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汤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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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找包装组组长的时候，崔华远远地就跑了过来，这下打牌六人组算是齐了。

    李一山把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说道：

    陈世里吃着餐盘里的水煮白菜，虽然没有什么滋味，但刚刚看过廖晴那一幕的陈世里突然觉得这白菜瞬间有了千般味道。

    厂长余秋文看着四个菜里居然都没有一个带骨头的，于是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可这内耗也是不争的事实，有那精力还不如投在研发上，至少一个好的橡胶配方，那可是一个永久下单的金母鸡。

    销售行业正在悄然崛起，如今的销售并不像以前一样，通过一连串的关系，在酒桌上喝得六亲不认才谈下来一单生意。

    自己每天在办公室也是粉墨登场，也没少跑龙套不是么。

    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居然食堂的饭菜依旧没有改进。

    “小陈，你说我叫你一起打牌，刚等了你好半天，下次早点呀。”

    李一山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点燃了一支香烟。

    陈世里一直也想买一个，可惜陈世里却是那种花钱很上心，真到付款的时候又会退缩的人。

    张大姐一脸无辜地开始了卖惨表演，什么现在的商贩心都黑得很，知道单位是十里八乡的富裕单位，所以每次都把最好的菜给留着，自然价钱上就贵了不少。

    刘浩仁不愧是集团里的老员工，让自己的弟弟和表姐夫在单位里明争暗斗，自己却躲在办公室里稳坐钓鱼台，一手算盘打得啪啪响。

    于是和董事长妹夫刘浩仁私下沟通了一下给长点伙食费的问题，也算是给刘浩杰上了上眼药水。

    俗话说得好，“销售员的嘴，骗人的鬼。”

    余秋文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于是端着餐盘和廖晴还有马工坐到了一旁靠窗户的位置。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陈世里也不太懂刘浩仁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不小心丢了饭碗是小事，很可能落下案底，那以后就没有哪个化工企业敢用自己了。

    当然其中也是需要“媒介”，少了层层扒皮的传统关系网，如今谈起合作来更加地“便捷”了。

    “看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失宠了吧，我看你这备胎，是时候换一辆车了。即使路况再不好，好歹还能每天跑上几公里不是么？”

    显然两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糊弄，这采买的好处一定是被别人得去。

    在办公室里耗了十多分钟，余秋文和廖晴等人这才姗姗来迟进了办公室。

    “和你说了也没用，死脑筋。凭你现在的关系，至少要等两三年才有机会申请评定初级职称，上面的中级职称你就别想了，你看咱们单位中级以上的技术人员都是隶属集团的，下面的子单位根本就没有资格申请。”

    中午食堂的饭菜依旧是不怎么样，两位大姐可算是诠释了什么是勤俭持家，每个月省下来的钱都成了自己的“奖金”。www.heyanshu.com

    任何单位，采买食材都是个肥差，即使油水再少，也可以顶上小半个月的工资。

    路过大厅时，陈世里假装刚才在忙，赶忙走过来学习学习。

    余秋文一脸铁青，心中暗暗记下这个事情，等找到机会，非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不可。

    虽然一直和自己不对付，但怎么说也是亲家。

    “余厂长，您别生气了，现在这边的菜价肉价，一点都不比城里便宜。我这正好昨天晚上做了红烧肉，一起吃点。”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所以李一山才想去哥哥的企业，做销售员。

    陈世里坐在电脑前无聊地翻看了一会儿网页，直到听到大厅里传来了已经开打的声音，陈世里这才喝了口水，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汇报后，廖晴也在观察着余秋文的反应，显然刘浩杰并没有把这个表姐夫当成一回事。

    做科研那是没得说，有脑子，有想法。可销售那都是人情世故，察言观色的事情。

    陈世里心里已经有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明明张大姐和王大姐说没有地三鲜了，居然在厂长余秋文几个人来的一刹那，又端出来一小盆，果然不管在哪都要凭实力吃饭。

    余秋文也是年岁半百的人，两个三十多岁的人那一套说辞，还是有点嫩，余秋文自然是不信。

    李一山则一直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菜，一直也没有关注其他的事情，吃完后把餐盘放在了回收处，朝陈世里指了指宿舍的方向便急忙走了。

