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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婉目光移到梁恒的手掌,发现这贵人皮肤完好无损,一块疤都没有,比自己的手还金贵,便放下心。

    房间狭小,二人隔着桌案,却坐得很近,近到梁恒能看到宋婉垂眸时一闪而过的笃定。

    这绝不可能,刚才梁恒也许是嘴瓢了,看他这躲闪的目光,说不定是想到从前左拥右抱的某个娘子也说不准。

    这次殿前失仪,绝不是小事。

    梁恒彼时也回过神来,方才无意吐露的一句令他面红耳赤。

    梁恒刚出来没几日,又被关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梁恒自觉这样的罚未免太轻,毕竟盛朝最重礼仪律法,殿前失仪严重可罢免官职,而自己竟然只是禁足抄书。

    想到这,宋婉缓缓舒了口气,也对,梁恒贵为宁王世子,圣君眼前的红人,怎会娶一个无依无势的女子为妻。

    宋婉等着梁恒的回答,她起身在不大的房间中转了转,无意翻了几册书后,才听到身后人的声音。

    他自幼怕火,从不近火,当时梁恒陡然看着一团火“唰”地出现在眼前,还围着手上的铜铃燃烧,许是惊吓过度,他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周围众人的惊呼。

    说到这,梁恒存心逗着宋婉,问她:“你可知,他是照着哪个派唬人的?”

    是个人都难免有些搓气。

    梁恒喝了口凉透的隔夜茶水,略过自己的经历,对宋婉道:“所以我之后派人去了灵州找这瓷瓶上纹饰来自何处瓷窑,但没有找到。”

    圣君果然还是宠着自己的?

    说到案子,梁恒眼中的疑惑一扫而光,神色清明。

    “那大人应当有别的发现。”

    “…原本纹饰便出现在巫祝的铜铃上,我让人去查了查灵州巫祝是哪个教派,这一查便顺藤摸瓜,查到了原来那个巫祝是自立门派,教唆百姓信奉,拿钱建庙,但自己无能,教派早就被其他派暗地里搞没了。于是这巫祝便卷钱来了鹤京,上下打点关系,想要在圣君面前讨个位置坐坐。”

    而看到那纹饰,梁恒目光沉沉,是那十二瓷瓶的同样纹饰,绝不会错。

    “你果然知道。”

    “梁恒!你可在听?”

    说出的话一字一顿,小心翼翼的,宋婉看着梁恒的目光一点一点地上移着,直到与自己对视。

    梁恒都没能反应过来,但他看了看周围人不屑或忌惮的神情,知道必然是自己先做错了。

    而宋婉抬眸直直看去,亦是冷声问道:“难道大人全然不知吗?”

    梁久熙啊梁久熙,你怎可随意唤她阿婉!?

    梁恒不信任地看了眼宋婉,试图寻出一丝丝不对劲,宋婉却转而言道:“大人可命人查过这瓷瓶?”

    圣君威严的声音将御阶下跪着的世家公子唤醒,梁恒俯身在地,恭敬回道:“臣谨听圣君口谕。”

    房间静谧安宁,梁恒无意吐出的“阿婉”被宋婉捕捉入耳,刹那间宋婉自觉呼吸骤停,心跳在一瞬间停止,又倏然狂跳不止。

    “结果我刚伸出手,她就把那破铃铛给我了我,还突然吐出一团蓝火。”

    这意有所指的话,推翻了梁恒之前对宋婉所有的看法,也不着痕迹地表面宋婉都知道梁恒的一些把戏,只是那时候她不说。

    火?

    她说完这三个字,室内陷入寂静,梁恒压着案上的书纸,沉沉地看向那妃红色的身影。

    看着梁恒憋屈的神情,宋婉不忍笑,便速而低下头,想到终于有人能毫不费力地治治这人的臭毛病了。

    在他听到最后一句,不知为何心情顿时烦躁起来,忍不住怒沉着声音喝道:“宋婉!”

    听到宋婉不咸不淡地接了这么一句梁恒有些愣住,原本自嘲的目光由利涩变得茫然无措,轻飘飘地落在宋婉推过来的纸上。

    宋婉自觉想通了,便淡声回道:“无事。”

    梁恒想到这,有些不安,但还是接道:“臣甘愿受罚。”

    《王妃她重生后》

    梁恒看着神色清冷的宋婉,喉间冒出一点苦涩,或许他早就疯了。

    “臣知罪。”

    梁恒声音沉冷,宛若隆冬冰雨,落到肌肤上便引起刺痛。

    梁恒说到这,故意等了会,结果也没听到宋婉的回答。

    从今而推此前,显然的,梁恒连同他的提示并没有被任何人记住。

    宋婉见梁恒看过来,以为是要自己接话,便说:“结果如何?”

