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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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你侄媳妇？”孟春景对着人群喊，“大家来评评理，我姐才这才高考，连年龄都不到，怎么可能是她侄媳妇？！”
旁边一个女人立刻拿出一张纸递给孟秋爽，后者慌乱摇头，“你们别开玩笑了，结婚不是儿戏。”
孟秋爽怎会看不出来者不善？
王天保姑姑有些慌神，四下张望着，低声吼道，“你瞎说啥？谁拐卖学生？！我来找我侄媳妇！”
孟秋爽虽年长她几岁，可从来文静懂礼，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脑子一片空白，瘫软在地，只知道哭。
“喊人？我们一不抢二不偷，你喊人我们也不怕。”
“各位大娘大嫂，你们不知道，我侄子为这女的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出院，可这女的连句谢都没说，这不是白眼狼吗？”
孟春景来不及思考，猝然出声：
“怪不得，我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找茬。”
“你别得寸进尺！”
一听有人要报警，另外四个人就怕了，小声问王桂荣，“要不先让她去考试，等考完试再说？”
这条路是赵家庄的考生去考场的必经之处，此时村道上已经有人走动，听到呼救，很快便有人驻足，没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一些人。
“放开！放开！”孟秋爽使劲挣扎，“再这样我报警了！”
“我骗你干啥？身子伤了，心也伤了，天天要死要活的。”王桂荣夸张地说。
《八零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孟春景！！！”
孟春景气急，跳起来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发和耳朵，朝路两旁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拐卖学生了！救命啊！有没有警察啊？！快报警啊！”
孟春景下意识挡在姐姐身前，“关你什么事？”
王天保姑姑在人情世故里混了这么多年，比小姑娘更会攻心，她脸色一变，对着众人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
孟秋爽也紧张起来，小声问，“他们是谁？”
“这就对了。”王天保姑姑一脸笑意，顿了顿，突然眉一皱，嘴一咧，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天保伤得重，以后怕是不好找对象。天保挺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为你拼命，我们和你爸妈商量好了，这样，你嫁给他，对天保来说也是种补偿。”
“你们不就是想给王天保找个媳妇吗？孟家不只有孟秋爽一个女儿，我也是……”
然而这几人中有三个是男的，一伸手就像薅小猫似的把孟秋爽薅了回来。
接着又对孟秋爽说，“时候不早了，高考可不能迟到。你快点答应下来，然后签个字，这件事就算成了。”
“不成！”孟春景说，“赶紧放我们走，不然我喊人了！”
“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强抢民女的呢？”
“你家的喜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孟春景厉声截断她的话，握住孟秋爽的胳膊说，“你理她做什么？赶紧走。”
孟春景大声辩解，可对方人多势众，哭喊卖惨，她的辩解被嘈杂淹没，就像碎石落进软烂的泥潭，陷进去，激不起一丝波澜。
孟秋爽愣住，“王天保受伤了？”她一脸迷茫，随即记起王天保和廖勇打架的情景。
一声厉呵从身后骤然响起，她蓦地转身，一眼看到任平生。
作为看客，心中那杆公道秤本来就不稳，很容易受当事人说辞的影响，听她这么说，人群中立刻有了别的声音。
王桂荣两手一拍，“有事，喜事！大喜事！”
老人心软，赶紧帮她说话，“不管是谁吧，先让人家参加完高考再说，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能耽误了人家。”
“就是，不让人孩子去高考，这事可缺德。”
可那几个人旋即将姐妹俩包抄围住，根本没给她们离开的机会。
王天保姑姑脸上堆笑，对孟秋爽说，“知道你着急去考试，我就说几句话，说完，你答应了，就让你走，成不？”
孟春景稳住心神，对孟秋爽说，“姐，我肚子疼，想去厕所。我把自行车给你，你自己骑车去学校。那边，走小路。”她朝一旁的小巷偏了偏头。
孟秋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你……有什么事？”她问。
“你咋说话呢？”王天保姑姑板起脸来，“我们天保受伤前是要个子有个子，要人物有人物，要不是为了你姐，他能受伤？还能愁娶媳妇？”
“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走，赶紧走！！”
那些人看到两个女孩的动向，立刻蹬上自行车朝这儿逼近，不过几秒的工夫就把姐妹俩呈扇形围住。
“你事可真多。”孟秋爽从后座跳下来，扶住车把，“行，我自己去，你走吧。”
孟春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老人道，“奶奶，我姐每天熬夜学习，就为了今天参加高考，他们要是再拦着，我姐就迟到了。”
姐妹俩同时否认，“不是！我们不是亲戚！”
“不是这样的，我姐不知情！打他的人跑了！这事跟我姐没关系！”
“姐，他们不安好心，你别理他们！”
“你？”女人目光不屑地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你这丫头鬼精着呢，肯定是想耍花招。我可不上当。”
“他们凭什么要缠着我？你说清楚！”
王天保姑姑反驳，“老太太，您没看明白，我们是亲戚。”
孟春景紧攥的拳头终于有了松开的理由，身体像面条似的滑落，跌坐在地上。
“赶紧放我们走！”孟春景吼道。
