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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就咸菜。”

    孟春景跟着走进去。

    “不用,”孟春景摇头,“你和大奎一起去看戏,我自己回去就成。”

    或许,这份不幸,原本是会降临到孟秋爽身上的。

    “嗯,一直是丁叔叔施肥浇水。”

    泥土是新鲜的,花儿也是新鲜的,红色的,白色的,间或少许粉色,红的和粉的她认识,是月季。白的是小小的花朵,她却不认识,但是空气中淡雅的香味似乎就是这种白花散发出来的。

    “看什么?”

    反正回去没事,孟春景索性就在他家门口等。

    任平生看着她,同时把橘子汽水抵在唇边,仰头喝了几口。

    任平生轻轻摇头,“不是他种的,他只负责照料。他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任平生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他开口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把线索提供给警察,让警察得以快速破案,让廖勇绳之以法,受到应有的制裁。”

    孟春景后悔自己过于草率的认知,她不了解任平生,却一再地妄加臆测,自以为是,还有意无意地误会他,冷落他。

    短短数秒,孟春景觉得似乎有点缺氧。而任平生的脸颊也透出可疑的红,他终于反应过来,倏然直起身子。

    正犹豫着,任平生先开口问她,“吃早饭了吗?”

    任平生把已经打开的可乐递给她,孟春景接过来,举起瓶子看里面翻滚的小气泡。上次在百货大楼旁喝过一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是小甜水,但是可乐的甜味就是特别一些,她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

    “吃了。”

    “不能!”孟春景冷呵,“哪有这么多巧合?!”

    “没什么。”任平生朝屋里走去,边走边问,“要不要喝水?”

    原本规整素净的小院此时俨然成了一个小花园。

    孟春景不寒而栗,喃喃自语,“廖勇是因为纠缠我姐,才频繁在锦庄一中附近逗留……”

    孟春景带笑的嘴角抽了抽,“那你费这个劲移过来干嘛?”

    有冷意在任平生眼中聚集,转瞬即逝。

    不要冲动,不要着急。她暗暗提醒自己,任平生不说,必有不能说的理由,她不能逼他。

    “事实和结果?”孟春景蹙眉,“可这事实和结果,我不知道,我姐不知道,警察都不知道,偏偏你知道。”

    可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先前还算有些分寸,没有直接捅破自己所误会的,有关他和张晓巧的事。

    片刻后,任平生一手拎着可乐,一手拎着橘子汽水,走出来问她,“你想喝哪一瓶?”

    实在是不应该。

    “原来是这样,月亮门那儿的月季也是你移栽过来的?”孟春景问。

    “你说丁云舟?这些花儿原先是他种的?”

    呼吸屏住,身形后下意识退,却退无可退,“咚”地一声,后脑撞上门板,孟春景吃痛闷哼一声,眨巴着眼睛,定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任平生走回院中,随手拨了拨月季花叶,清淡无波地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和结果。”

    孟春景明白,任平生是在试探。

    “……喝。”

    孟春景的眼睛像被滞住一般紧盯着他,这样的凝视,哪怕是再微小的神情都被她轻易捕捉。

    “我可以

    “……我看瞧着你家院里多了些花草,挺好看的。”

    一阵风吹来,门缝里传来幽幽的花香,孟春景一愣,转头,透过门缝朝里看,不由一愣。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她看着他,满眼疑惑。

    “嗯。”

    孟春景眉间闪过一丝迷茫,“我姐?我姐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吃的什么?”

    孟春景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你喜欢花?”

    孟春景跑得气喘,走进运输公司大院才稍稍放缓脚步,她进门朝北,径直往任平生家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近,依稀看见月亮门内探出的一簇红花。

    孟春景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她站起来,手脚局促。

    孟春景本来没那么渴,可一看到这两瓶汽水,喉咙里就像突然伸出一根小绒毛,撩拨得她嗓子痒痒的。

    “你早就知道这事,是你向公安局提供的线索,不是吗?”她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

    她把喝了一半的可乐瓶拿在手里,看向任平生,想起正事来。

    孟春景跺了跺脚,有些着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她遇上了一些事所以错过了高考。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她究竟遇上了什么事?”

