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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有四十二分。
而且自家学生都是这样的，在班上可以肆无忌惮嘲笑老师，出了一道班门，谁不是护犊子一样护着？就像张其薪平时那么理性随和的人，被逼急了也可以和一班的周第大打出手。
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
“需要我的答题卡吗？”
“不是！”谌俞受不了了，指着自己，“齐恩的快乐就非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吗！”
得，问了等于没问。
不过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复课的这么多天，她已经给自己列了一个大致的追分计划，先把各学科最基础的分拿到手，剩下的再慢慢提吧。只是，齐恩有预感，数学一定是最难的一门。
她在看他，笑起来时，眼底尤其盛满亮色。
后来齐恩去了成年组，王玉说让她等着她。可王玉满十六进组，十八岁的齐恩却已经把退役提上议程。伤痛是不得不面对的命题，可王玉的信念却无声无息地崩塌，她把自己家卧室里齐恩的海报全都撕掉，奖牌扔进了床底。她不能接受齐恩退役的事实，她恨她没遵守约定。
袁礼米伸手戳了戳齐恩紧蹙的浓眉：“千万别产生厌考情绪啊，那样只会恶性循环。”
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
高玟和袁礼米倒是心知肚明，互眨了眼。
“恩呐。”他说，“你真打算学这么认真？”
“我不烦你，还有谁能烦你？在队里天天就冷着个脸，有传言说王玉一个人孤立所有人。”
“你看看有没有漏掉的，是这几本书吗？”
“王玉，你们今天开什么会了？”
“哈哈哈，这也太抽象了吧。”女生捂着嘴，“可十七班不还有一个数学好的女生吗？”
王玉是海外选手，参与过晨路计划，和其余国内的选手都不熟悉。王玉太孤僻了，常常只有集体活动的时候才出现，齐恩和她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摸清了她那古怪的性格。
王玉挂断后，立刻有电话打进来，是来送书的快递员。齐恩把纸盒抱进客厅拆开，把自己买的书先清出来，剩下的拍了照片发给卢俜。
语文倒是达到及格线九十，这也是齐恩没想到的，作文分拉高了缺陷的选择和文言文。英语就一窍不通了，齐恩没有学语言的天赋，水平停留在初中，只拿到六十多分。剩下三项大文比较好看，选择题写完，大题就算抄抄材料也有分，齐恩的政治最好，赋完分有八十五。
“对，感觉他们数学老师就是个老头儿，说话都说不明白，教不出那种水平，又不是咱们柯老师……知道他们班的人都怎么喊他吗？陈天师！说他讲课和念咒似的，手上还结印呢！”
“就是啊，我们一班比他高的也没几个！”另外一名女生摇头感叹，“他是自学的吧！”
“你烦不烦？”王玉忍无可忍。
“刚才没发下来。”张其薪推了推眼镜。
“本来的事。”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好啊！袁礼米！”高玟越过齐恩去掐她，“你敢耍老子！你跟我说的是一百出头！”
张其薪很无辜：“也还好吧，你们怎么不看看袁礼米？她就比我低个两三分好吗？”
王玉只有在刺痛她的过程中才能感到快意。
餐吧里还有许多学生在吃饭，有些是家里送的便当，有些是拿手机偷偷点的外卖或小卖部的方便面，也有些从学校食堂打包回来吃。
周围人在哈哈大笑，张其薪的视线却落到低眉的齐恩身上，她正琢磨着试卷上的错题。
齐恩在青年组和她呆过一段时间。
齐恩听得不舒服，陈老师是讲课带点儿口音，但绝对是个好老师，讲课非常用心负责，年轻的时候也带过竞赛班那种好班。陈老师就是性格太好了，不然他们也不敢当他的面起外号。
“滑摔了都没人扶你起来……”
好吧，看来她还很有自己的追求。
一女生说：“要我说张其薪还是很可以的啊，这次数学考这么高，十班最高分都比他低。”
齐恩的预感确实不错。
看着自己四百出头的文化分，齐恩一筹莫展，咨询了专业老师。老师说文化分至少要超五百才能稳上一本，好的院校还会有更高的要求。“你也不用太着急，这学期末就要开始准备集训了，等校考完之后再补文化分也可以。”
过了五分钟，卢俜回了一句“是”，又说：
