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握握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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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就像前面提到的好坏孩子名单一样，圣诞老人其实也不存在。

    多神奇啊，这个箱子瞬间在我眼里变得高大，并深不可测了起来。

    我是被热醒的。

    “好的……”杰森眨眨眼，“明天见……妈妈。”

    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我先去了趟广场，给自己买了一杯奶油橙汁（它在冰淇淋车的菜单上），才敲响了杰森的家门。

    ——毕竟我好久之前就提到过，我和布鲁斯·韦恩唯一的相似点是父母双亡。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我脸旁探了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来你家，”我咬着马克杯的杯沿，声音虚弱，“进展真快啊，不是吗？已经能在你家过夜了。”

    杰森：“？”

    也许圣诞老人评判孩子的好坏的方式不是看他们平时的表现，而是孩子父母们的有钱程度。

    莫名被拽的杰森回过头。

    短短几天，她好像又瘦了点，褐色的眼睛陷在深深的眼窝里。

    四肢似乎格外沉重，脑袋也一抽一抽地疼，我只能用力地眨眨眼，勉强看清了格外陌生的天花板。

    杰森被奶油橙汁诡异的味道和口感呛得够呛，他咳嗽着直起身，拼命拍着胸口。我没起来，还像只被老鼠夹夹了的耗子一样躺在地上，看他用袖子抹掉眼角的泪花。

    “因为我第一次干这事！”杰森尴尬地说，“而且——好吧——我其实是在练习，为之后的目标做准备。”

    说到圣诞礼物，我突然想起了昏迷前看见的杰森——他拎着撬棍和轮胎狂奔的姿势实在过于炸裂——他父亲已经查无此人，凯瑟琳还病着（且肉眼可见地在恶化），今年的圣诞节，圣诞老人怕是不会光顾他家了。

    我沉默地看了一眼客厅角落里的轮胎和撬棍。

    “我昨晚看见你了，”我直白地说，“你怎么大半夜跑出去偷轮胎啊？”

    “……好吧，”在窒息的寂静过后，杰森说，“我确实……我确实去撬轮胎了，妈妈的病情在恶化，我需要更多的钱。”

    赛琳娜看看我，又看了看锅，没说话。

    “艺术文学史。”拿着一块厚度堪比砖头的书的赛琳娜说，“不止这个，你还得读这些——”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蹭蹭脸颊，“机油没擦干净？不应该啊？”

    他很快就给我开了门，我进门时仔细观察了一下，惊讶地发现他虽然面露疲惫，但完全没有黑眼圈。

    ……可事实证明，赛琳娜不仅不会带孩子，做饭也不太正常。

    “怎么了？卡尼？”赛琳娜踩着拖鞋靠近了我——我这才发现我正躺在地板上，不过身上盖了好几层毯子——她啊了一声，“诶呀，终于醒了？”

    ·

    “别紧张，”凯瑟琳轻咳了几声，“欢迎，欢迎……”她和我握了握手，指骨硌人，掌心的皮肤十分粗糙。

    “什么轮胎？”正给我倒水的杰森问道，“你看错了吧。”

    我默默咽下了这些能让中产家庭小孩们尖叫的句子，在赛琳娜的目光中又喝了口水。卡尼在她的脚边打转，过长的白毛偶尔蹭过我的身体，有点发痒。

    卡尼皱着它浅粉色的鼻子，在我的皮肤上仔细地闻来闻去，几秒后，她抬起脑袋，朝着某个方向开始大声地喵喵叫。

    她的沉默反而让人心惊胆战起来了，经过深思熟虑后，我炒了两盘菜，还顺手往兜里塞了个番茄，成功在她眼皮下做到了连吃带拿。

    “我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去练习撬轮胎。”杰森撇撇嘴，“汤普金斯医生已经尽力压低价格了，但那些药，和治疗费……虽然她说由于病人没有亲自前来，所以治疗的价格可能有些浮动，但那个数字还是……”他不说话了，忧心忡忡地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我想劝杰森些什么，但想了想，我觉得最好还是别说什么了。

    杰森也慢悠悠地躺了下来，他手里握着那杯奶油橙汁，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气泡和五彩斑斓的吸管。

    杰森摇摇头。

    我其实是想找杰森的，我真的很纳闷他昨晚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他总不能也在晚上悄悄挣外快吧？

    我又张了张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音。

    “等等，”我说，“后面那个是什么。”

    “妈妈！”杰森小步地跑了过来，“你怎么醒了？”

    赛琳娜显然没听清，她举着马克杯走过来，蹲在我旁边：“什么？”

    他犹豫片刻，然后谨慎地打开盖子，啜了一小口。

    “你妈妈没去诊所？”我听出了什么，“她不愿意去那里？”

    我推推他：“尝一口？”