    她生气了,任平生毫无办法,他妥协似的长吁一口气,“那我能说这是巧合吗?”

    她迫切想知道更多,好让这种复杂的情绪停止撕扯。

    “知道。”孟春景生怕他把重点扯到吃饭上,赶紧单刀直入地问,“张晓巧是谁?”

    《八零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你们去吧。”孟春景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办,得先回去。”

    “你没看出来的事还多着。”

    “不是。”

    孟春景脚步未停,只在心里隐隐疑惑,她不知这丛月季是什么时候种在这儿的,也或许,它们一直在,只是她未曾留意过,所以才感觉它们是突然之间出现在这儿。

    孟春景看着那道沟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紧紧攥着可乐瓶,手中的温度几乎和瓶身一样冰冷。

    任平生看着她,没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反问一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想当面问一问,在把廖勇送上刑场的过程中,他究竟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发现廖勇行踪的是他,提供廖勇罪行线索的也是他?

    “嗯。”

    他没说话,可孟春景却仿佛从他眼神中读懂了某些信息。
    她还清楚地记得,孟秋爽亲口说过,廖勇一度纠缠着她;赵若男也曾说过,廖勇甚至混进学校纠缠她。

    “哎对了,咱去看戏吧?有个‘板车剧团’来崔家庄演出,咱现在去的话,能赶上上午场。”张大奎兴致勃勃地提议。

    玩文字游戏不是她的初衷,孟春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张晓巧是不是报纸上的张某?就是那个被廖勇……”话音稍顿,她刻意避开那两个字眼,继续道,“欺负过的人。”

    孟春景看着他,觉得他的心意挺宝贵,“你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嘛。”她调侃道。

    “汽水。”

    “就算是吧,我移栽过来的。”

    “厂子后面那块荒地要开发盖楼房,花圃要被铲平,这些花糟蹋了可惜,我就移栽过来一些,美化一下环境。”

    她心情迫切,希望能快点见到任平生。

    任平生缓缓走到檐廊下,把汽水瓶放在窗台,低声回答,“是。”

    孟春景几分疑惑,双手扒着门缝,脸凑过去,用一只眼睛聚焦,看得越发仔细。

    “……”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起气息,仍觉得心中沉重,无法纾解。

    孟春景欣赏完泡泡,终于开始喝可乐。

    “……”

    孟春景正俯身闻一朵小白花,一时没听清他的低语,起身问,“你说什么?”

    “可乐。”她眼睛冒光,盯着那瓶深棕色液体。

    他一字一顿,意有所指。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说着不等凌志开口,她匆匆告别,转身离开,很快便把张大奎和凌志抛至身后,越来越远。

    一道声音紧贴着耳朵传来,孟春景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差点撞上一个人的鼻子。

    “我知道你能说会道,但是……但是别绕来绕去行吗?我问的是什么?你回答的又是什么?”

    凌志忙说,“我和你一起。”

    思虑片刻,孟春景话音一转,问,“你之前认识张晓巧吗?”

    “那……是你?”

    “这些花儿长得挺好,不像是荒地上的,以前有人照料?”

    任平生无言地垂下头,眉心蹙起一道深刻的沟壑。

    任平生瞥她一眼,“还行,算不上多喜欢。”

    “是……任叔叔种的?”

    他的话音掷地有声,然而,却不是孟春景想听的。

    孟春景很惊讶,“倒是没看出来。”

    任平生微微皱了皱眉,“饭要好好吃,不要凑合。”

    正是他的坦诚,反倒让孟春景不知所错起来,“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再走近一些,看出那是一丛月季,红花绿叶,花即将败落,但颜色仍算新鲜。

    印象中,这座小院里没这么多花花草草啊。

    孟春景来到任平生家门前,大门上着锁,家里没人。

    “你都知道了,”任平生坦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的确是我。”

    任平生看她一眼,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果然。

    “不喝。”

    沉默中,孟春景的心就像被预期中的一粒石子击中,痛觉袭来,也如预期中一样,又钝又闷。

    任平生却像是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倏然抬眸,看着她,沉声说,“不认识。但我,认识孟秋爽,还有廖勇。”

    任平生愣了一下,端详她片刻才答,“你不是知道吗?她是锦庄一中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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