“这是事实！”高玟与有荣焉，“除了英语，齐恩每一科的成绩都在你之上吧！”
语数外一窍不通，大文三门也是棘手的存在，齐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自己的文化分。
“我不是非要和她们去下馆子。”
“……歪理。”卢俜偏过头去。
王玉小齐恩两岁，进国家队时只有十三岁。
“好学生。”齐恩还在背后喊，“你的书不要了？刚才买书的时候留的是我家地址。”
齐恩在月光下盈盈一落，像会消散。
“我也不需要他们来烦我。都是一群傻逼。”
“其实你没必要走高考这条络。”谌俞始终这样想，“你这么有名气，以后当个运动网红，或者颜值博主，随随便便接个广告都不愁吃穿了。学习，那是我们这种普通人的路吧。”
“我不知道，你也不和我说。”齐恩发语音。
“你怎么会这样想？”齐恩不由得失笑。
他说的话倒很够意思。齐恩斜斜靠在门边，没由来地勾起唇角。意识到自己笑得太过火了，她拍了拍白皙红润的脸颊，转身开门回屋。
《珍珠利刃》
齐恩嗯了两声，收拾好了心情。众人之中，张其薪的卷子是最后发下来的，一百四十二分。
“你不用帮我拆，明天早上我自己搬上去。”
卢俜很简单两个字，复习。
沉默是王玉一贯的作风，齐恩等了一会儿。
齐恩没法儿不着急，她揉着自己的数学卷子，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给她垫底的谌俞也靠在墙边，看着四十分的标红，“怎么办啊……”
“切———那又怎样？你
谌俞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成功了。”
“……都说了让你别来烦我。”
有人问：“我找你要卷子，你怎么不借？”
这和成功有什么关系？齐恩连不上他的脑回路。高玟带着腊肠炒饭回来了，她接过道谢。
齐恩撇嘴，都过去这么久了，气怎么还没消，她干脆打开门见山的，“王玉，我想你了。”
“你这样在队里没朋友。”
“嗯？”齐恩对着地理书记背纬度和风带，“学的认真？也还好吧。”
袁礼米则接过齐恩的卷子，对比自己的看了一会儿：“齐恩，也不用太丧啦。其实你看，有几道送分题是你能做出来的，这个数列就是，还有一道向量大题，加上少说也有六十了。”
这周的周考卷子发下来。
屋里还是漆黑一片，齐恩摸索片刻才打开灯。脱下鞋靠在墙角，她不太自如地走到沙发边，甩下书包坐下来，盘着腿看了会儿朋友圈。
好几个前队友都发了动态，今天赵总教头开会又批评了不少人。她和昔日战友们插科打诨了几句，想了想，还是点进那个深蓝色的头像。
而且人家学的理科。
齐恩闻言，抬起头笑了笑，“谢谢张司长。”
“也是期末考。”卢俜言简意赅，“做题。”
“你不是知道么？看朋友圈。”
“……明早送你上学的时候来拿。”卢俜脚步不缓，反而越来越快，像怕被什么绊住。
“你在准备月考？有没有什么独家方法？”
两位难兄难弟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
“好。”齐恩接过。
卢俜对美丽而麻烦的事物避之不及。
袁礼米的安慰很苍白，张其薪的安慰更实诚：“你看谌俞学三年还没你学三天考得好。”
“有什么和你说的必要吗？你又不在队里。”
“你这和我们是一个物种吗！”高玟瞪着他。
齐恩问他大晚上的在做什么。
齐恩赶时间，坐下边刷百词斩边吃饭。她在opposite卡住了，身后适时地传来谈论声。
王玉怕打雷，齐恩不怕，王玉怕虫子，齐恩也不怕，王玉晕血，齐恩不会晕。很容易就依靠起大她两岁的姐姐，更何况齐恩在同龄人之中都是佼佼者，人都慕强，更别提年轻的孩子。
“别灰心。”他说，“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齐恩只是更忧愁：“月考……还有月考……”
复习？齐恩才想起，刘彩今天刚说月考的事。
她不想王玉耿耿于怀，那是她自己的道路。
“我不需要朋友。”
离开北京的那天，所有队友和教练都来给齐恩送行，唯独王玉没有。齐恩觉得有些遗憾。
“得得得，我只是没发挥好！”谌俞替自己辩护，“齐恩，这次月考我绝对考过你。”
齐恩不语了。
“那也太没意思了。”齐恩合上书本，明朗的灯光映在她挺俏的鼻尖，“不觉得吗？”
“一百三不是一百出头么？”袁礼米苦笑着躲她，“而且，我考的又没有张其薪好。”
“行了，你们两个学霸！”前排张其薪的同桌咬牙切齿，“再装逼我让你们飞起来！”
中午，齐恩让高玟和袁礼米帮忙带一份炒饭，她要在教室里订正地理卷子。谌俞也不吃饭，窝在座位上打游戏，匹配中途和齐恩聊两句。