    她随手拖过来了一个小箱子。

    杰森的脸皱了起来。

    赛琳娜好像噎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找回了自信：“是啊，也许我们今年可以互送圣诞礼物了。”

    发热和头疼在几小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坚定地无视了赛琳娜让我带走数学书的提议，在寒风中逃离了她的家。

    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出汗，细密的水珠浸湿了鬓角和脖子，带来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潮热。

    ……看着有点眼熟。

    “……没，挺干净的。”我疑惑地收回了视线，“你——”

    我拽了拽他的衣服：“杰森？”

    我张了张嘴巴。

    “我确实说过，”杰森笑了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目标？你以后想进汽修厂吗？”

    “你还是得带她去一趟诊所。”我贴近杰森，用气音和他讲话。

    我不甘心，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杰森手足无措，甚至差点又喝了一口奶油橙汁。

    杰森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宛若无事发生地将眼珠转了回来。

    这其实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我来杰森家时，她要么不在，要么在卧室里闭门不出。

    “这是你的朋友吗？杰森？”女人轻柔地问道。

    消瘦的女人对我们笑了笑，她走回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给我展示了一下箱子里的书。

    “……”他大叫，“呕！”

    他口中‘更重要的事’应该是凯瑟琳，说到底，凯瑟琳不发疯时真的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家长。可再这样下去，她不仅会弄死她自己，还会间接把杰森给弄死——凯瑟琳大概不会想看到这种场面的。

    我：“……”

    我俩隔着水杯面面相觑。

    他在扭头前已经把眼泪擦干净了，于是那双眼睛不再像闪闪发亮的宝石——它们变回了普通的浅蓝色。

    “随你，记得说明白要我干什么就行。”我放松地躺在了地板上，“对了，杰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上学？”

    我十分真诚地发问：“你把蝙蝠侠炖进去了吗？”

    “你……”我虚弱地说，“你能不能……赶紧把毯子挪开……”

    “听见外面有声音，所以来看看。”凯瑟琳吻了吻杰森的额头，“和朋友继续玩吧，别担心我，我回去睡觉了。”

    ……不过我最后还是选择先回家，因为我发现我的衣服疑似因为在地上疯狂打滚而破了。

    “特别难喝，”我反而精神了，“感觉奶油是奶油，橙汁是橙汁，气泡是气泡。”

    事实证明赛琳娜显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当她手忙脚乱地把毯子（她居然铺了四层！我就说我怎么动不了！）扔开后，我的头疼和难受瞬间减弱了不少。

    “首先是勾爪，我知道你习惯用绳子，但勾爪在某些情况下更方便。”她一边讲，一边从小箱子里掏出对应的道具，“还得学怎么开金库和珠宝店的锁，怎么破解某些机关，艺术文学史……”

    远处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刚直起身，凯瑟琳就推开了房门——她看见我时似乎有些惊讶，还下意识整理了她围在身上的毯子。

    杰森却突然闭嘴了，他神秘地摇摇头，表示他完成目标前会带上我的。

    “需要帮手吗？”我问道，“感觉你的效率不是很高。”

    “我是莉莉，”我连忙说，“呃，夫人——”

    至少当我看见那锅黑紫色的汤时，我犹豫了。

    我听见拖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接着是被子掀开的声音，床板吱呀作响，伴随着布料摩擦声，凯瑟琳很快就均匀地呼吸了起来。

    疾病消耗了她大部分的精力，接触不到那些危险的药物，她似乎瞬间正常了很多。

    成功避开了谋杀儿童的罪名，在监狱边缘反复闪现的赛琳娜尴尬地抽了张纸巾，帮我擦了擦汗。

    说真的，我觉得那个传说中的‘好孩子坏孩子名单’并不存在，毕竟真的收不到礼物的只有穷孩子。

    实践证明了你永远不应该相信冰淇淋车里卖的饮料，因为它既会殴打你的钱包，还会殴打你的口腔。

    眼熟感消失了。

    “没关系，我猜你沾上的是迷药和毒药的混合体，过几个小时就好了。”赛琳娜左右看了看，拿起一只放在桌边的马克杯，“要喝口水吗？”她吹开杯沿上的猫毛。

    “不过现在聊这些还是太早了，”赛琳娜说，“你要喝点蔬菜汤吗？”

    他蓝色的眼睛因为泪光而闪闪发亮，像两块圆滚滚的宝石。

    “你看起来好多了，”赛琳娜摸了摸我的额头，“正好，我简单讲解一下你之后要跟我学什么。”

    毕竟破洞裤虽然也算是一种潮流，可当卫衣也破了几个洞时，你就会被归档到疯子那列——一种在哥谭很常见的特产，通常呈现人类的外形和颜色——我其实不在乎，但我总不能顶着破洞装去找杰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