    回到宿舍，陈世里见李一山依旧在打着游戏。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差么，不带我拉倒，等我哪天研究出新的配方，回头就雇你去给我卖，我看你能不能给我卖出天价来。”

    化工企业迎来了一场风雨，让很多技术人员觉得机不逢时，晚生了几年。

    销售员在当下是个很没面子的行业，干什么也不如在国企或是事业单位有个铁饭碗，再不济去工厂混个长期工。

    已经退休了，还赖在子单位把持着大权，没点手段那可是坐不长的。

    廖晴也知道手底下张大姐和王大姐的苦衷，但刘浩杰是老总的亲弟弟，自己也没必要为那一点伙食费就捅上去。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人事经理廖晴。

    李一山也是看透了这个行业的现状，所以才想转行做销售。

    陈世里知道李一山是为自己好，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在这裙带关系很是复杂的单位，自己要是不明确站队，到时候肯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备胎也有备胎的好，至少有个轮胎不顶事的时候，备胎还是能扛一扛不是么？”

    陈世里虽然思想比较保守，但毕竟也是大学生，对当下的信息也是很清楚的。

    人事部经理廖晴也多次和两位做饭的大姐聊过，两人表示是菜价和肉价一直在涨。

    “打住，你想都别想，要么和我一起干，要么就别掺和，我可不需要你这死脑筋的跟班，到时候非气死我不可。”

    可单位给的采购资金却好几年一动没动过，甚至还要求两个人不能超标，这才导致两个人每天都掰着手指采买食材。

    洪武市就这么大，好的化工企业更是掰着手指数得过来的。

    余秋文这把牌第一个跑的，下一把会等到下家两张贡牌，此时心情一片大好。

    看了看，除去马工以外，财务部的两个人也在，还剩下一个位置。

    还别说李一山并没有什么别的喜好，打游戏那可是李一山最上心的事情，为此还特意用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办了一张无线网卡。

    在家每天还有个红烧肉或是排骨什么的，怎么每次一到单位就和去吃斋念佛一般，清汤寡水。

    如今更多的是快节奏的洽谈，很多时候就是双方考察一下，很快就达成了合作。

    到了退休年龄不退休，这也是很多单位里的普遍现象。

    采买的资金却已经批了，还是自己亲自批准的，此时余秋文面子上确实有些挂不住了。

    今天的阳光不是很好，不时地会被天上的云彩遮住，时晴时阴的，让人的心情也飘忽不定了起来。

    其实陈世里并没有太多用电脑的地方，想买电脑也就是虚荣心作祟而已。

    李一山倒不是看不起陈世里，而是陈世里的脑筋真的很轴。

    陈世里自然是希望李一山能够出人头地，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很好，自己是真的放不下科研，并不是放不下那所谓的面子。

    可这是当下的一个趋势，随着和国际接轨，科研环境的优化，势必要有一些人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然，唱戏的意图并不是真的哭穷，而是暗指没钱难办事，再加上两个人每天也会顺手给家里“补贴补贴”，自然这食堂的饭菜就愈加地看不过去了。

    而销售人员在当下就是一群倒卖东西的二道贩子，根本不被社会所看重。

    “我是在乎那些的人么，我只想做研究。对了，回头你去了你哥那，要是当上了领导什么的，回头我给你拎包怎么样？”

    每天一副大龄知识青年的模样，谁会买你东西，看着你就觉得傻里傻气的。

    由于余秋文坐在了这一排，所以后面的人都是很识趣地坐到了其他的座位上，后来的几个人见没有地方也是打了饭菜去了楼上的宿舍。

    陈世里也不会溜须拍马，这东西虽然不是天生的，至少你要放下面子，拉下脸来才行。

    那些临近退休的人看不到升职的希望，也就早早地托关系办理了内退，再被其他企业返聘，这样就可以赚双份的工资了。

    从那欢声笑语的中，陈世里听得出想必刚才几个人聊得很是开心。

    随着改革开放，很多新的思想和新的模式也在变化着。

    单位里就那么几个能接触到钱的人，很容易就查到是销售部经理搞的鬼。

    想在这个行业里出人头地很难，但是想要在这行臭大街，那可是有一万种办法。

    都说演员如何累，如何辛苦，陈世里觉得这单位里的“演出”更是不能马虎。

    陈世里简单地附和了几句这才出了办公楼，朝着宿舍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