“出去比赛都没人喊你吃饭。”
] 她只有四十二分。
而且自家学生都是这样的，在班上可以肆无忌惮嘲笑老师，出了一道班门，谁不是护犊子一样护着？就像张其薪平时那么理性随和的人，被逼急了也可以和一班的周第大打出手。
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
“需要我的答题卡吗？”
“不是！”谌俞受不了了，指着自己，“齐恩的快乐就非要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吗！”
得，问了等于没问。
不过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复课的这么多天，她已经给自己列了一个大致的追分计划，先把各学科最基础的分拿到手，剩下的再慢慢提吧。只是，齐恩有预感，数学一定是最难的一门。
她在看他，笑起来时，眼底尤其盛满亮色。
后来齐恩去了成年组，王玉说让她等着她。可王玉满十六进组，十八岁的齐恩却已经把退役提上议程。伤痛是不得不面对的命题，可王玉的信念却无声无息地崩塌，她把自己家卧室里齐恩的海报全都撕掉，奖牌扔进了床底。她不能接受齐恩退役的事实，她恨她没遵守约定。
袁礼米伸手戳了戳齐恩紧蹙的浓眉：“千万别产生厌考情绪啊，那样只会恶性循环。”
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
高玟和袁礼米倒是心知肚明，互眨了眼。
“恩呐。”他说，“你真打算学这么认真？”
“我不烦你，还有谁能烦你？在队里天天就冷着个脸，有传言说王玉一个人孤立所有人。”
“你看看有没有漏掉的，是这几本书吗？”
“王玉，你们今天开什么会了？”
“哈哈哈，这也太抽象了吧。”女生捂着嘴，“可十七班不还有一个数学好的女生吗？”
王玉是海外选手，参与过晨路计划，和其余国内的选手都不熟悉。王玉太孤僻了，常常只有集体活动的时候才出现，齐恩和她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摸清了她那古怪的性格。
王玉挂断后，立刻有电话打进来，是来送书的快递员。齐恩把纸盒抱进客厅拆开，把自己买的书先清出来，剩下的拍了照片发给卢俜。
语文倒是达到及格线九十，这也是齐恩没想到的，作文分拉高了缺陷的选择和文言文。英语就一窍不通了，齐恩没有学语言的天赋，水平停留在初中，只拿到六十多分。剩下三项大文比较好看，选择题写完，大题就算抄抄材料也有分，齐恩的政治最好，赋完分有八十五。
“对，感觉他们数学老师就是个老头儿，说话都说不明白，教不出那种水平，又不是咱们柯老师……知道他们班的人都怎么喊他吗？陈天师！说他讲课和念咒似的，手上还结印呢！”
“就是啊，我们一班比他高的也没几个！”另外一名女生摇头感叹，“他是自学的吧！”
“你烦不烦？”王玉忍无可忍。
“刚才没发下来。”张其薪推了推眼镜。
“本来的事。”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好啊！袁礼米！”高玟越过齐恩去掐她，“你敢耍老子！你跟我说的是一百出头！”
张其薪很无辜：“也还好吧，你们怎么不看看袁礼米？她就比我低个两三分好吗？”
王玉只有在刺痛她的过程中才能感到快意。
餐吧里还有许多学生在吃饭，有些是家里送的便当，有些是拿手机偷偷点的外卖或小卖部的方便面，也有些从学校食堂打包回来吃。
周围人在哈哈大笑，张其薪的视线却落到低眉的齐恩身上，她正琢磨着试卷上的错题。
齐恩在青年组和她呆过一段时间。
齐恩听得不舒服，陈老师是讲课带点儿口音，但绝对是个好老师，讲课非常用心负责，年轻的时候也带过竞赛班那种好班。陈老师就是性格太好了，不然他们也不敢当他的面起外号。
“滑摔了都没人扶你起来……”
好吧，看来她还很有自己的追求。
一女生说：“要我说张其薪还是很可以的啊，这次数学考这么高，十班最高分都比他低。”
齐恩的预感确实不错。
看着自己四百出头的文化分，齐恩一筹莫展，咨询了专业老师。老师说文化分至少要超五百才能稳上一本，好的院校还会有更高的要求。“你也不用太着急，这学期末就要开始准备集训了，等校考完之后再补文化分也可以。”
过了五分钟，卢俜回了一句“是”，又说：
“这是事实！”高玟与有荣焉，“除了英语，齐恩每一科的成绩都在你之上吧！”
语数外一窍不通，大文三门也是棘手的存在，齐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自己的文化分。