    宋婉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不太信梁恒                                                能就此罢手,单从这人可以按照那残破的行路公文的路途落脚点,就暗暗怀疑同样走过一地的宋婉,还亲自派人盯着,就可见梁恒此人个性。

    但都被圣君打发出去,他随意丢了一礼官言辞恳切的折子,对身边的内官道:“下次这种把律法一笔笔列出来的折子都交给林执笔,莫要让朕看见了,心烦的很。”

    宋婉静立在不远处,听完了梁恒的话,默然片刻后回答:“虔女门。”

    “自然是给了,”梁恒轻瞥一眼:“毕竟是在圣君眼皮子底下。”

    滔天的怒意,到头来也只是压抑着声音喊宋婉的名字,梁恒是怕自己忍不住,疯了,像那次殿前失仪一样惹了什么祸端。

    她只希望梁恒能一口气说完,不要浪费光阴,毕竟自己还有棘手的任务在身呢。

    室间狭小,光色不明,梁恒记着方才口误引得这人不高兴,便微微避开了些,却看到这人昂着细白的脖颈,杏眼凝重而认真地看着自己,妃红的衣裙衬得宋婉眉眼如画。

    梁恒觉得自己被耍了!

    她慢慢走近梁恒,神情略带一丝倨傲:“从此前允诺告知一切,到眼下半推半就,妾还真不知道原来大人是如此单纯,单纯到需要拿出一点情意来作戏?!”

    这次他丢人丢到圣君脚下,走的时候狐朋狗友没有一个上前来送,连梁安都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愿与自己哥哥同乘一辆车,转头上了宁王妃的马车。

    梁恒:……

    这又是被禁足,又是用了心思选人派人,又是来往各州,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梁恒暗自恼火,又装作面不改色地抬眸悄悄看了对面人一眼,却见宋婉冷冰冰的模样。

    记着瓷瓶的纸上,是熟悉的字迹,是梁恒被禁足前接触到那女尸案的最后一件物什后,连夜执笔记下,混在了这尸格中,企图引起查案者的一丝注意。

    被那么看着,梁恒脸颊的烫意渐渐消散,他声音发紧地询问:“你,怎么了?”

    圣君一载一办的衔芳宴,来者莫不是世族大家,达官显贵,也有皇子公主,名妓才子,可谓鹤京有名声的都在其中。

    好,梁恒算是大彻大悟了,这人只想要答案。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金吾卫狠狠压在圣君的龙驾前,肩膀被攥的生疼,梁恒忍不住挣扎几下。

    但梁恒眉眼平和,颇有自嘲之意。

    禁足的三日,梁恒过得很安闲,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他就待在自己院子里抄书,竟也能读得下那些枯燥的字,想必师父若能看见自己能有今天,应当是高兴的。

    圣君怒斥道:“梁恒!为何殿前失仪?!”

    “宋婉,你好像什么都能猜到?”

    梁恒动弹不得,眼睛因为惊慌害怕而一瞬间失明,眼下才慢慢恢复,他弄清了自己的处境,便不再挣扎,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巫祝,心中发冷。

    三日,只有梁恒,无人来寻他,静的可听风来夜敲门扉。

    是那种不从幽暗处寻出一点白,绝不罢手的性子。

    他百口莫辩,视线垂落时才发现自己腿边是那个巫祝的铜铃。

    “罚你三日禁足,抄书十遍,可受的罚?”

    “所以?”

    宋婉:“妾那日给大人看那瓷片,大人神色紧张,想必应该有所发现吧?”

    他失笑,指尖揉了揉才消下热度的耳垂,无奈:“是,你手中那张纸虽然没交代瓷瓶的具体式样,但我却亲自看过,那瓷瓶上的纹饰与你那日交给我的瓷片上纹饰如出一辙。”

    宋婉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梁恒声音不知为何轻又缓,宋婉双臂撑在书案上,上身不由靠近了些,也跟着压低声音,轻轻问:“是什么?”

    圣君挥了挥手,金吾卫退下了,梁恒慢慢爬了起来,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挺直着脊背,却含着脑袋。

    “在被禁足后,我派人去搜寻瓷瓶纹饰来源,但毫无线索。直到我禁足结束,去宫中宴会,方才无意得到这个纹饰的起源。”

    “是。”

    宋婉目光清冷如雪,琥珀色的眸子映出梁恒心虚的神色,愈发显出此时宋婉的冷淡。

    梁恒正襟危坐,淡然说道:“那日宴会上来了个西边的巫祝,戴着古怪的五彩面具,神叨叨地念着咒,还在圣君面前献舞,她手中摇着铜铃,走到我面前要我拿出一只手。”

    “我把他这一身行头画在纸上,重金悬赏,便有人交代了。”

    宋婉淡淡一笑:“大人谬赞,但妾愚笨,大人还是继续说吧。”

    升吉与几个侍卫都在外面,梁恒并不想两人都纷争让外人进来掺和一脚,他憋着被嘲讽的怒意,按住愈演愈烈的躁意,已不觉自

    圣君看着底下的年轻郎君,沉声问:“今日你殿前失仪,坏了众人兴致,更伤了自灵州而来的巫祝,你可知罪?”

    圣君此番惩罚不过是毛毛雨,一些礼官自然不服,纷纷恳求圣君应当按照律法来严惩宁王世子。

    铜铃如手大,口坠六莲花,身刻繁复花纹,顶部刻着灵字。

    倒不像平时意气风发的郎君,也不像,梦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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