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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隐藏在又深又直的长睫下的深红瞳孔,他天生微微上扬的嘴唇下的一点小痣,拿着书的,笔直骨感的手指。

    “哦。”

    她耐心将新闻播报听完,正想说话,转头一看,一朔也正在看电视。

    爱月海又埋下头去,一朔看了她一会,重新坐回垫子上,从她的文具盒里熟稔地拿出顶端带绒球的粉色铅笔,在她怎么都看不懂的几何图形上划了一条辅助线。

    要是把这个理由告诉他,他一定会以为她又是在撒娇……她可不想被当成离不开人的幼稚鬼。

    她打了个哈欠,将身体蜷缩起来,抱住膝盖。

    爱月海能感觉到一朔又在看她。

    “想说什么来着……”她只能支支吾吾,手指下意识搓着衣摆,“嗯……”

    才怪。

    所以不用说,她的毛病就是竹马摄入不足。

    糟糕,泡澡太安逸,脑子里也空空的了。

    爱月海打开书包,将作业拿出来,趴在茶几上写。

    浴缸旁边已经放好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和睡衣。

    “没关系,明天我会帮你洗的。”

    爱月海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一朔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他们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在一起,未来也不可能分开。

    “……应该是吧。”

    爱月海有一瞬间幻视他穿合体的西装校服的模样,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穿的是睡衣。

    看她自己开始写,一朔就停了下来,等到她写完,才拿出铅笔,将铅笔留下的辅助线痕迹给轻轻擦掉。

    看到他的脸,第一印象只会是冷空气般的单薄。

    案件发生的区域距离学校很近,过去她身边还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件,但即使这样,爱月海也很难将这些新闻中被播报出来的事件,和自己日日经过的地方联系到一起。

    爱月海把视线转向一边。

    好几天没见面,她还有好多想说的话呢,虽然每天都发出消息几百条,但还是有好多话要讲。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会对竹马感觉超级不爽。

    直到今天早上,她才在早会上重新见到自己的竹马,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他将手机界面展示给她。

    这几天,她总是做噩梦,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这样,从这里。”

    片刻后,爱月海茅塞顿开,原本怎么都解不开的题目忽然变得容易。

    一朔闻言,低头看了一眼。

    刚才一肚子想说的话……但她的话可能是水溶性的,泡了一下所以全都融化了。

    见他点了头,她才放心转身离开。

    “把数值拆分开……”

    她安详地闭上眼睛。

    爱月海一时语塞,原以为是小憩,却一下子睡过去两个小时,她用手指卷住发尾,小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

    这么看来,确实如此。

    浴室在他和她的房间中间的夹层小房间,他们两个使用起来也很方便,空间很小,一放热水,整个房间就水雾蒸腾,闷闷的热。

    不用说是谁把她抱过来的。

    爱月海把话吞了回去,在这之后一直没有什么交流,她埋头吃饭,吃完饭,一朔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中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但一见到一朔,什么压力啊,不安啊,她转头就抛到脑后了……

    但除了气质外,细看五官,他也及其容易给人留下——“一定很聪明”的印象。

    “爱,你最近很累吗?睡的很沉。”

    一朔望着她。

    见她进来,他合上了手中的书。

    沉默维持了两三秒。

    “啊——终于写完了!”

    什么?已经九点了?

    “真的?太好了!”爱月海一下爬起来,刚冲出去两步,又忽然想起,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会醒?”

    不过,就算听起来是很遥远的事情,自认为和自己无关,在电视上看到的杀人事件,到底令人难过。

    他的眼睛是深红色,像是红酒的颜色,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

    “已经做完了。”

    “是打工太累了吗?”

    戴眼镜可能还会好些,看起来会更好接近,可是偏偏他视力极佳。

    他原本背朝着床,在她醒来后,就转动椅子,看向她。他的手中还拿着书。

    不论站姿还是坐姿,他总是端正的,又总是在看书,怎么看都和其他只会嘻嘻哈哈的男高中生不一样。

    一朔的脸上浮现似有似无的微笑。

    好可靠……最喜欢了……

    睡衣的布料柔软,隔着布料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总是萦绕在他周围的冷冰冰氛围不同,他的体温是温暖的,大腿肌肉富有弹性,又很柔软。

    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压力感;努力去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惊慌,一直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萦绕在她的周围。

    他的脸,很少年气的薄削,五官极为立体,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肉,轮廓分明,不会给人任何的柔软之感。

    “想聊什么?”他问。

    他在家里也坐得这么笔直。

    “阿一,你的袖子,是怎么了?”