“我不是非要和她们去下馆子。”
“……歪理。”卢俜偏过头去。
王玉小齐恩两岁，进国家队时只有十三岁。
“好学生。”齐恩还在背后喊，“你的书不要了？刚才买书的时候留的是我家地址。”
齐恩在月光下盈盈一落，像会消散。
“我也不需要他们来烦我。都是一群傻逼。”
“其实你没必要走高考这条络。”谌俞始终这样想，“你这么有名气，以后当个运动网红，或者颜值博主，随随便便接个广告都不愁吃穿了。学习，那是我们这种普通人的路吧。”
“我不知道，你也不和我说。”齐恩发语音。
“你怎么会这样想？”齐恩不由得失笑。
他说的话倒很够意思。齐恩斜斜靠在门边，没由来地勾起唇角。意识到自己笑得太过火了，她拍了拍白皙红润的脸颊，转身开门回屋。
《珍珠利刃》
齐恩嗯了两声，收拾好了心情。众人之中，张其薪的卷子是最后发下来的，一百四十二分。
“你不用帮我拆，明天早上我自己搬上去。”
卢俜很简单两个字，复习。
沉默是王玉一贯的作风，齐恩等了一会儿。
齐恩没法儿不着急，她揉着自己的数学卷子，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给她垫底的谌俞也靠在墙边，看着四十分的标红，“怎么办啊……”
“切———那又怎样？你
谌俞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成功了。”
“……都说了让你别来烦我。”
有人问：“我找你要卷子，你怎么不借？”
这和成功有什么关系？齐恩连不上他的脑回路。高玟带着腊肠炒饭回来了，她接过道谢。
齐恩撇嘴，都过去这么久了，气怎么还没消，她干脆打开门见山的，“王玉，我想你了。”
“你这样在队里没朋友。”
“嗯？”齐恩对着地理书记背纬度和风带，“学的认真？也还好吧。”
袁礼米则接过齐恩的卷子，对比自己的看了一会儿：“齐恩，也不用太丧啦。其实你看，有几道送分题是你能做出来的，这个数列就是，还有一道向量大题，加上少说也有六十了。”
这周的周考卷子发下来。
屋里还是漆黑一片，齐恩摸索片刻才打开灯。脱下鞋靠在墙角，她不太自如地走到沙发边，甩下书包坐下来，盘着腿看了会儿朋友圈。
好几个前队友都发了动态，今天赵总教头开会又批评了不少人。她和昔日战友们插科打诨了几句，想了想，还是点进那个深蓝色的头像。
而且人家学的理科。
齐恩闻言，抬起头笑了笑，“谢谢张司长。”
“也是期末考。”卢俜言简意赅，“做题。”
“你不是知道么？看朋友圈。”
“……明早送你上学的时候来拿。”卢俜脚步不缓，反而越来越快，像怕被什么绊住。
“你在准备月考？有没有什么独家方法？”
两位难兄难弟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
“好。”齐恩接过。
卢俜对美丽而麻烦的事物避之不及。
袁礼米的安慰很苍白，张其薪的安慰更实诚：“你看谌俞学三年还没你学三天考得好。”
“有什么和你说的必要吗？你又不在队里。”
“你这和我们是一个物种吗！”高玟瞪着他。
齐恩问他大晚上的在做什么。
齐恩赶时间，坐下边刷百词斩边吃饭。她在opposite卡住了，身后适时地传来谈论声。
王玉怕打雷，齐恩不怕，王玉怕虫子，齐恩也不怕，王玉晕血，齐恩不会晕。很容易就依靠起大她两岁的姐姐，更何况齐恩在同龄人之中都是佼佼者，人都慕强，更别提年轻的孩子。
“别灰心。”他说，“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齐恩只是更忧愁：“月考……还有月考……”
复习？齐恩才想起，刘彩今天刚说月考的事。
她不想王玉耿耿于怀，那是她自己的道路。
“我不需要朋友。”
离开北京的那天，所有队友和教练都来给齐恩送行，唯独王玉没有。齐恩觉得有些遗憾。
“得得得，我只是没发挥好！”谌俞替自己辩护，“齐恩，这次月考我绝对考过你。”
齐恩不语了。
“那也太没意思了。”齐恩合上书本，明朗的灯光映在她挺俏的鼻尖，“不觉得吗？”
“一百三不是一百出头么？”袁礼米苦笑着躲她，“而且，我考的又没有张其薪好。”
“行了，你们两个学霸！”前排张其薪的同桌咬牙切齿，“再装逼我让你们飞起来！”
中午，齐恩让高玟和袁礼米帮忙带一份炒饭，她要在教室里订正地理卷子。谌俞也不吃饭，窝在座位上打游戏，匹配中途和齐恩聊两句。
“出去比赛都没人喊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