“什么？！”孟秋爽身形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
孟春景慌了，使劲推孟秋爽一把，急促道，“你怎么不走啊！”
可是周围的嘈杂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根本无计可施，突然她灵机一动，抓住王天保姑姑的胳膊，央求道，“你们让我姐姐走，我跟你们待在一起，有什么事等我姐考完再说。”
孟春景气急败坏，一把夺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她拉起孟秋爽的手，从两个女人中间撞开一道扣子，猛冲出去。
孟春景瞪他一眼，转而问王桂荣，“你们想干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孟春景心想这样不行，姐姐要高考，无论如何得先让她脱身。
她拒绝道，“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几个早起遛弯的老人过来帮姐妹俩解围。
“不行！”王天保姑姑立刻反对，“等考完试就找不到她了！警察来了咱也不怕，咱一没偷二没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孟秋爽蹙眉担忧道，“我知道了，那我考完试去看他。”
“姐，咱爸妈根本不同意！”孟春景扶住孟秋爽，扭头冲王桂荣吼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少在这儿恶心人！”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孤注一掷。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大？”女人厚颜无耻地笑了笑，转而神色一淡，“我就直说了啊。我侄子王天保前阵子为你打架，被廖勇打成重伤，你是读书人，一肚子墨水，肯定是明事理的，咱得知恩图报。”
“咱还是别掺和了，我看两边都不清白。”
“是王天保家的人，你快走，别被他们缠住！”
“我看还是报警吧，谁家有电话？”
五个人看着他们拉扯，其中一个男的咧嘴笑道，“别着急呀，聊完再走。”
王桂荣一改上回的嚣张跋扈，未言先笑，“这么一大早就出门，是要去考试？”
孟春景只觉脑子里就像和了浆糊似的乱七八糟，正在这时，那个她曾对任平生“随口说说”的念头突然从脑海中窜跳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她没想到王天保家竟这么厚颜无耻，在她父母那里碰钉子后，居然赶在高考这天堵孟秋爽，当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紧张啥？”女人虽是在笑，但眼神却格外犀利，她的目光逡巡在孟秋爽身上，故作亲近地问，“孟秋爽是吧？长得真漂亮。”
孟春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将死之际，心被鞭子狠狠抽打，渐渐恢复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胸口钝痛，令人晕眩。
] “谁是你侄媳妇？”孟春景对着人群喊，“大家来评评理，我姐才这才高考，连年龄都不到，怎么可能是她侄媳妇？！”
旁边一个女人立刻拿出一张纸递给孟秋爽，后者慌乱摇头，“你们别开玩笑了，结婚不是儿戏。”
孟秋爽怎会看不出来者不善？
王天保姑姑有些慌神，四下张望着，低声吼道，“你瞎说啥？谁拐卖学生？！我来找我侄媳妇！”
孟秋爽虽年长她几岁，可从来文静懂礼，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脑子一片空白，瘫软在地，只知道哭。
“喊人？我们一不抢二不偷，你喊人我们也不怕。”
“各位大娘大嫂，你们不知道，我侄子为这女的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出院，可这女的连句谢都没说，这不是白眼狼吗？”
孟春景来不及思考，猝然出声：
“怪不得，我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找茬。”
“你别得寸进尺！”
一听有人要报警，另外四个人就怕了，小声问王桂荣，“要不先让她去考试，等考完试再说？”
这条路是赵家庄的考生去考场的必经之处，此时村道上已经有人走动，听到呼救，很快便有人驻足，没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一些人。
“放开！放开！”孟秋爽使劲挣扎，“再这样我报警了！”
“我骗你干啥？身子伤了，心也伤了，天天要死要活的。”王桂荣夸张地说。
《八零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孟春景！！！”
孟春景气急，跳起来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发和耳朵，朝路两旁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拐卖学生了！救命啊！有没有警察啊？！快报警啊！”
孟春景下意识挡在姐姐身前，“关你什么事？”
王天保姑姑在人情世故里混了这么多年，比小姑娘更会攻心，她脸色一变，对着众人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
孟秋爽也紧张起来，小声问，“他们是谁？”
“这就对了。”王天保姑姑一脸笑意，顿了顿，突然眉一皱，嘴一咧，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天保伤得重，以后怕是不好找对象。天保挺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为你拼命，我们和你爸妈商量好了，这样，你嫁给他，对天保来说也是种补偿。”
“你们不就是想给王天保找个媳妇吗？孟家不只有孟秋爽一个女儿，我也是……”
然而这几人中有三个是男的，一伸手就像薅小猫似的把孟秋爽薅了回来。
接着又对孟秋爽说，“时候不早了，高考可不能迟到。你快点答应下来，然后签个字，这件事就算成了。”
“不成！”孟春景说，“赶紧放我们走，不然我喊人了！”