    她盯着他的袖口看,他的睡衣是深蓝色的,即使仔细看,也看不清楚。

    看着看着,爱月海的目光停驻在他的袖口。

    “原来如此!”

    她的意识很快远去了。

    前几天,一朔和学校组织的队伍一起去其他城市参加比赛,这几天他们都只用手机联系。

    爱月海将头抵在沙发上,磨蹭了一会,干脆爬上沙发,将头枕在竹马的大腿上。

    她从初中开始打工,早就习惯了,怎么可能忽然就觉得累呢?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你先别走。”

    “对了,我想起来一

    爱月海坐在床沿上,刚刚坐下,就听见他的问题,原本闲适的表情猛然一滞,“说什么……来着?”

    棕色制服裙都被压出皱痕……她从打工的地方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高中即将毕业,却多出一堆事情,各种比赛接踵而来。

    水温太舒服了,差点又睡着了。

    “沾上水了,湿掉了。”他用手指轻触了一下袖口,很快得出结论,“对了,你的洗澡水我已经放好了,要泡澡吗?”

    他讲的简单明了,不紧不慢,就像这并不是一道难题,而是小学二年级的送分题。

    夜晚在家穿着睡衣的模样,和白天在学校里看到穿着合体的西装制服的氛围,完全不同。

    她是真的困了吧。

    铅笔浅浅的痕迹留在了图形上,线条比直尺划还直,一朔穿着墨蓝色睡衣的胳膊紧紧贴着她的手臂。

    她咬着笔头苦思冥想,和最后几题作斗争,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总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题目解答毫无进展,一朔洗完都已经餐具回来,坐回了沙发上。

    爱月海换上睡衣,推开房门时,一朔依旧还坐在书桌前,台灯下,他穿着黑色睡衣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不久,爱月海将所有作业写完,将笔一扔,往沙发上一趴。

    他细碎的黑发落在眼前,电视的荧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一直没开口说话。

    爱月海无意间曾经听同班女生议论过,说一朔长了一张就像是天生就该带着眼镜的,一看就是优等生的脸。

    爱月海眯眼,端详一朔的侧脸。

    白天在学校已经写掉一部分,晚上只要把剩下的写完就行,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一朔身上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和体温,都是再熟悉不过的,电视的声音被他调小,一切都令人昏昏欲睡。

    早上吃了汉堡肉,中午吃了打折三明治,班主任三天找她谈话两次,最近水逆,早上还差点迟到……

    模糊之间,感觉到一朔似乎在看书,他将书轻轻搁在她的脑袋上,书本的被面遮挡住了刺眼的灯光,书页被翻动时,发出薄脆树叶般的簌簌轻响,一下一下传来。

    糟糕,她有预感,如果再不来点话题中断这种奇异的气氛,她就要口不择言的说出什么蠢到她半夜睡不着的小学生话题了。

    台灯橘黄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白天做完的前几道题倒是都很简单,剩下的最后几道数学题……啧,不说也罢。

    一朔将她扔的乱七八糟的文具一样一样收好,又把她的作业和课本收回书包,把她的书包重新放回他的包旁边,将一切慢条斯理做完,他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爱月海的目光,很难从一朔身上移开。

    爱月海掀起薄被,忍不住把脸皱成一团,“哎呀……”

    再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是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她睡迷糊的脑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撑着下巴看她做作业。

    也是,看到这样的新闻,不管是谁,都会感觉心里不舒服吧。

    “已经九点了,就算你没醒,我也准备过会就叫你。”

    想到这里,爱月海选择立刻结束这个话题,她轻巧一转,快步溜向浴室,走出两步,却又停了一下。

    爱月海抬头,“你不用写吗?”

    一朔的声音传来。爱月海抬头,发现他端坐在床对面的书桌前。

    被杀害的似乎都是年轻女性,最后一起案件发生的咖啡厅,她上个星期还去过呢。

    当然,这也多亏了来自竹马的无微不至的保护,两个人的生活总是比一个人安全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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