【作者百谷长青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自并州刺史丁原被吕布所杀，并州失去名义上由朝廷任命、合法合理的州长官之后，境内群龙无首，南匈奴和白波军又频频作乱，整个并州都乱成一锅粥。

    公孙伯圭受谢氏之托照顾谢然，谢然被人刻意为难，只要找机会和公孙将军告一状，想来那些人就不敢再闹。

    《[三国]主公又要跑路了？》

    师兄收了礼答应照顾谢然，可谢氏又没说要把人当祖宗供着。受点委屈而已，管与不管又如何？反正不会出大乱子。

    荧荧火光中觥筹交错，张超忙于交际，江闻独倚漆案。他举起酒樽，杯中酒液略显浑浊，入口酸涩。江闻品着好像比前几天的酒淡了一些。

    江闻看着公孙瓒的方向，眯了眯眼。

    董卓于凉州发迹，帐下大将吕布籍贯并州。凉州董卓倒行逆施，暴虐成性，名声烂大街，吕布助纣为虐，并州狼骑听其号令为虎作伥，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今夜又逢军中置酒宴。

    刘备看他一眼，先是不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暗色一闪而过，沉声道：“那些人又找你麻烦？”

    而他自己，有单独的座位当然好，为什么还要坐在师兄身后呢？

    张超出席，江闻现在也有资格在张超身后拥有一张独立的漆案。

    世人提起凉州会想到董卓如何贪婪好色，提起并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吕布如何给人当儿子。如果说之前对凉州、并州的印象只是边疆苦寒，如今恐怕又新增了不少恶言恶语。

    ……汉代的宴会再吃就要把他吃吐了！

    谢然的处境和他异曲同工。他不被重视，谢然更加难熬。

    子龙就没给这人多穿点？

    帐中灯火通明，映照青年身侧，一袭扁青色长袍温雅如玉，颀身玉立似春夜清风，恍然如画中人。

    “玄德兄贵为宗亲，亦可独自一席，席既在，为何不坐？”

    两人举樽共饮，皆一饮而尽。

    大局之下，具体到此刻，谢然的遭遇可想而知。

    “何来麻烦？”谢然神色平淡，并不在意，“不过是跑跑腿送文书，既然要我去送，那就去送罢，莫要误了军机。”

    吕布杀了丁原，对并州士族来说，参                                                与讨伐董卓是道义正确。并州士族身处偏远，本就被中原豪门漠视排挤，讨董事关大局，哪怕内部艰难，也不能不站队。

    什么军机？何曾轮得上他们这些人过手重要军情！都是寻的借口！

    讨董联盟名头上统一听从盟主袁绍调度，实际上还是各管各的。作为张超麾下，没有由头相交，江闻不好在其他诸侯的地盘乱逛，只能等着各种场合的巧遇。

    汉代的酒主要以谷物为原料，受限于酿酒技术，大概只有三五度，对于经历过现代烈酒洗礼的江闻来说根本不醉人，他能当成小甜水喝。

    刘备心中的郁闷奇异地淡了一点。

    来人轻笑一声，讨饶道：“偶感风寒，吃不了冷酒也受不得罚，望君手下留情，就饶了然这次吧？”

    目光捕捉到视线来源，刘备眼神微闪，对于江闻的主动示好颇感意外。刘备心里拐了个弯儿，动作自然地举起酒樽，面上挂着友善的微笑。

    酒器触手冰凉。无论帐内如何温暖，冬天就是冬天，食物早早地摆上桌，凉的格外快。

    帐内温暖，谢然身上裹挟着的寒意就格外明显，刘备瞥了一眼青年的泛红的耳朵和手背，显然是在外头久站。

    盟军驻扎酸枣，营帐连绵起伏。

    并不多严重，只是开口闭口便是并州如何如何，然后分摊一些传信、抄写、核验的繁琐小事，主要目的就是给谢然找不痛快。

    既不被上者在意，一件事就算说上千万遍也不会有结果，又何必凑上去讨人厌烦。

    两耳垂肩，唇若涂脂，举止端方，正是公孙瓒的师弟，刘备刘玄德。

    对方稍一靠近就感受到寒意的刘备微微皱眉，“既受了风寒，身上怎的还这般冷？”

    作为讨董的诸侯之一，张超无疑知晓洛阳的危险，对于送上门的江闻没有过多怀疑。投过他的士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江闻并不多么稀奇。

    袁绍不重视他们，他们就不会得到重用。

    左右谢然只在盟军中留一阵，事情过后便回并州，若是强硬拿人立威，师兄性格强硬，说一不二，恐心生不满，反倒不妙。

    ……反正也没人在意，何苦坐那活受罪。不如坐在师兄身后，他还能多喝几口热酒。

    就算他是宗亲，他的二弟斩了华雄拿下首功又如何？数路大军联合，袁绍才是盟主。

    刘备放下酒樽，心里一时不解，琢磨着江闻这番举动的是否有其深意。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挲声。