“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强抢民女的呢？”
“你家的喜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孟春景厉声截断她的话，握住孟秋爽的胳膊说，“你理她做什么？赶紧走。”
孟春景大声辩解，可对方人多势众，哭喊卖惨，她的辩解被嘈杂淹没，就像碎石落进软烂的泥潭，陷进去，激不起一丝波澜。
孟秋爽愣住，“王天保受伤了？”她一脸迷茫，随即记起王天保和廖勇打架的情景。
一声厉呵从身后骤然响起，她蓦地转身，一眼看到任平生。
作为看客，心中那杆公道秤本来就不稳，很容易受当事人说辞的影响，听她这么说，人群中立刻有了别的声音。
王桂荣两手一拍，“有事，喜事！大喜事！”
老人心软，赶紧帮她说话，“不管是谁吧，先让人家参加完高考再说，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能耽误了人家。”
“就是，不让人孩子去高考，这事可缺德。”
可那几个人旋即将姐妹俩包抄围住，根本没给她们离开的机会。
王天保姑姑脸上堆笑，对孟秋爽说，“知道你着急去考试，我就说几句话，说完，你答应了，就让你走，成不？”
孟春景稳住心神，对孟秋爽说，“姐，我肚子疼，想去厕所。我把自行车给你，你自己骑车去学校。那边，走小路。”她朝一旁的小巷偏了偏头。
孟秋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你……有什么事？”她问。
“你咋说话呢？”王天保姑姑板起脸来，“我们天保受伤前是要个子有个子，要人物有人物，要不是为了你姐，他能受伤？还能愁娶媳妇？”
“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走，赶紧走！！”
那些人看到两个女孩的动向，立刻蹬上自行车朝这儿逼近，不过几秒的工夫就把姐妹俩呈扇形围住。
“你事可真多。”孟秋爽从后座跳下来，扶住车把，“行，我自己去，你走吧。”
孟春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老人道，“奶奶，我姐每天熬夜学习，就为了今天参加高考，他们要是再拦着，我姐就迟到了。”
姐妹俩同时否认，“不是！我们不是亲戚！”
“不是这样的，我姐不知情！打他的人跑了！这事跟我姐没关系！”
“姐，他们不安好心，你别理他们！”
“你？”女人目光不屑地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你这丫头鬼精着呢，肯定是想耍花招。我可不上当。”
“他们凭什么要缠着我？你说清楚！”
王天保姑姑反驳，“老太太，您没看明白，我们是亲戚。”
孟春景紧攥的拳头终于有了松开的理由，身体像面条似的滑落，跌坐在地上。
“赶紧放我们走！”孟春景吼道。
“什么？！”孟秋爽身形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
孟春景慌了，使劲推孟秋爽一把，急促道，“你怎么不走啊！”
可是周围的嘈杂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根本无计可施，突然她灵机一动，抓住王天保姑姑的胳膊，央求道，“你们让我姐姐走，我跟你们待在一起，有什么事等我姐考完再说。”
孟春景气急败坏，一把夺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她拉起孟秋爽的手，从两个女人中间撞开一道扣子，猛冲出去。
孟春景瞪他一眼，转而问王桂荣，“你们想干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孟春景心想这样不行，姐姐要高考，无论如何得先让她脱身。
她拒绝道，“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几个早起遛弯的老人过来帮姐妹俩解围。
“不行！”王天保姑姑立刻反对，“等考完试就找不到她了！警察来了咱也不怕，咱一没偷二没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孟秋爽蹙眉担忧道，“我知道了，那我考完试去看他。”
“姐，咱爸妈根本不同意！”孟春景扶住孟秋爽，扭头冲王桂荣吼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少在这儿恶心人！”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孤注一掷。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大？”女人厚颜无耻地笑了笑，转而神色一淡，“我就直说了啊。我侄子王天保前阵子为你打架，被廖勇打成重伤，你是读书人，一肚子墨水，肯定是明事理的，咱得知恩图报。”
“咱还是别掺和了，我看两边都不清白。”
“是王天保家的人，你快走，别被他们缠住！”
“我看还是报警吧，谁家有电话？”
五个人看着他们拉扯，其中一个男的咧嘴笑道，“别着急呀，聊完再走。”
王桂荣一改上回的嚣张跋扈，未言先笑，“这么一大早就出门，是要去考试？”
孟春景只觉脑子里就像和了浆糊似的乱七八糟，正在这时，那个她曾对任平生“随口说说”的念头突然从脑海中窜跳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她没想到王天保家竟这么厚颜无耻，在她父母那里碰钉子后，居然赶在高考这天堵孟秋爽，当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紧张啥？”女人虽是在笑，但眼神却格外犀利，她的目光逡巡在孟秋爽身上，故作亲近地问，“孟秋爽是吧？长得真漂亮。”
孟春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将死之际，心被鞭子狠狠抽打，渐渐恢复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胸口钝痛，令人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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