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私人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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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兰只好重新把塑料膜盖上。

    他打开了对照表，每一个复杂的文字都有对应的通用语解析。

    没有地下室。

    “周围一片寂静。那只鸟儿又鸣唱起来……”*

    新世纪已没有材料制造出自然的纸张，这东西大概是历史的遗物。

    他似乎变得有些粗心，一抬头重重撞上了低矮的车顶。

    赫兰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东西——一只青蛙。

    青蛙趴在废墟上，薄薄的腹部起伏着。

    外面的青蛙又开始叫了，只不过这次听起来似乎有些可怖。

    他的记忆不错，这些文字与当初和林克斯在市中心橱窗上看到的有些相似。

    “呱”

    “先是发出几声委婉动听的音符，好似爱情的呼唤，停了一下之后，就压低嗓音……”*

    自然动物都很珍贵而脆弱，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生存。

    剩下的那个男人只能狼狈地爬出来，遮遮掩掩地跟着女人从后门逃走了。

    血水从塑料膜的边缘滴落了下来，赫兰掀开上半部分，露出了躺在里面的一张青白的脸。

    他把尸体的眼皮掰开，里面的眼球却被人挖去了，只好打开光脑扫描尸体的脸。

    赫兰照常屏蔽了芭比龙，随手把光脑塞进了口袋里。

    这家伙死了至少有一周，面部早已严重变形，社群里的寻人启事很多，一下就弹出几十条疑似的布告。

    其实赫兰没有用力，他只是用鞋按住了青蛙的后背。

    角落里还停着一辆车。

    “呱”

    发布告示的是他的老板，因为受害者几天没来上班，他似乎没什么亲属。

    就是……这根本翻不到尽头。

    他很快确认了，这是一只仿生青蛙。

    但这些小东西过于脆弱了，皮肤薄得像一张纸。

    “有时，它也停歇片刻，仅仅浅唱两三个轻音……”*

    赫兰有些烦躁地翻看剩下几张照片。

    “啊啊啊！”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破了黑暗，她夺门而出，还顺走了车内的所有衣物。

    更别提怎么饲养这些青蛙……

    他静默了。

    “那只鸟儿陶醉了，它的歌声逐渐加快，如同大火越燃越旺，又像激情越来越高涨……”*

    他只好往天花板开了一枪。

    照片后面大半都被标记了，他只好一个个扫描进了社群，部分找到了寻人启事，部分则查无此人。

    只有青蛙。

    这个通缉犯确实有两把刷子，在废墟里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通上了电。

    边缘泛黄，部分地方已经破损，他小心地拿着，上面的文字却过于古老难以看懂。

    收起了枪，故意弄出了几声响动。

    身

    赫兰最终放开了它，点起了一支烟。

    光脑立刻弹出了此人的寻人启事。

    赫兰在车内夹层里找到了一沓人像照片。

    不远处的车载广播还在放着挑逗的音乐。

    他在社群的地图上标记了这块地方——尸体总要有人来收拾。

    其中有一张五官很像冰柜里的受害者，那张照片背后被打了一个红色的叉。

    事情再一次让他出乎意料。

    【P：不能，额……我的意思是说，可以进行“生殖行为”，但不能生殖。】

    只好弯腰捡起，余光却瞥见了地板上一张泛黄的纸，边缘呈锯齿状，看起来像被撕下的书页。

    推开了冰柜门，扑面而来的一股腐烂的味道，里面的温度在零上，严严实实地遮盖着塑料膜。

    他们甚至忘了把引擎关掉，车灯还大亮着。

    赫兰撬开了车门，里面一股酒精的味道。

    “……而后又突然以特别尖利的音符收尾，或者又狂奔疾驰，                                                涌泉样的音阶、颤音、顿音喷射而出。”*

    赫兰有些艰难地伸手去够位于后座底下的书页。

    仔细看向那些青蛙卵，卵块发白，且植物极朝上，大抵是未受#精卵。

    他打开了光脑的照明功能，翻找着有用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尘的味道。

    【P：说句可能会伤害到你的话，你，我，都没有生育能力。】

    赫兰迅速转身。

    “那声音极为深沉，听似一颗灵魂的永诀，延续了一会儿，最后化为一阵啜泣。”*

    里面装着了混浊的水，密密麻麻透明的小“眼睛”漂浮着，有点像超市里的人造百香果汁。

    光脑很快振动了起来。

    “……延长的柔声缠缠绵绵，痉挛的乐音又汹涌激荡。”*

    赫兰只看了一秒就关掉了搜索，还是先带回去再说吧。

    赫兰打开了温感显示仪。

    尸体的内脏完全空了。

    赫兰稍稍低着头，避免碰到塌下来的“天花板”。

    那是一处很大的废弃厂房。

    他把照片统统塞进了口袋，也许是有些急躁，部分掉落在了车内。

    它在塑胶鞋底下挣扎着，腹部被金属划出了几个细小的口子。

    不远处有一块非常大的热源，看起来像一辆汽车，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划开，缩小了地图，开始追踪别处。