    不出大乱子，那就是没事。

    想起前天虎牢关下，关羽挥刀斩华雄，再度回忆起那种自己恍然间见证历史的感受，江闻的视线有一瞬间恍惚。

    刘备名声不显，在场的各路诸侯不是郡太守就是州刺史，没人在乎一个小小的平原县令，哪怕这个县令是汉室宗亲。故而身边冷落。

    正如他所想，广陵太守还没那么快忘掉被曾经推举过的士子，借举荐之恩，江闻轻松地和张超攀上关系。

    谢然看着帐中热闹的宴饮，轻声道：“数日前，云长兄斩华雄，这般豪气英勇，为何今日酒宴不见身影？”

    他好歹挂着平原县令的职，官大官小都是官，又有两位兄弟帮衬，旁人轻易不敢招惹。

    刘备知晓自家二弟个性冷傲，与其拘他在宴会上当个热闹的添头，不如留他在帐篷里看书饮酒，也少了那么多的不自在。

    风寒？刘备心中一怔，看向来人。

    谢然不能不来。

    此时正值寒冬，袁绍给他安排的座位在席位最末，紧紧挨着帐篷口，期间侍从往来，帐篷外的寒风顺着空隙嗖嗖地往人身上跑，吹的人骨头缝里都泛着疼。

    朝廷缺乏管控，并州无力自救，只能放任混乱发展，实力渐衰。在这种情况下，太原谢氏派家中子嗣入讨董联盟，是一种明确的表态。

    刘备听后默然，半晌泄露一声苦笑。

    江闻对刘备印象深刻。

    不是没有更好的座位，只是轮不到他罢了。

    让他意外的是，营中不少人都听闻过他“纯孝”的名声，主动和他相交，一时间江闻的日子如鱼得水。

    谢然不舍地把手从酒壶上移开。

    江闻额外给小少年一些钱，打发走高高兴兴的少年，独自前往大军营帐。

    他刚要继续喝酒，忽然见谢然冲他使个眼色。

    此时此刻能坐在师兄身后的再无旁人，刘备不需要猜，就知道来人是谁。

    “云长不在，玄德兄不坐，然亦不为。”

    汉时，世人多重容貌。不止百姓看脸，朝廷选官、任官也把相貌作为重要的考核项目。若是样貌丑陋或者面容有损，仕途都难以更进一步。

    他道：“明忻来迟了，合该罚酒。”

    不如糊涂地混过这段时间。

    这样一个人说感谢他的举荐，愿意为他效力，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其中，江闻的相貌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这件事无论对错公平，终究是细密纠缠如雨后潮湿泥泞的难堪，刘备此刻细细想来，觉得伯圭兄未必不知。

    刘备低头看着手中酒樽，只觉得刚才滋味甚美的酒突然变得酸涩难以入口。

    “送东西？”送东西需要谢然亲自去？

    是他不让二弟来酒宴。

    只是如此冷待折辱……他和二弟对袁绍的不公倍感失意和不满，不知谢然心中对师兄又是如何想的?对方才学过人，哪怕不能收入麾下，伯圭兄此次的做法也实为不妥。

    他的动作微顿，错神间许是视线停留过久，原本低头沉默饮酒的刘备忽然看向他的方位。

    借着喝酒的动作，江闻悄然瞄了一眼坐在对面前排的公孙瓒。

    张超高兴地把人留在军中，大军开拨后，理所应当地把江闻一起带到虎牢关。

    唯一心烦的，就是迟迟没有找到他心心念念的谢然。

    谢然理顺袍角，抬手摸了摸摆在食案上的酒壶，随口解释道：“帮人送些东西，路上耽搁了一会。”

    张超不难相处，对待下属颇为阔绰。盟主袁绍乐于交友，营帐中夜晚歌舞不断，江闻跟着乐呵呵的张超在酒宴上混饭。

    公孙瓒正大声地和身边的陶谦谈天论地，脸色涨红，身前的食案都被挤歪，显然是喝高了。公孙瓒并非独自赴宴，他身后还坐着一人，样貌颇为奇特。

    年轻士子面如冠玉，深蓝色的直裾袍迎风而动，修长的身形略带些大病初愈后的瘦削，一举一动的风流姿态却不因此受损半分，反倒更显潇洒疏狂。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汉朝士子为了保持出众的仪态和风姿，多喜爱敷粉、熏香，剃面、涂脂也是寻常。

    青年将柔蓝色的斗篷交给侍从，施施然地坐在刘备身侧。颔首时可见眸光清澈，眉眼含笑，俊秀依旧，只是被冷风晕红的脸颊透出几分难掩的苍白。

    据他所知，他要找的谢然就在公孙瓒军中。太原谢氏分量不轻，公孙瓒必然礼待谢然，可他等了几天，也没见到公孙瓒带着谢然出席。

    可谢然孑然一身，营帐中有些格外气愤董卓、吕布的莽撞士子，迁怒之下就会刻意寻他麻烦。

    江闻躲闪不及，干脆大大方方地拱手行礼。这种时候匆忙移开视线反而显得心虚。

    他又道：“明忻何不将此事说与伯圭兄？”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