    废墟里，那只青蛙又跳了出来，它的视力很差，被赫兰轻而易举地踩住了。

    他想把照片扫描到社群，但车内的空间有些狭小，几次识别失误，只好凑到窗户的光源下，总算扫描成功。

    自然不是通缉犯的。

    几声枪响过后，烦人的车载音响总算没了声息。

    赫兰拿出了枪，走近，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外面自然什么也没有，血迹也截断在了屋内。

    赫兰站在门口逆着光，影子拖得长长的。

    房间里有很明显的血迹，还新鲜着，但却不见任何人影。

    它趴在废墟上，慵懒地吸收着太阳的温度，绿豆大小的眼睛转动，看了一眼赫兰，无趣地跳走了。

    赫兰粗暴地打开了车门，挤到了后座里，这回总算拿到了地上的书页。

    里面有些黑暗，只有一辆车开着大灯，偶尔鸣笛几声。

    他们不是目标人物，赫兰自然是不感兴趣的，瞥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赫兰开始搜寻着室内，这其实更像一间雨棚，四周围着肮脏的铁皮，阳光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生锈的地方，射到室内，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光点。

    青蛙发出痛苦的叫声。

    一个住在废墟里的人根本买不起那么多的仿生青蛙——是的，即使是青蛙，只要是活的仿生物，造价都十分高昂。

    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后门，那扇门简单地锁着，赫兰拨开了卡扣。

    “啊！”伴随着一声男人的痛叫，他一脚踹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呱”

    这些小家伙的存在极大干扰了温感显示仪，他不得不承认，成为通缉犯确实需要些头脑。

    现在联系对方大概会打扰他的工作，赫兰打开了主脑搜索引擎。

    只有他踩过金属废墟发出的微弱声响，在光脑的显示上，这里遍布星星点点的热源。

    室内的角落，似乎还摆放着一张桌子，被布满灰尘的塑料纸遮着。

    他把冰柜里的塑料膜全部掀了起来，这是一个男人，他浑身赤裸，腹部有一道粗糙的，十分明显的划痕。

    他往地面开了一枪。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社会底层的边缘人物，关系网稀薄，基本没什么亲友，发布告示的要么是老板要么是好心的邻居。

    音乐声在空旷的厂房十分明显，几乎如3D环绕般回响。

    【H：［图片］仿生生物能进行生殖行为吗？】

    里边的陈设随意一瞥就能尽收眼底，没有第二个房间。

    他放下了塑料瓶，外面时不时传来一声青蛙叫。

    不远处的一座半倒塌平房里忽然传来了异响。

    子弹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生锈的金属墙面。

    这是青蛙卵。

    却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把烟掐灭，快步走进了屋内。

    见赫兰出来，又赶紧牵着手跑到一处混凝土墙后面躲起来，时不时探出眼睛来看他。

    然而车里的情侣格外全神贯注，丝毫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仿生人会遇见电子吸血鬼吗？》

    从厂房的后门离开，阳光又洒在了他身上，那对逃跑的情侣竟还在远处的废墟上坐着，他们都乱七八糟地穿上了衣服。

    他的速度却放缓了，明明眼睛盯着照片，思绪却偶尔有些走神。

    由于破损严重，直接翻译出了一些毫无厘头的语句。

    【P：不过，我觉得功能并没有受到影响吧，难道你……】

    这回总算在赫兰的意料之中。

    他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果断开了枪。

    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塑料瓶。

    车内安静了一瞬，车窗的帘子缓慢拉开了一丝。

    他最终没有拿到那张书页，而是坐正了身体，静静停了几秒，忽然打碎了车窗，把枪头伸了出去。

    引擎盖上的灰尘很薄，看起来是近期才停到这儿的。

    赫兰掀开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冰柜，他转向了冰柜侧面。

    温感显示仪里，疑似汽车的热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